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趙打了聲招呼，俞芍披了件外套就急匆匆地出了門，沒了空調的庇護，她被風吹了個激靈。

    抖著身子來到尉淮跟前，俞芍打量著他半點溫度都沒有的穿著，疑惑：“穿成這樣你不冷嗎？”

    尉淮眼眸一閃，漾出柔軟情緒：“外套落在公司了?！?/br>
    俞芍不免有些心疼，拉起他有些泛涼的手，放在暖和的外套口袋里：“下次在車里多備一件，不然著涼就不好了。”

    尉淮被她拉著往舞室方向走，走幾步路，他輕輕扭頭瞥了一眼車后座的袋子，里面迭放著剛才那件大衣外套。

    目光收回，尉淮嘴角上揚出淺淡弧度：“嗯，下次我會跟孫助理說一下?！?/br>
    時間已經不早，俞芍幫著收拾完墊子和道具，跟小趙打了聲招呼就跟尉淮回到家中。

    明天開庭，林嘉佳說交給她就行，俞芍自己不需要出席，但俞芍還是想去看看周宇這個人長成什么樣。

    給自己倒了杯水后，俞芍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面前擺著那張離婚協(xié)議書。

    尉淮從浴室出來，寬松襯衣隨意搭在他肩上，整個人輕松而慵懶。

    身側的沙發(fā)塌陷一角，當茶幾上的紙撞進他視線時，俞芍能感受到他周身氣流一頓。

    “我問你一件事?！庇嵘謧壬砜此?，深吸一口氣，看他眼里倒映出的自己，“之前，你跟我jiejie訂婚過？”

    漆黑的眼眸落了點斑駁，尉淮凝視著俞芍，又將目光投在茶幾上，寂靜像一灘墨水滴在空氣中，很快彌漫開來。

    良久，俞芍再開口：“我做了個夢，現在只是想求證一下?！?/br>
    她抓住尉淮有些冰涼的手指頭，卻發(fā)現自己的體溫跟他也差不多。

    “你們不能什么都瞞著我，你現在只需要跟我說是或者不是，這沒什么難開口的吧？”

    “是?！?/br>
    “最開始，你們家是讓你跟我jiejie結婚，jiejie出國了才輪到我的？”

    “……是?！?/br>
    俞芍的手指被他反握住，她想抽出來，卻發(fā)現掙脫不過。

    眼眶有些熱，心口在發(fā)燙，俞芍將喉中的苦澀咽了下去，讓聲音聽起來盡量平靜：“你當初，是不想跟我結婚的，是嗎？”

    老人家語重心長的聲音再次回響在腦海中：“我知道你更喜歡俞丹……”

    尉淮沒有回答，拉著她的手輕顫，俞芍抿唇，她不敢再問下去了。

    她本來想問尉淮，是不是喜歡jiejie，念頭在腦子里晃出來的那一刻，俞芍覺得自己很卑鄙。

    她不應該把jiejie扯進來，用jiejie去綁架尉淮，突顯自己的悲慘。

    “算了，反正你也要跟我離婚了?！毙目谠絹碓蕉拢嵘终f了句氣話，“等庭審結束我就簽吧。”

    手掌倏地被篡住，尉淮的拇指按在她的虎口處，隱隱生疼，俞芍皺起眉頭。

    “放開我?！?/br>
    “不是。”尉淮松手閉眼，“我不想跟你離婚。”

    “可你都簽字了。”

    “那是……”

    因為你叫我簽我才簽，雖然我簽了字，但我不想跟你離婚。

    這不就是直接把自己撇清，把全部責任都推到了失憶的俞芍身上？

    這話說出來連尉淮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現在我后悔了，我不該簽的?！彼仓荒苓@么說了。

    俞芍提了一口氣息堆積在心頭，她扭了扭發(fā)酸的手腕，轉頭氣呼呼地踩著那雙小貓拖鞋進了書房。

    尉淮的臉色如水潭般沉寂，垂在大腿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青色經脈橫亙在白皙手背上，分外扎眼。

    若是俞芍還要離婚，他該怎么辦？

    頭上的閘刀搖搖欲墜，背后是沒有退路的萬丈深淵，碎石從他腳邊滾落。

    俞芍從書房里出來了。

    “啪”的一聲，她將另一張紙拍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

    是補充條款？還是新的協(xié)議?

    我不會簽的。尉淮看也不看地開口。

    俞芍把他的手指一節(jié)一節(jié)掰開，將簽字筆塞進他手里：“離婚協(xié)議書能簽，為什么這個不能簽？”

    尉淮聞言一怔，眼睛掃向茶幾上的那張A4紙，上面是俞芍的字跡。

    《炮友協(xié)議書》

    她甚至還嚴謹地加了書名號。

    俞芍的字娟秀又靈動，如果忽略紙上的內容，尉淮會覺得這是一幅很不錯的書法作品。

    但尉淮卻松了一口氣。

    “你要我簽這個？”

    “怎么，不可以嗎？”俞芍氣鼓鼓地反問。

    尉淮看她臉頰兩側還因激動的情緒飛上了兩片紅云，打散了上手捏的想法，他把頭悶悶地低下身子，把頭埋在手心，肩膀輕輕地顫著。

    這下卻輪到俞芍慌了神，她只是讓他簽個字，怎么哭了？搞得她像強取豪奪一樣！

    “你別哭啊……我，我就是寫著玩兒的?！庇嵘譀]了剛才的氣勢，她不會哄人，只好走到人家跟前，拿出食指去戳戳他的頭頂。

    如同獵物掉入陷阱中，俞芍腰間一重，尉淮一下子把頭埋在她小腹前。

    “不離婚？”他的聲音隔著衣服，聽起來很鈍。

    “你簽完我考慮考慮。”俞芍假裝硬下聲來，等尉淮把名字簽完后挑眉，“看你表現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