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1除非死別
山腰上的餐廳寂靜無比,只有林間偶爾幾聲鳥類的鳴啼。 偌大的餐廳被清空,只在落地窗的位置上布置了一套座椅,射燈下寂寥地等候著來訪者落座。 蕭煜自然是紳士引她入座。 才堪堪坐穩(wěn),流暢的小提琴聲傾瀉而出,潺潺流淌在整個空間里,空曠的室內(nèi)回音像多重音效,沉牧歌越聽越覺得像是她所熟知的曲風(fēng),正要向蕭煜求證。 一曲畢,小提琴家自暗處走出,來到他們面前。 沉牧歌又驚又喜,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這位音樂家的全球巡回演奏才剛走到歐洲,正是最忙碌的時候,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樣偏僻的一個餐廳里。 看著兩人熟悉的寒暄,沉牧歌內(nèi)心震撼不已,緩緩生出大膽的想法,但看對面人的神態(tài),又是那么平靜。 蕭煜不是不知道她有可能會猜到,但他始終沉住氣,默默含笑地用完了這一餐。 但手心的濡濕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等待最后一道甜點上來,氣氛微妙得恰到好處。 感覺到她時不時投來打探到眼光后,蕭煜再也按耐不住,起身走到她那一側(cè),從背后將她虛摟入懷,與她耳鬢廝磨了好一陣。 “今天這頓飯吃得還算開心嗎?” 兩人各有各的思量,沉牧歌心里惦記著事,一頓飯吃得是味如嚼蠟,根本分不清是好是壞。 但她也知道蕭煜費勁心思,總不會差到哪去,于是乖巧點頭。 摟住她的雙臂收緊了一些,蕭煜無聲長嘆了口氣,“那就好?!?/br> 甜品打了個很平衡的安全牌,是一個擺盤精致的雪球,上面插有一塊巧克力牌。 沉牧歌拿起勺子就要往下挖,卻被蕭煜制止。只見他輕輕旋轉(zhuǎn)盤身,將擺盤的背面轉(zhuǎn)了出來。 那塊本來要送入口中的巧克力背面,用花體寫著——Marry Me 沉牧歌心跳在某一瞬加速,劇烈得快要從胸腔里崩出來,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無助地抬眼去往他的方向?qū)ぁ?/br> 蕭煜早在她怔忪的時候已經(jīng)松開了她,見她目光尋來。 他鄭重地單膝下跪,從背后掏出一個寶石藍首飾盒。 沉牧歌認(rèn)得那個盒子,和他先前在車上送她首飾的盒子如出一轍。 這個騙子。 全是他的障眼法。 熱氣縈繞著眼眶,她用盡了全力也沒能阻止水汽的蔓延。 窗外是無限的星光,落地窗邊他西裝筆挺地跪在地上,身后有無數(shù)花團錦簇。 和前門的香檳玫瑰不同,淺紫色的花海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品種,海洋之歌。 是每一條人魚都不會忘記的名字,難為他能找到這樣之多。 “也許說出來你都覺得不可思議,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經(jīng)一見鐘情?,F(xiàn)在回想起來那一天你敲響我的房門時,真像命中注定。 “原諒我的急切,已經(jīng)等不到你跟我簽訂契約那一天,請允許我先用我的方式向你請求,請求你從此和我共度余生?!?/br> 蕭煜打開被他捏在手心里的珠寶盒,昏暗的環(huán)境也阻止不了鉆石的光輝,光是戒圈上滿嵌的碎鉆就散發(fā)著熠熠的光,主鉆是碩大一顆艷彩的藍鉆,被雕刻成水滴的形狀,光照射下來,像人魚的眼淚,將旁的點綴全都淹沒,只閃著流光溢彩的藍。 沉牧歌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準(zhǔn)備了這么一顆鉆戒,從相愛到求婚,也就僅僅過去了一個月不到。 “牧歌。”他聲音有些嘶啞,喉結(jié)不自在地滾了一下。 天知道他有多緊張。 多少頒獎典禮上拿獎拿到手軟也不曾有這一刻的緊張來得多,只除了他初出茅廬的那一年。這一刻他不是什么萬人仰慕的明星驕子,只是一個想和愛人攜手眾生的情癡。 “你,愿意給我你的一生嗎?” “嫁給我好嗎?” 終于還是問出了口,但心卻還攥在她手中。不聽到她肯定的答復(fù),他就像等待判刑的信徒,是否判處他與她愛的終身監(jiān)禁,決定權(quán)并不在他手中。 時間過去了多久,不知道。 她怎么還不說話。 他極少這樣將自己一顆心剖開,托著珠寶盒的手都開始微微發(fā)顫。 蕭煜緊張到連著心也在發(fā)顫。 “才五個月會不會太快?” 他聽見她這樣說。 整個餐廳靜悄悄的,只有景觀臺那處噴泉潺潺的水聲,蕭煜的膝蓋有鉆心的麻,心里忽有恐慌涌上,是,想要早日跟她確立關(guān)系,嚇到她了? 他想要站起身來去確認(rèn)她陰影中的表情,卻被攔下。 纖長的手遞到他面前。 蕭煜在這一瞬屏住了呼吸。 那雙他牽過不知多少遍的手在眼前晃了晃。 “再不給我戴上戒指我可能就要反悔咯?!?/br> 蕭煜這才笑出聲來,捏了捏她凝脂的手背:“傻瓜,是左手?!?/br> 沉牧歌臉騰得一紅,小聲嘟囔:“還以為按男左女右來…” “男女都是左手?!?/br> 蕭煜將戒指取出,屏住呼吸將那顆晶瑩剔透的藍嵌到她玉骨做的無名指上。待這一切塵埃落定,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盡管站起身時趔趄了一下,卻不能制止他心中有無限的澎湃炸開,像盛大的煙花散在漫天星空一樣聲勢浩大。 心中的歡欣好似要他為此振聾發(fā)聵。 他終于可以將她摟入懷中。 “從此以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了?!?/br> 蕭煜輕吻她的眉心,將眼含熱淚的小姑娘緊緊抱在懷中。 窗外有云飄過,蕭煜指著天邊的某一個方向,對她說:“從前你對我來說就是那顆遙不可及的星,今天我終于也成為摘星人了,謝謝你,愿意把你的余生都交給我?!?/br> 沉牧歌還有什么話可以說,她捂著發(fā)熱的心口,控制不住的眼淚洶涌而出,一顆顆散落在地上,沉悶地毯也發(fā)出撲簌聲響。 “蕭煜,我好像一直沒有跟你說過,我愛你?!?/br> 仰望星空的人回頭看,只看得到她眼含熱淚,嘴角笑得那么甜。 有兩行淚滑過臉龐落在地上,凝成一顆璀璨的明珠。 契約竟在這一刻同時成立。 從此以后,除非死別,再無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