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大黑影到底隱瞞了甚么?
經(jīng)過一番功夫,終于放下救生艇,啟程前往那個大黑影,現(xiàn)在是下午5:58,屬敏感時段,是平日下班前的2分鐘。雖說大黑影離我不遠,不足一海里,但都只能從漆黑與昏暗之間的對比線條勾劃出其輪廓,進而體驗它那份彷彿是「從剛強中被人類意識歪曲而成的凄美」。 我走出救生艇,正想調(diào)教船頂上那盞大射燈的角度,為要預備以大射燈照耀大黑影,驟然看見在大黑影輪廓頂部閃了好幾下白光,肯定不是星光。那白光是有意識地飛向大黑影,繼而減速,然后消失在大黑影上。說不定是隸屬某個國家海上救援隊的小型飛機,我即時開啟射燈向大黑影上方發(fā)出求救訊號,一連好幾下,持續(xù)近一分鐘,可惜未見任何回應。 是否我看錯了?我坐在救生艇頂部一直等,不愿放過任何一秒能重見白光的機會。舉頭望向漆黑天際,既沒有星,也沒有云。既然沒有云層,怎么看不見星光?日常看不見星光是因為云層遮擋。另外,這里氣流明顯與郵輪上不同,略帶點輕風與海浪,完全沒有那種走進密室的感覺,船也隨波微微漂浮。這里跟郵輪才幾百米距離,怎么現(xiàn)象卻是截然不同? 獨處時總愛思考,不經(jīng)意想起跟老朋友的承諾:「我會在古巴買特色手信給你們」。 手信名單上,位列vipn有阿dick,是我家足球隊隊長,他為人蠻感性,有承擔感,從不怨天尤人,輸了三球波也要謹記從中學習。2016年跟他去福音營,晚上望向廣闊星際,我問他:「皓瀚宇宙里,星體何以永恆不止地遵守定律?甚么是永恆?當一顆星一直向前飛,最終會飛到哪里?」 阿dick以詩般的描述來回應我:「只有定律以外的,才能編制定律,只有超越時間的,才能守護永恆,星星最后會從宇宙主宰的指頭,飛到其掌心里。」 如今我是活在造物主的指頭,還是掌心里?人有灰飛煙滅的一天,惟信念永恆不滅。太冷了,坐在救生艇上差不多10分鐘,閃爍的白光一去不返,我再以射燈打了近一分鐘求救訊號,然后回到駕駛室亮起救生艇上的頻閃示位燈。頻閃示位燈一閃動,駕駛室外來了一陣狂風,整搜救生艇隨風劇烈擺動,我慌忙坐到座位上扣上安全帶,望見窗外風浪大得像間歇性颱風,維持了約莫1分鐘,之后狂風停下,一刻間天氣變回風平浪靜。甚么?平板電腦顯示的時間?是下午6:04?做了這么多事情,從啟程到現(xiàn)在只過了6分鐘?怎么可能?是平板電腦的時鐘出現(xiàn)故障嗎?我再看看手機,同樣顯示下午6:04,即時間行慢了,且慢得有點不正常。 或者可以找個方法求證,我點出手機計時器,在apps里看看每秒的跳速,跟我心算的是否一致?我撥出apps算算看,雖然不太肯定,手機計時器給我的感覺,倒是每秒都跳得比我認知的慢。這么說來,時間在這里是否有問題?這里的地理環(huán)境跟我認識的大不相同,是否這里根本不是地球?而是另一個宇宙,另一度空間?我有必要前往大黑影查明,怎么愈是接近它,那里的環(huán)境就愈不正常?這大黑到底影隱瞞了甚么?黑影上的白光又代表甚么?我將救生艇的引擎聲從低頻推向高頻,高頻聲說明救生艇正全速前進。 沒想到我能成功以無牌駕駛救生艇的技術(shù)來到大黑影前,這兒風浪比較大,但為了看得更清楚,我將射燈光線投向大黑影,再步出救生艇,要近距離目睹它的真面目。與大黑影相距約十米,這個大黑影原來是一幅超龐大巖壁,巖壁下有很多巖柱和巖洞,眾巖柱排成一列,形態(tài)猶如希臘神殿。每個巖洞洞口都呈拱門狀,約高20-50米不等,闊平均10米。各洞口都位于水面上,其下可謂深不見底。 我關(guān)掉射燈,從背包里取出螢光棒,拗出綠光后拋進水里,只見螢光棒的綠光在漆黑水里一直往下沉,直至成為一點綠光后仍往下沉,以rou眼推算,水深可能達百米。從洞口持續(xù)噴出一陣陣令人心寒的陰風,我重啟射燈將光線引進洞xue里,洞xue里還有其他大大小小、同樣呈拱門狀的小洞口,小洞口里又有看不清的隧道,似乎能通往不同程度的陰森。 我鼓起勇氣將救生艇緩緩駛進大洞口,xue里可謂洞奇石秀、怪石林立,隨艇上射燈的移動,打向巖石的倒影總是栩栩如生地向我列隊招手,過于生動的倒影反而使我毛骨悚然。即便如此,離開總比回頭有價值,為此我選定一條看來最寬闊的隧道,就從這個直徑10米的洞口駛進去吧。 隧道里的形態(tài)更見崎嶇嶙峋、難以預測。河流時寬時窄,水流時急時緩,間中河流中央有半支巖柱擋我去路,卻總能找到別的支流來延展旅程。 救生艇穿過第一段隧道,來到一處大得足以擺放50輛寶馬的空間,彷如巖xue里的停車場。我停下救生艇,以射燈四圍探秘,欣賞巖石神秘美態(tài),是時候舉機自拍,留個倩影。片刻之間,發(fā)現(xiàn)水面的水流方向錯綜復雜,用射燈一照,水面四處浮出氣泡,說明洞xue底部有氣體上昇。未知氣體會否有毒,為免中毒,還是返回救生艇,繼續(xù)前進吧。 洞xue愈深入、水流愈急愈猛,我從逆流中加大馬達力度,漸漸地,水流成逆向湍流,一種不規(guī)則的急流。救生艇開始失去平衡,難道要我急流勇退嗎?基于我的好勝,再次加大馬達力度,隨即聽到艇底有被巖石撞擊的聲音,危機意識警告我,救生艇一旦擱淺在巖洞里,別指望有任何救援。說時遲,那時快,救生艇被卡在河底巖石上。然而事件尚未結(jié)束,逆向急流將我那個被巖石撐起半邊的艇身持續(xù)往右推,快要翻艇之際,我將馬達力度推至最大,將方向舵全力以反時針方向旋轉(zhuǎn),務求衝過艇底那堆巖石?;靵y間,救生艇終于停下來,只因被完全卡死。任水流再急,馬達馬力再大,救生艇就是動彈不得。 沒想到,之前郵輪被我停了,如今連小艇也被我弄翻了。我可以怎樣?救生艇現(xiàn)在有明顯傾側(cè),且卡死在一邊,我不可能用人力把救生艇翹出巖石。如今只有一個選擇----放棄救生艇----嘗試用四肢爬出洞xue,但要在急流上攀爬巖xue未免太冒險,一失足成千古恨。況且剛才救生艇用了近25分鐘時間行駛,要沿濕滑巖石路上折返,沒有兩、三小時也出不到洞口,一旦中途某個點無法攀越,或迷路了,更是兩頭不到岸,這是雙重風險。在沒有任何攀登工具幫助下,我不考慮沿路折返,而是往上爬,洞xue高處的巖石比較乾爽,能走的路也多點,若能通往出口則更好,若是沒有,才回到救生艇想辦法。 多得救生艇大射燈的幫助,我舉目審視四周環(huán)境,急流離洞頂約30米,再以射燈盡量掃照每塊石頭,終于規(guī)劃出一條攀爬路線,選定了,便起行。當我踏上第一塊巖石時,才感受到這里的純氧度很高,沒想到我要靠攀石來進入古巴,如果這里是古巴的話。 一直往上爬,發(fā)現(xiàn)一條需要側(cè)身進入的狹窄巖縫,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進去吧,就在我進入巖縫間,忽然聽到急流上救生艇發(fā)出翻船的聲音,射燈頓時失去照明,我趕緊蹲下,從較寬闊的巖縫位置上,憑手感拉開背包,取出強力電筒。在全黑環(huán)境下急速開啟強力電筒的后果是,被這么近距離反射強光,幾乎害我失明3秒。當我定下心神,喘了幾口氣才意識到,現(xiàn)在回頭的機會更加渺茫,一旦無法找到出口,我得留在洞xue里入藉古巴,如果這里是古巴的話x2。 在狹窄巖縫間拿著又大又光的強力電筒有點不便,轉(zhuǎn)用手機小電筒舒服得多,且路愈爬愈闊,但要強調(diào)一點,《盜墓迷城》劇中洞xue內(nèi)的平路是假的,至此我未試過有一腳是踏到平面,腳底下全是三尖八角的巖石,雖知這里不可能有人來修橋鋪路,更沒有衛(wèi)星定位,之前每次選路靠直覺,至于認路,全憑放棄態(tài)度。 花了近半小時的力氣,未知幸運還是不幸,前面仍有路可爬,也學懂了憑閱讀氣流方向來尋覓洞口。偏偏腳踝又開始酸痛,只怪自己之前在郵輪上拗過柴。我向耶穌起誓,倘若有天能回到城市,我會好好珍惜行平步,如今能行一步平路也算奢侈。很想聽鄧紫棋,很想吃日本壽司,很嚮往坐巴士,很多原本垂手可得、理所當然的事,如今都變成天方夜譚。 很想哭,不是因為這里很黑,而是抱怨自己昨夜不過睡了一覺,醒來便變成這樣。主啊,這里的路很窄,怎樣走下去?「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向滅亡的那門是寬的。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忽然想起圣經(jīng)這句話很對,一開始進入巖洞的拱門是闊的,才吸引我進去,如今眼前的窄門,應該是一條永生路。我要起來再前行,離開總比回頭有價值。 重拾自信后我在巖xue里一直往上爬。來到另一巖洞區(qū),見一些柱狀巖石,一支支擺在眼前,細看發(fā)現(xiàn)它們每根巖柱都有橫紋,橫紋之間有闊有窄、有深有淺,應該是被急流長期蠶食所致,說明這巖xue在古代曾長時間浸在水里,經(jīng)過上千年,水位持續(xù)下降,終于露出這些橫紋,有點像丹霞山。 手機電量不足,心里怯到臉上,如果連平板電腦和強力電筒都沒電,我將留在黑暗里三天,然后從饑餓中等死?;蛘叱矛F(xiàn)在的路比較好「爬」,先改用螢光棒照明,即使它的亮度未如理想。 爬了又一個小時,眼前最后一支螢光棒將近熄滅,人也出現(xiàn)疲態(tài),我懶得放下背包,直接以反手伸手進背包,就是找不出剩馀的螢光棒,一氣之下,我叉錯腳,竟在巖石上滑了一跤,縱使我及時抓住巖石,最終支撐不住,從巖石縫間隨隨滑進巖底水道里。這一跤換來一點擦傷,沒有大礙。我慌忙從背包里拿出強力電筒,是次不用反手了,在流水里照向上面的巖石,意識到雖然這處水流不急,回到岸上終究比較安全,留在水道里變數(shù)太多。 正當我緩慢游向岸邊時,有一些滑的、強而有力的東西抓住我右腳,并且猛烈地把我拉向河底,我心慌得要命,從漆黑里瘋狂亂爬、拚命掙扎。那東西完全沒有放開我的跡象,就在我快將被扯下水底時,情急下我摸到自己腰間那把刀,我立刻拔刀向它發(fā)狂亂插。 被我怒插下,那東西一隻爪終于松開,但很快又換來另一隻爪,此次抓住我的手臂,那東西的爪里有細牙,刺得我極痛,使我的腿發(fā)狂亂踢。踢到它時,我感到它擁有龐大身驅(qū),力量也遠超過我,它緊緊抓住我的手臂,我出盡最后一口氣,用刀拚命劏向那爪,爪卻要跟我角力,直至我將爪完全切斷為止,那東西才肯罷休,離開了。 我連忙爬上巖石,完全不敢松懈,只見強力電筒留在岸邊水里射出光線,照清河里情況。河里中間位置水深數(shù)米,部份位置更有深淵裂縫,然而這強力電筒對我有生死攸關(guān)的重要性,不得不取回。望清楚水里沒有異物后,我即時將手伸進水里取回強力電筒。拿起強力電筒,才發(fā)覺手臂上仍勾住斷爪,且發(fā)現(xiàn)爪里藏有一塊金屬片,我爬到巖石高處,用刀子把爪里的金屬片割出來,這金屬片竟然是一塊晶片。 經(jīng)過3小時從濕身爬行到乾身,再從乾身被汗水沾至濕身,又冷又累下總算找到出口。然而出口并非位在廣闊平原上,而是一幅超巨型巖墻上。我揮動強力電筒,眼所能見的,向上只有一片無盡黑暗,向下則是垂直得使人畏懼的大巖壁,巨墻上刮來陣陣強風,縱能遠眺郵輪燈火,仍難安撫我心?,F(xiàn)在,我應該從巖壁往上爬,尋找那點在救生艇上瞬間察覺的白光,還是往下爬,向郵輪方向退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