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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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甲板上重新恢復(fù)寧靜,謝植攬著姜書綰的肩,俯身附耳上去:“方才我脫身出來,這會兒還得去同他們打個招呼再回房。” “我也得去尋譚贊,同他說一聲……”然而話還沒說完,嘴唇上就被謝植咬下一口,不用想,也知道定會留下一排牙印。 他不悅:“你們又不同住,跟他有什么可說的?” “你不許再咬我?!苯獣U惱了,伸手捂著嘴,沖著他嚷,“一會兒別人該看見了!” 謝植冷哼:“哪有別人,這船上知道你的除了我不就是譚贊?!?/br> 兩人一前一后朝燈火通明的船艙邊走去,謝植回過頭,借著那光亮,又盯著姜書綰的衣裙看,心中不滿卻不好發(fā)作,只得腹誹。 跟別的男人出來,還穿這么好看,一會兒回了房里,全給你扒了。 只是這么想著,腦中旋即浮現(xiàn)出某時某刻的畫面,一張俊臉也跟被染醉了似的紅,謝植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全然不見方才囂張的模樣,溫吞吞地交代了自己的房號,就推門進(jìn)去了。 謝植所到之處必然是萬眾矚目,姜書綰準(zhǔn)備在外頭晃兩圈再進(jìn)去,忽然有人從后面喊她:“姜提刑,跑哪里去了,叫譚某好找!” 譚贊微笑著迎上來,看著他走來的方向,姜書綰總覺得哪里不對,還不等她細(xì)細(xì)去想這其中古怪,只聽他又說道:“姜提刑辛苦了,今夜好好睡一宿吧,有什么事咱們明日再說吧?!?/br> 想到自己溜出去好一陣,也沒幫上譚贊的忙,姜書綰莫名有些愧疚:“可是咱們還沒瞧出些端倪,要不要——” “姜提刑,無礙的。”譚贊高深莫測地笑笑,朝她擺擺手,“就當(dāng)是我困了,照顧一下?!?/br> 既然如此,姜書綰也不便再多說什么,只能心領(lǐng)了譚贊的好意。畢竟她只是從中協(xié)助,考題泄密一案,涉及官員貪腐,趙元思已經(jīng)交給了御史臺秘密查辦,既然譚贊都開口了,她若再執(zhí)拗,倒顯得有些刻意。 與譚贊道別后,姜書綰徑直去了后艙,這里有數(shù)十間客房,供今晚赴宴的達(dá)官顯貴休息,她不費(fèi)什么力氣,就尋到了謝植那間。 船艙容量有限,房間自然也不比岸上客棧廂房,但其他都是單開門的,只有這間在最里側(cè)的是雙開門,一看就最為奢華,盡顯尊貴。 姜書綰輕輕推門進(jìn)去,就在轉(zhuǎn)身關(guān)門之際,忽然一陣濃郁的脂粉香氣從后面環(huán)住了她,女人柔軟的臂膀搭在肩頭,嗓音也嗲得發(fā)膩:“謝郎君——?。。?!” 紫衣女子抱上去才察覺到不對勁,慌忙將人推開。 今夜遠(yuǎn)遠(yuǎn)望了一眼,那謝丞相身形偉岸,但這身段卻不像是男人,又聽見黑暗中一道清泠泠的嗓音,這才確定了眼前是個小娘子。 “你又是誰?”姜書綰隱約猜到了某種可能性,隱隱醞釀著怒氣,伸手去點(diǎn)燈。 紫衣女子心中咒罵鴇母,還當(dāng)她又安排了別人來分她一杯羹,不甘示弱道:“謝丞相讓我來這里等他的,你又是誰?” 吱呀一聲,門又被推開,謝植一臉懵地看著屋里正面面相覷的兩個女人,不消片刻就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隨即冷著臉對那紫色衣衫的女人說道:“快滾。” 這紫衣女子雖出自風(fēng)塵,但能被人送來謝植房里,必然也是有些過人之處的,平日里被一眾王孫公子捧著,也有些倨傲,沒想到謝植居然直接叫她滾。 銀子哪里不是賺,要不是看他俊秀,她才懶得上這破船!于是氣鼓鼓地將衣裙一提就往外走,她不敢將怒火發(fā)在謝植身上,只能恨恨地瞪了姜書綰一眼。 人走之后,房間里的香氣還在,姜書綰一言不發(fā),沖到窗邊,重重地將兩扇窗推開。那剛剛被點(diǎn)亮的燭火搖晃了兩下,就被撲面而來的清風(fēng)吹滅,只剩一縷余煙,在黑暗中緩緩消散。 謝植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明日查清楚是哪個不開眼的害他,定要連降三級,再貶謫去云中府路。 “今晚我不來,你還會讓她走嗎?”她轉(zhuǎn)過頭,盯著謝植的眼睛看,審訊過那么多的嫌疑犯,是真話還是謊話,眼睛總歸不會騙人。 她頭一次,將他當(dāng)作嫌疑犯來審訊。 謝植舉起三根手指發(fā)誓:“你若不來,我將她丟進(jìn)湖里喂魚。”又唯恐自己說得不夠誠心,補(bǔ)充了句,“我若騙你,日月不明?!?/br> 朝堂之上叱咤風(fēng)云的謝相此刻緊張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姜書綰原本氣的也不是他,這會兒咬著唇忍住笑意:“你騙了人,卻還要讓日月不明,這是什么邪佞話語?” “我沒騙人?!敝x植想了想,換了句:“我若騙你,天打雷劈?!?/br> 難得見他一臉正經(jīng)的模樣,姜書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轉(zhuǎn)過身去重新尋火折子點(diǎn)燈:“夏天雷雨多,謝相發(fā)誓的時候還是悠著點(diǎn)兒。” 這話的意思,還是不信了。 謝植走到她身側(cè),抓著她的手握緊了:“蒼天可鑒,我只有你一個?!?/br> “當(dāng)然!唯一的床伴,我們說好的嘛。”姜書綰有些心慌意亂,她抽回自己的手,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他們關(guān)于唯一的約定,僅限于床伴。 朝他扯出一個笑,佯裝輕佻:“你要是碰別人,我就不要你了?!?/br> 聽見她嘴里吐出那兩個字的時候,謝植的眸子暗了暗,從眉梢冷到眼底:“姜書綰,我能做到的事,你也能做到的吧?” “什么?”她有些茫然,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謝植還當(dāng)她是故意裝傻,不由分說地將人拽了過來,鼻尖貼著她,半晌才咬著牙,“……不許再跟明州那個小子聯(lián)系,還有你衙門里的那個不開眼的徒弟,離他遠(yuǎn)點(diǎn)兒。” 又頓了頓,“宮里頭也要少去?!?/br> 姜書綰失笑:“我入宮都是官家傳召,你是要我抗旨么?” 謝植恨得牙癢癢,只想咬人:“合著我交代這么多,你就只聽見最后一句了?” 姜書綰被打橫一抱,扔到了床上,她瞧著謝植面色不善,決定暫時避一避,別去觸霉頭,于是縮著身子就往里頭鉆。 ———————————————— 謝植:誰家的醋這么香……噢,原來是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