折姝 第102節(jié)
“我聽說宮里有一種秘法,在不傷身體的前提下,能快讓人快速有孕?!?/br> “前些日子淑妃鐘氏診出喜脈,便是用了這法子?!?/br> 五月末,盛夏。 孔mama渾身發(fā)抖,竟不知是抱夏內(nèi)放了冰盆,還是因為地上青磚濕寒,她背脊的冷汗一層一層滲透衣裳,手腳發(fā)涼沒了知覺。 “是?!?/br> “老奴當年在太后娘娘身邊伺候時,聽太后娘娘提過?!?/br> “是鐘家算子嗣的秘法,按照女子癸水的日子和天數(shù),加以推算最合適的時機行房事,若是要像淑妃娘娘那般一次得以受孕,可以再提前七日飲用鐘家秘藥?!?/br> 裴硯有片刻失神,一雙眼睛帶著令孔mama覺得膽顫心驚瘋色。 “若是不用藥呢?”裴硯目光落在孔mama身上,威壓如千斤巨石。 孔mama渾身緊繃,聲音干澀道:“若是不用藥,就要看女子的體質(zhì),是否容易受孕。” “按鐘氏的法子算著時日,的確受孕的可能性大些?!?/br> 裴硯收回視線,朝孔mama揮手:“我知道,你下去?!?/br> “是?!笨譵ama忙不迭退了出去。 裴硯繼續(xù)用匕首挑開傷口,面無表情刮掉腐rou,重新涂上藥粉,才慢慢把傷口包扎起來。 他動作很慢眉心輕蹙,鬢角有汗水滾落,唇色泛白,瞧著痛極了,卻偏偏一聲不吭。 馬車在莊子落在的第七日傍晚,林驚枝早早用了晚膳,趁著太陽還沒落山,裴硯今日又不在莊子里。 她就和孔mama一起,沿著莊子外面鋪了青石板小道慢慢走著消食散步。 她平日極少出門,對莊子四周一切都格外好奇,加上這半年多來,她打著沉迷話本子的借口,看了無數(shù)的地方志。 山川、河流、地勢走向,還有穿過河?xùn)|郡往西的路線,她早就牢牢記在心里,但一切都還是紙上談兵。 忽然,遠處有銀鈴般的笑聲傳來。 原來是莊頭家的媳婦子帶著幾個孩子,在莊子旁的小溪里抓魚。 林驚枝自小養(yǎng)在閨中,從未見過這般情景,好奇心驅(qū)使下她帶著孔mama走近。 清澈見底的溪流,幾個垂髫年紀的孩子,卷起褲腿,手里拿著竹編的籃子,在溪水里網(wǎng)魚。 莊頭家的媳婦子在前頭趕魚,孩子就拿著竹籃子在后方圍堵。 林驚枝瞧著有趣,就蹲下身來用指尖沾了沾,溪水清涼,忽然有只拇指大小的魚從她指尖“刷”地一下,扭著尾巴游過去。 “呀……”林驚枝眼睛睜得大大的,慌忙站起身,漂亮的桃花眼中的滿滿當當?shù)挠鋹偂?/br> 她想了想,又蹲下身子去,把袖子里的絲帕四角纏成結(jié),做成小小的網(wǎng)狀,去溪水里撈。 可惜絲帕嬌貴,不過幾下就變了形狀,軟塌塌地纏在一起。 “夫人。”莊頭媳婦是粗人,可沒見過這般嬌美的貴人。 以為是孩子的玩鬧驚擾了貴人休息,趕忙叫孩子上岸,又遠遠的帶著幾個懵懂的垂髫稚童,朝林驚枝行禮。 林驚枝抿唇笑了笑:“你們不用管我,我不過是覺得溪流有趣。” “孩子們該玩就玩。” 莊頭媳婦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朝林驚枝點點頭,拉著幾個孩子往遠一些的地方走去。 林驚枝想了想,解下腰間一個荷包遞給孔mama:“里頭是糖豆,你拿過去,給幾個孩子分了。” 林驚枝嗜甜,牛乳羹、桂花蜜、蜜餞、糖豆,都是她常惦記的東西,所以身上經(jīng)常放一個小荷包裝著一些零嘴,偶爾偷偷吃上一些。 孔mama雙手接過荷包,招手讓幾個孩子上前,一人分了幾顆。 糖豆是汴京有名的糖坊制的,尋常人家根本吃不起。 幾個孩子見莊頭媳婦點頭,才雙手托著小心翼翼接過。 其中有個膽子大的小姑娘,提著竹籃子朝林驚枝行禮:“等晚上回去,母親做了炸魚,我們也給夫人送上一些?!?/br> 林驚枝沒往心里去,笑著朝她點頭。 這時候,山道上有噠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抬眼望去,只見有一行人由遠及近疾馳而來。 為首的男子眉目清雋,沉金冷玉。 “夫人,是郎君。” 孔mama話音剛落,裴硯已經(jīng)拉緊韁繩,在林驚枝身前停下。 裴硯俊逸的臉龐上帶著些許薄汗,深邃漆眸想藏著斑駁碎星的黑夜。 “牽回去。”他把韁繩和手里的烏金馬鞭丟給身后的侍衛(wèi),抬步朝林驚枝走去。 孔mama一見裴硯神色就小心翼翼退了下去,莊頭媳婦也極有眼色,帶著幾個孩子也悄悄走遠。 林驚枝捏著手心里泡了水后,擰成一團的帕子,掌心微濕,他的眼神硬生生把她定在原地。 “怎么出來了?”裴硯上前,牽過林驚枝的手。 卻注意到她寬大的袖擺濕了大半,嬌嫩的手心里緊緊握著一個帕子,揪成了一團。 “想玩水?” “還是想抓魚?”裴硯目光從林驚枝袖擺移開,落在她漂亮的臉蛋上。 他聲音很輕,尾音含著繾綣,帶著一種蠱惑般的沙啞。 林驚枝纖長的眼睫一顫,視線落在清澈的溪水里,有魚游過很是活潑,方才魚尾滑過她之間,那種自由自在的觸感實在令她心動,但她不會開口承認的。 裴硯伸手,覆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她微微顫著藏著小心思的眸光,就落在了他眼中。 “我?guī)闳?。?/br> 裴硯笑了一聲。 他緊緊握著林驚枝的掌心,牽著她慢慢沿著溪流往松林走。 松林下的溪水更為清澈,游魚也多,而且松林高大,能擋去外人探究的視線。 裴硯撩開衣擺,在一塊巨石前坐下,朝她招手,語調(diào)帶著幾分強勢。 “過來?!?/br> 林驚枝盈盈目光一顫,緩緩抬步走到他身前,視線卻頓在他腰間革帶上用紅繩掛著的平安扣上。 她之前沒注意,不知道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戴的。 這平安扣是她婚后不久送給他的東西,那時候藏了些小女兒心思,他是收下,在河?xùn)|郡時卻沒見他帶過。 等林驚枝走近,裴硯伸手把她扯入懷中,嬌小的身體帶著些許僵硬,腰身不盈一握。 “裴硯,你在做什么?”林驚枝有些驚慌。 裴硯褪了她的繡鞋,掌心握著她小巧的玉足,緩緩?fù)氏滤牧_襪。 “枝枝難道不是想去溪水里抓魚?”裴硯音色炙熱黯啞,溫熱呼吸噴在她耳后根,又麻又癢。 “可是脫襪,不……”她雪白宛若玉蘭花的腳尖微蜷。 “不會有人看到的?!迸岢庉p聲道。 褪下鞋襪后,裴硯抱著她,輕輕把她放到水中。 溪水被太陽曬了一整個白日,并沒有想象中寒涼,還透著一些暖意。 林驚枝因為緊張,雙手緊緊揪著裴硯衣襟。 “不怕,我會護著你?!?/br> 裴硯脫了靴襪,就站在林驚枝身后,她每走一步,他就護著她往前一步。 溪中游魚受了驚擾,驚慌失措在水流里猛竄,有幾只不小心撞到林驚枝的腳踝,嚇得她慌張往裴硯懷中躲。 那種出于驚嚇,下意識地投懷送抱,令裴硯心底莫名生出愉悅。 他把夢中的狼狽和秘密深深掩埋,貪婪無比。 他想要擁有她,不光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一顆真心。 漸漸適應(yīng)后,林驚枝在溪水林踩來踩去,她對什么都好奇,當一群游魚從她腳下游過時,她猛地伸手去抓。 魚兒靈動,哪是她這種嬌嬌貴女能徒手抓到的東西。 “想抓魚?”裴硯出聲問。 林驚直不禁仰頭看他,烏黑的眼瞳里亮晶晶的。 “好。” 裴硯笑了笑,抬步上岸,折了三枝松枝,抬手撕下外裳衣袖寬大的袖擺。 袖擺扯開,分成三角捆在松枝上,就形成了一個布制的網(wǎng)子。 夏天衣物薄,自然透水,袖擺又寬大,往溪水里一放,總能網(wǎng)到幾尾游魚。 林驚枝見他麻利的動作,慢慢睜大的眼睛。 她忍不住問:“夫君怎么會做這些東西?” 裴硯眼簾半闔著,眼底微光淡淡:“小時候祖父帶著我和裴琛還有裴家大姑娘,時常在這處溪流抓魚?!?/br> “祖父對我的管束,并不像父親那般嚴厲,倒是尋常尋了機會帶我出來?!?/br> “有一次裴琛在溪里摔了一跤,摔傷了腿,周氏把他接回河?xùn)|,裴漪珍也因身體日益不妥,極少出門,便不再來了?!?/br> 裴硯語調(diào)微微一頓:“后來祖父離世,我回了河?xùn)|裴氏,由父親教養(yǎng),便再也沒有這般玩耍過?!?/br> 裴硯的這些過往,林驚枝從未聽說過。 她以為他一定是少年老成,一直都是這種不染凡塵的性子,裴家養(yǎng)他,除了苛刻嚴厲和與天子的利益交換外,并無其他。 “枝枝?!迸岢幒八?/br> 林驚枝就見他挽著褲腿,在溪水里趕著游魚,慢慢朝她走進,魚兒被攔在手中握著的簡易漁網(wǎng)上。 林驚枝沒經(jīng)驗,抓到的魚不過是拇指長的小魚,她又不忍把魚帶走,抓了幾次,又全部放了。 直到夕陽西沉,天邊只有一束淡淡微光,裴硯伸手把林驚枝打橫抱起,語調(diào)輕聲哄著:“我們回去,好不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