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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在線改劇本 第124節(jié)

    互相對視片刻,沈惟舟長睫微垂,扯了扯秦隨的袖子。

    太后雖然別有目的,但說的話還算有幾分道理。

    高處不勝寒,走的越高就越是孤家寡人。坐在帝王那個冰冷的位子上想要隨心所欲,談何容易。既然選擇了當個澤披蒼生愛護子民的千古明君,那有取舍,就是秦隨必須要做的事。

    比如生前身后名,比如朋友,比如……沈惟舟。

    “我去最合適,陛下??傄鋈∩岬?,一人換千萬人,如果是陛下的話,也會這么做的,對不對?”

    秦隨聞言嗤笑一聲:“取舍?”

    “昭昭,你錯了?!?/br>
    他很少說沈惟舟錯,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他告訴沈惟舟,這是不對的。

    “朕是大秦帝君,要護佑天下百姓,可這份護佑,絕對不包括犧牲朕的身邊人,不包括犧牲你?!?/br>
    “百姓要護,親者和心愛之人也一樣,你們不是可以隨意丟棄的石子,朕會去做是因為朕應(yīng)該做,而這份責任不應(yīng)該在你身上。”

    “朕不會為了一人而殺萬人,也不會為了萬人而放棄一人,朕說過,若一定要取舍,那是帝王無能——”

    秦隨唇角噙著一抹笑意,眼底卻是一片漆黑之色,隱約可見其情緒的冰冷。

    “世人不需要昭昭救,昭昭……”

    昭昭來救朕便好。

    未說出口的話被吞進唇齒,似乎是氣狠了,望京最高的城樓之上,清俊矜貴的帝王壓住懷中容色秾麗的美人,兇狠地吻了下去。

    整齊的衣衫變得凌亂,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黑金玄衣上扯出一個個褶皺。秦隨的手掌插進美人冰涼如雪緞的發(fā)絲,二人呼吸沉重,額頭相抵,唇齒交疊拉扯出靡爛的銀絲。

    “朕不無能,朕是最厲害的那個?!钡弁醺」芬粯佑帽橇翰渲蛭┲廴彳浀膫?cè)頰,貪婪地呼吸著屬于懷里青年的氣息,“相信我,昭昭。”

    “好不好?”

    沈惟舟被親的有些喘不過氣,他腦子有點空,沒有應(yīng)聲,呆呆地點了點頭后就把頭埋進了秦隨懷里,手里始終捏著那塊玉墜。

    半響,待臉上熱意消散后,沈惟舟戳了戳秦隨。

    秦隨順從地俯首:“嗯?”

    沈惟舟把玉墜遞到他手中:“嫁妝?!?/br>
    “還記得云子衍在找的那份前朝秘寶嗎,這就是其中一枚鑰匙,另一枚鑰匙……應(yīng)該在你手中?!鄙蛭┲鄞鬼澳闳ム挷褪菫榱诉@件事吧?!?/br>
    秦隨沒有否認:“不全是?!?/br>
    去鄴昌一是為了這份前朝秘寶,二是為了那日在揚州埋伏沈惟舟的兇手,兩者說不清是誰更重要,但和沈惟舟本人比起來,都顯得無足輕重。

    “國庫虧空,若是開戰(zhàn)兵馬糧草都需要銀子,前朝秘寶應(yīng)該綽綽有余,位置的話陛下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鄙蛭┲劭聪蛭髅妫斑@枚玉墜是師父留下的遺物,本身不值什么錢,用完之后記得帶回來。”

    秦隨應(yīng)下:“好?!?/br>
    沈惟舟不主動說,秦隨也不問為什么沈惟舟會知道這玉墜的來歷和使用法子,他把玉墜收好,低眸看向青年:“嫁妝?”

    沈惟舟頓了一下:“嗯?!?/br>
    “三國都在找尋的一筆橫財,不出意外的話誰拿到這筆秘寶誰在接下來的奪位之爭中勝算就更大些,怎么,當不得嫁妝?”

    當然不是!

    某位帝王順桿往上爬,語氣誘哄:“嫁妝都給了,那昭昭什么時候和朕大婚?”

    沈惟舟:?

    “安秋明被我?guī)煾妇冗^一命,他一開始并未認出我,是在我告訴他真實身份后才明白此事,也想起了我?guī)煾府斈甑膰谕小!?/br>
    魏長秋下山歷練,救下年幼的安秋明,教他醫(yī)術(shù),授安詩雨毒術(shù)和蠱術(shù),每當兩人問為什么的時候,魏長秋只會樂呵呵地告訴他們,天命不可違。

    兩個毛都沒長齊的熊孩子自然不懂什么天命,他們相繼試圖醫(yī)毒雙修,每天被累個半死后還啥也學(xué)不好,遂放棄,又試圖讓安秋明去學(xué)毒蠱,讓安詩雨去學(xué)治病救人的醫(yī),于是一個把蠱蟲都養(yǎng)死了,另一個把自家后院的雞都毒翻了。

    就這么折騰了小半年之后,倆人終于意識到,天命好像還挺準的。

    術(shù)業(yè)有專攻,自此兩個人刻苦在自己的領(lǐng)域耕耘,終于一日千里,成為各自方面頂尖的圣手。

    魏長秋帶了他們?nèi)辏暌贿^,他留下三封書信,告訴他們緣分未盡,不必擔憂。

    那三封書信,兄妹二人一人一封,而剩下那一封,是給沈惟舟的。

    “……”

    “師父是前朝太子,那玉墜是他留給我的鑰匙,他說讓我別客氣,就當自己的東西,隨便拿。”沈惟舟說到這兒,不肯再繼續(xù)往下說,“還有一些,很有趣的事?!?/br>
    “大婚?”沈惟舟輕笑一下,“可以?!?/br>
    “我很挑,想要名分的話,拿天下來當聘禮?!?/br>
    暮色四合,夕陽的余暉落在青年冷白的肌膚,露出的手腕上青黛色脈絡(luò)清晰可見,紅衣在灼目的光下鍍上了一層鎏金,站在高臺之上,像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

    帝王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和占有欲:“好?!?/br>
    “……”

    兩人四目相對,熟悉感又撲面而來,好似兩人并非此間的初見,而是生生世世的重逢。

    “秦隨,你會是一個很好的皇帝,對嗎?”

    “如果昭昭想的話。”

    他本不欲當一個被條條框框禁錮的明君,但若是心愛之人想的話,那他愿意還百姓一個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允朕的昭昭,心想事成?!?/br>
    第116章

    沈惟舟拿到那封信是在一個很稀松平常的午后。

    那封信用蠟封著, 正面是歪歪斜斜的五個大字“沈惟舟親啟”,背面是行云流水般的書法——

    魏長秋。

    看背面的字就知道, 魏長秋有一手好書法, 那他為什么要故意把沈惟舟的名字寫的歪歪扭扭呢?

    這就不得不提一下還是個小孩子的沈惟舟剛開始練字的時候,寫其他字都是狗爬體,寫自己名字是行書的故事了。

    魏長秋本來以為沈惟舟寫什么都一樣, 還安慰小不點兒沒關(guān)系慢慢來, 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看到了沈惟舟寫他自己的名字,尤其是把他的名字和魏長秋的名字放在一起對比,簡直慘不忍睹, 慘絕人寰, 慘無人道……總之, 從這以后魏長秋寫沈惟舟的名字都是狗爬字體, 而寫自己的名字就是要多瀟灑有多瀟灑,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小不點沈惟舟:……

    見沈惟舟看著這封信久久沉默, 安秋明還以為沈惟舟不相信他, 于是花了一下午的工夫, 事無巨細地把他和安詩雨被魏長秋救下又放養(yǎng)了三年的故事。

    他和安詩雨其實有父母,但天底下有的父母并不會做父母,有還不如沒有。對他們兄妹二人來說, 魏長秋是一個如師如父的角色,盡管他并不承認他是他們師父。

    他說,他的弟子只有一人, 那就是沈惟舟。

    沈惟舟其實在這封信出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它出自誰手, 之所以沒有阻止安秋明繼續(xù)說下去, 也是為了多聽聽魏長秋在離開他的日子里都干了些什么。

    聽到魏長秋說此生只有自己一個弟子時, 青年唇瓣微彎, 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這小老頭雖然很記仇,但還算有良心,沒把他是關(guān)門弟子這事給忘了。

    把三人相處的經(jīng)歷從頭聽到尾,沈惟舟饒是知道沒有什么希望,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師父有提起過他要去哪兒嗎?”

    自從魏長秋那年出宗,他就再也沒回來過,連死訊都是別人代傳,天算宗后山的墳冢也是衣冠冢。

    那么突然,沈惟舟就沒有師父了。

    安秋明猶豫了很久,還是搖搖頭:“沒說過?!?/br>
    沈惟舟注意到了安秋明的欲言又止:“你好像有話要說?”

    “……”

    兩人俱是沉默良久,一個是在等,一個是在想。

    終于,安秋明留下一句話,端起用完的藥渣離開了拂云軒。

    他說,有時候不是你選擇了命運,而是命運選擇了你。

    沈惟舟不解,但并未深究,而是拆開信封,開始閱讀起了魏長秋留給他的信。

    信里有魏長秋前朝太子的身份,有玉墜的作用,有那箱舊書的處理方法,有對沈惟舟的叮囑和關(guān)心,還有……那所謂的宿命。

    沈惟舟的宿命是早夭,就算不是死于去往秦國路上的山匪,也會被宿命安排著往既定的結(jié)局而去。天命之人的宿命是一統(tǒng),分裂數(shù)年的九州大地終將走向合并,就像史書中的記載一樣,只有一人能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地位,掌握那覆蓋天下的權(quán)柄。

    但很可惜,宿命不辨善惡是非,最后登上帝位的那個人,讓天下民不聊生,天災(zāi)加上人禍,整個人間成為煉獄,尸橫遍野,無人得以幸免。

    魏長秋說,他無意做皇帝。

    但他也不能看著百姓一個個死去,罪魁禍首卻逍遙法外,為禍人間。

    于是他找到一個人,打了一個賭。

    “我賭他能對抗宿命,但他賭你能?!?/br>
    于是,魏長秋以自身性命為籌碼,給沈惟舟換回了一條命。

    系統(tǒng)說過,在劇本里,沈惟舟應(yīng)該在去往秦國的路上遇到山匪并因此死去,并沒有真正的到了秦國,且遇見秦隨。

    也正是因為沈惟舟在劇本里沒去成,才讓盛空陽不得不去秦國赴約,進而和秦隨有了接觸卻求而不得,最后因愛生恨,逼秦隨自殺于望京城門外。

    沈惟舟一直以為是系統(tǒng)的到來讓他撿回了一條命,原來不是的。

    不是系統(tǒng)。

    是魏長秋,是撫養(yǎng)他長大又授他文治武功的師父,用命替他逆轉(zhuǎn)因果,去搏一個變數(shù)。

    “這天下當初可是老夫的天下,你是老夫唯一的弟子,那當然也有你一份,所以這九州山河和百姓老夫可就要交給你了?!?/br>
    “老夫已經(jīng)勇敢過了,你大膽去做,成功與否都沒關(guān)系,對抗宿命本就是一件逆天之事,不是嗎?”

    “舟舟啊,老夫知道此話太過沉重,但這件事總要有人去做的,不是你便是我,又或者是誰,都一樣?!?/br>
    “唯責任二字而已?!?/br>
    “守住本心,守天下百姓。”

    “魏長秋,絕筆?!?/br>
    ……

    自那日去過城樓之后,沈惟舟就沒再見過秦隨,兩人像是回到了之前不熟時候的狀態(tài),除了每日都有新的糕點送進拂云軒,秦隨再沒有過只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