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落地不如雞 第3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年代文美貌后媽帶物資養(yǎng)崽[七零]、戰(zhàn)栗、病美人在線改劇本、替身受死了的那年、錦鯉少女走運記、咒術(shù)回戰(zhàn)之救贖之道np、林深處有喵、穿書后開局就是公主、島嶼沉眠[校園1V1]、明滅(1v1,古言,h)
寇承有些混亂, 他很矛盾, 一方面是忠于陛下的職責(zé), 一方面是鐘芫的救命之恩。 這一夜他都輾轉(zhuǎn)未眠,以至于他第二日出現(xiàn)的時候眼下還有些許青黑。 不過相比較來,鐘芫那邊卻是神清氣爽一夜無夢。 她本就不是那種患得患失的性子。既然事已至此,不如過的快活些,她在那皇宮深院過了這么多年,如今出來了,能享受一日便是一日。 至于以后如何,隨他去吧。 總歸還有姜太妃在,就算榮寵不再,也不至于落個多么凄慘的下場。 鐘芫甚至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該用什么說辭才能讓簫成玉少些怒火,只是眼下時間還很充裕,所以她并不著急。 此時窗外傳來吆喝買賣的聲音,鐘芫披上外衫掀開竹簾朝外看了看。 青州向來是富庶之地,繁華之下三教九流皆有往來。獻安堂所在又是人來人往的街巷,所以五更的時候外面就開始傳來吵嚷之聲。 若是皇宮有人膽敢如此,定是早被拉去刑房了。 鐘芫發(fā)呆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阿芫可起?” 是陸老太醫(yī)的聲音,鐘芫應(yīng)了聲,推開門便見老頭子笑瞇瞇的拎著一個油紙包。 “去東街買的酥餅和糝湯,還熱乎著呢?!?/br> 陸之涥年紀(jì)大了所以睡得也少,今兒天還沒亮他便已經(jīng)醒了。若是平日他自是守著鋪子,但今日鐘芫在,他便沒有急著開張,而是一早去了集市買了好些吃的回來。 在他的印象里,鐘芫在魏宮一直過的很辛苦,不是受傷就是挨餓,要么就是被排擠孤立。 總之是個讓人放心不下的可憐孩子。 鐘芫聞到香味,臉上也揚起笑來,“您先坐著,我待會就來。” 她才剛起,還沒有梳洗,昨日老頭子整理了這個診間給她當(dāng)寢屋,但她自己卻沒有什么行李,現(xiàn)在也只能隨便找件干凈的男衫先將就著。 等鐘芫收拾好出來,便在桌前看到神情疲憊的寇承。 經(jīng)過一夜,她對寇大人的不滿已經(jīng)紓解很多,畢竟他們之間也不曾有過什么交情,他盡忠職守也不過是理所當(dāng)然。 她只是,有點后悔當(dāng)初救他。 此時寇承也瞥見了鐘芫,女子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長衫,因為太長,衣袖上還綰了幾道。寇大人目光閃了閃,沒有多言,只垂首用膳。 男人吃飯的時候很斯文,一點也不像個豪邁武將,鐘芫抬眸瞥了寇承一眼,然后便對陸老太醫(yī)道。 “我待會打算出去采買,應(yīng)該去什么地方?” 陸之涥聽著眉頭微蹙,這個街巷附近人流混雜,讓鐘芫一個人出去他不大放心,可他今日還有約好的病人實在抽不開身,于是他看了眼自己孫兒。 “你才來青州,想必都不熟悉,還是讓青釗陪你去?!?/br> 鐘芫聞言也沒推辭,只是對陸青釗道了句,“有勞陸大哥?!?/br> 陸青釗下意識往大人那里瞥了眼,見寇承沒什么反應(yīng),才訥訥的點了點頭。 鐘芫走的時候剛好有病人進來,陸之涥忙著看診,便也沒注意到跟著他們二人一同出門的寇承。 而鐘芫也未曾注意。 她今日本是想購置兩套成衣,可到了鋪子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銀兩居然不夠,正在她準(zhǔn)備回去找陸老的時候,卻見柜臺上突然放了兩粒碎銀。 “現(xiàn)在夠了?!?/br> 男人聲音淡淡,鐘芫卻皺了下眉。 她看了眼不知何時退到鋪子外面的陸青釗,然后又轉(zhuǎn)眸看向寇承。 男人眉目迤邐,惹得四周人側(cè)目窺視,不過他本人卻是習(xí)以為常般鎮(zhèn)定自若。 鐘芫扯了扯嘴角也沒有多言,她接過包好的衣服直接出了店鋪,街巷息壤,車人往來,鐘芫本想直接回獻安堂,可身后的人一直跟著,又讓她覺得厭煩。 “都統(tǒng)大人難道沒有自己的事嗎?” 看到女子停下,寇承也停下了腳步,他神情有些疑惑,似乎不知為何鐘芫突然惱火。 陸青釗瞥了眼兩人,悄悄退到一邊。 “如今的禁衛(wèi)都統(tǒng)是霍越?!?/br>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鐘芫身邊。 “我如今不過是個空有虛銜的閑人罷了?!?/br> 鐘芫聞言沉默了片刻,她突然轉(zhuǎn)身看向男人,略顯遲疑道:“難不成,寇大人至今還未去陛下身邊復(fù)命?” 女子的詢問讓寇承莫名覺得有些難堪,他目光閃爍了下,然后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看到女子眼神中的疑惑,他便又補充道。 “我之前傷勢很重,即便陸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絕,卻也難回從前……” “可你是都統(tǒng),又不須親自上前拼殺?!?/br> 女子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疏冷,寇承忍不住蹙了下眉,他總覺得鐘芫平日對待旁人不是如此,可為什么…… “莫非我有得罪過鐘姑娘?” 此處街巷正是青州郡城最熱鬧的所在,兩人就這么停在路中,惹得來往的行人不得不側(cè)身避開。但任憑旁人側(cè)目,鐘芫卻毫不在意,她揚首看著眼前高挑挺拔的男人,然后緩緩勾起唇邊。 “是我救了你——” 來往百姓行色匆匆,擦身而過卻絲毫不見停留。 “我救了大人,大人應(yīng)該知恩圖報對不對?” 女子驟然展現(xiàn)的溫柔卻讓寇承眉頭皺得更深了些,但他沒有回答。 “所以寇大人去見陛下后,就當(dāng)做不曾見過我……好不好?” 女子神情十分誠懇,那清淺的笑容里也滿是溫潤柔軟,這是寇承熟悉的鐘芫,但他卻依舊覺得不大痛快。 男人緩緩握緊了雙拳,他看著鐘芫,雙唇抿得很緊。 鐘芫看他滿臉拒絕,臉上的笑意又逐漸淡了下去。 也是,挾恩圖報,怎能信服。 收攏笑意的鐘芫又淡淡瞥了眼男人,因為本來也沒抱太多期望,所以她放棄的很快。 身后突然傳來鑼鼓宣鳴,鐘芫轉(zhuǎn)身看去,原來雜耍的賣藝人。 她剛抬步欲去圍觀,卻聽到身后傳來男人的聲音。 街市熙攘,人言嘈雜,男人的聲音帶著些許冷硬,混在繁亂的人聲中卻又十分清晰。 “可以?!?/br> 寇承看著女子頓然停住的腳步,原本臉上郁色又淡去了些許,他上前一步走到女子面前,用只有兩人能聽到聲音道。 “我確實欠你恩情,所以,我可以答應(yīng)你?!?/br> 鐘芫眨了下眼,她回頭看向寇承,印象里這位都統(tǒng)大人一向盡忠職守,不是這般毫無原則的人,不過很快他又聽到男人道。 “但你要給我個合乎情理的理由,鐘芫,我不明白,陛下那般寵愛你,你為何……” “——因為我不想在皇宮當(dāng)妃子?!?/br> 幾乎立刻鐘芫便給了寇承回答,她抬手撩了下垂落耳邊發(fā)絲,然后抬眸看著怔住的男人,“難道寇大人看不出來陛下的心意?” 女子眉目秀雅,抬眸間自有一種清雅溫賢的氣質(zhì),可她的說話偏偏又是那般大逆不道,“你是男人,又與陛下相處多時,別說什么你不敢揣測不甚明白……” “簫成玉,他愛慕我很多年了不是嗎?” 寇承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表情面對眼前這個荒唐至極的女子。 “那是陛下——” “我是你恩人——” 寇承心中情緒翻涌,卻說不上是急是怒,女子眼中半分畏懼都沒有,就仿佛她看準(zhǔn)了他會因為這個恩情而退讓容忍。 “你——”寇承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語塞,他甚至不知道字該如何作答。 因為他知道,事實確實如此。 而且是很久以前,陛下還是殿下的時候。 他記得那是一年年末,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大殿下居然在打磨一只女子的發(fā)釵。 寇承原以為這是殿下是送給自己的母妃的禮物而已,可后來他卻驚詫的發(fā)現(xiàn),那只簡陋粗制的發(fā)飾居然纏在一個卑賤宮婢的發(fā)間。 后來的每一年,簫成玉都會親手打磨一只銀釵,而隨著他手藝逐漸精進,也有大膽的同僚手上前調(diào)侃,而簫成玉都只是笑笑。 既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 隨著回憶終了,寇承的視線又落在女子肆無忌憚的眼眸里。 “你簡直是——不知死活?!?/br> 寇承忍了許久,也只是給了鐘芫這么一句訓(xùn)誡便直接甩袖離去。 哪有女子像她這般,毫無禁忌,毫不羞恥,這般直接妄言什么男女情愛? 簡直荒謬。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算說定了——” 正在寇承郁猝之時,身后又傳來女子明快的聲音,他驟然停下腳步,然后回頭看去。 只見女子正眉開眼笑的朝他望來,寇承停在原地等她走近,那墨染似得長眉又不自覺地擰起,然后好似煩惱般催促道。 “快些回去,然后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還給我。” 男人說罷轉(zhuǎn)身走遠(yuǎn),鐘芫卻看著身上長衫微頓了下。 這衣衫是他的? 回到獻安堂的時候,醫(yī)館里已經(jīng)排了好些個病人,鐘芫回到房間后便細(xì)細(xì)檢查了下,這才發(fā)現(xiàn)這診間里還有一些男子的內(nèi)衫衣褲,想來這屋子之前是給寇承用的,只是她來的突然,雖然臨時更換了房間,但還有些行李沒有收好。 她把所有的衣物整理好,然后把換下的長衫泡入水中,本來她覺得布料尚可打算改改留下的,但是人家既然要了,也不好扣著人家的衣裳。 另一邊,回去之后的寇承也終于下定決心離開青州去陛下身邊復(fù)命。 雖然鐘芫給他的理由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但男女之事,終要講究一個兩情相悅,她既不喜陛下,留在陛下身邊也未必是件好事。 這樣想著,寇承越發(fā)覺得自己答應(yīng)鐘芫是個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