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清冷圣女*溫柔夏油少主(下)
燈影晃蕩似水泛起波瀾一圈圈,少年踏進(jìn)了暗室,一步步到她眼前。 此刻已然立秋,再加上屋子的偏僻、晚上也冷得不像話.食蓋落在地上,燈也放在了地上。 長袍披風(fēng)擦過空氣的聲音嘩啦,榴月抬頭,一件帶著溫度的衣服已經(jīng)蓋在了她身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只貼在她額頭上的手心。 少年探到正常溫度,松了口氣。 蹲下身,動作流暢的將食金打開,邊拿邊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做的可能沒那么好,但我嘗了下味道還行…” 他這邊喋喋不休,熱騰騰的面已經(jīng)遞到了一直沒什么反應(yīng)的榴月跟前。 夏油照顧人的動作總是熟練異常,每每榴月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跟著此人的思路走了。 但她這一次格外清醒,抬手推開了碗,也將身上的衣服拿下來,冷靜的離開了一直繞在周身的安全感。 她聽見自己問夏油,“你為什么要對我這樣?” 少年放下手里的碗,看著榴月的眼神專注“因為我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得時候,我就想娶你,對你好永遠(yuǎn)永遠(yuǎn)” 他直白又熱烈,不帶任何修飾,甚至語調(diào)放的緩慢輕快,要將從前未能完成的全部彌補一樣。 人總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這是硬道理。夏油也不免于俗,他只是想陪著她,僅此而已。 榴月遲遲沒回應(yīng),良久眨眨眼,輕聲回復(fù)“我什么都給不了你,你盡快離開吧” 他的話徹底攪亂了她的心。 起身間被坐地上的少年拽住了手腕,他眉眼無奈的帶著寵溺孩童一樣的溫馨,“那這樣,你給我一個吻,我就要這個” “…什么?” 他加大了手間的力道,將人扯進(jìn)懷里,另一只手護(hù)著榴月的脊背,將人抱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擁抱也可以”他壓在榴月紅透的耳尖說。 一直怕嚇到人,夏油已經(jīng)忍了兩三個月不過分親近,實在是太太太想念了,他心里被安撫的喟嘆。 還沒享受幾秒,一下被推倒在地,榴月迅速掙扎的從他身上起來,見動作大的將人代帶倒了,一時不知道是伸手還是遠(yuǎn)離他。 他低著頭發(fā)笑,忍不住的肩膀連帶著抖動,直到實在忍不住才沖著榴月眉眼彎彎,笑她舉止可愛,像個呆呆的兔子。 榴月很少見夏油笑得這么開懷,甚至見他笑,自己也會心情很好。 她知道自己這是要栽了,不應(yīng)該這樣。 后面的后面的也不知怎的,兩人就坐在一起吃起了面條。 面條的味道正好,里頭還加了瘦rou與青菜,她吃得很安靜,他便笑著看,手上還替榴月端著碗. 再多吃點,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盤星教的人前幾日都被清出了神社,夏油是通過枝桃進(jìn)來的,在里面躲了好幾天。 也便聽說了御巫對她的懲戒。 榴月?lián)u搖頭,少年也不強迫,收了碗放回食盒,又給她遞了帕子。簡單的整理完,也不見他走的跡象。 他就這樣呆坐在榴月身邊、陪著,兩個人呆著比一個人獨處靜思更奇怪,榴月迷茫心里的感覺。 外頭的門沒有合上,隱隱約約可見天空,她忽得明白這是夏油特意為自己打開的門。 他總是什么都知道… 夜里的星星很少,可今夜并不冷也不暗淡,她又借著余光卻與他對上,榴月忙縮回去 ,不敢去觸碰。 待天亮了,身側(cè)那人也就走了. 一連幾月都是如此,日日夜夜她都有人陪伴,直到御巫召見了她。 各地震情隱約,御巫算到了人間一大劫難,榴月身為扛責(zé)的人派上了用場。 初冬的正午,她穿上了祈禱祭祀的衣裙,冠上金色前天冠,由著侍女做了一長串的洗禮。 今日民眾來得格外多,已經(jīng)有各處受難,眾人都在借著這場獻(xiàn)祭、祈求神明. 榴月已經(jīng)有五日沒見過夏油了,近日御巫把控的過于封閉。她想這一幕見不到,大抵日后也見不到了。 沒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榴月收回眼一步步往臺上走,心里忽得沉了下去。高臺上只有一位紅衣侍從低頭捧著神樂舞需要的器具。 拿起扇子間對視上了少年的臉。 她怔了會,沒料到夏油在這里,他輕聲說別怕,對她一如既往的笑,帶著撫平一切的力量。 在嘈雜的人聲沸騰下,她似尋到了歸處、哪怕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最后兩人說了一句話,她就已經(jīng)覺得很好了。 這樣她才有力量繼續(xù)下去,榴月想通了。 少年按著指示退到了高臺下。 白衣紅裙的少女獨自一人站在了上面,照著往日練習(xí)過的動作,鈴聲清脆躍動,她揮動檜扇展開上頭的花朵,扇面的絲帶垂落,奢華艷麗。 少女長裙舞動似蝶翼,人們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徹底安靜的看著高臺倩影。 雪漸漸落了下來,揚揚灑灑地鋪蓋人間大地,本不應(yīng)該在這個十一月下的大雪,群眾們的歡呼更響,臺面上終于亮起了耀眼的金光. 光芒盛起,遮蓋了少女瘦纖的身影。 人們眼見奇跡,大片大片的跪倒拜服,各自喊著心底的愿望,夾雜著爭先恐后的希望上蒼聽到自己的聲音。 夏油說不出這是什么感覺,只是看著就讓他比死都難受,這些人都是在慶賀榴月死去,為了滿足他們自己的欲望。 欲望惡心又單一,夏油想自己還真是討厭這類人,討厭到每每都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陣法打開,臺面張起了一只浴火鳳凰,美的驚心動魄。 少年就在此時眾目睽睽地跑上了高臺,連風(fēng)都拉不住他一絲衣角,他毫不猶豫的一而再再而三奔赴愛人。 御巫驚惶地起身忙喊攔住他!! 但人距離太近,誰都還未反應(yīng)下,人已經(jīng)沖進(jìn)了陣法. 然后更大的暖光乍起,金粉似地帶著美好祝福伴著風(fēng)雪與騰空的火鳳凰降臨人間。 榴月將自己身體里所有的力量揮發(fā)出,靜靜等待死去,她早就接受了這樣。 閉眼間卻無端想起了一個人,過往一幕幕去的飛快,短短幾月而已,已經(jīng)勝卻多年。她只是歉疚的感慨,長命百歲,是與自己不掛鉤的。 在這最后的祈愿里,她聽到了四面八方涌過來的無數(shù)祈禱心愿,始終沒有聽到那一人的。 榴月在光中被捆住手腳,動彈不得。 在一聲高昂的呼喊名字里,她看到了奔赴向自己的夏油杰,他依舊是那副無所謂的坦然,義無反顧的沖陷入陣。 “你不該來這里的?”她難得慌了點神色。 “你擔(dān)心我的,對不對”他還一派輕松。 “夏油杰,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榴月語氣帶了點斥責(zé),手上稍稍掙扎起束縛。 得先讓他出去!不然… “那什么時候可以呢?” 他猶在問,低眉溫和的看她“榴月,我不會干涉你任何的選擇,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點,想一直和你一起,死生不論” 榴月怔住了,他反倒順當(dāng)?shù)膿先?,問她疼不疼,怕不怕?/br> 他的夫人要經(jīng)歷很多很多的生死才走到他的面前,一路的血雨腥風(fēng),他真想替她抗下去。 她長久沒說出話,輕嘆著,覺得夏油很傻。 那一晚光芒都未停歇,直直鋪展闊向整片大地,無人記得大典上犧牲的兩人,只是歌功頌德教會巫女的神力。 身體感同身受的被剝削掉咒力,他意識也被劇烈的疼痛摧毀的迷糊,可是一點治愈的光點落在了他的唇角。 暖和的像一個吻。 夏油顫了顫睫毛,似有所悟,聽到了她說,笨蛋。 他知道是她,試圖開口卻說不出話,只能憑著意識攥緊懷里的人。 “夏油,不要執(zhí)著我了,外面還需要你幫我完善局面,別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了” 夏油喉嚨發(fā)堵,眼前人始終蒙在霧里,他像是半夢半醒間掙扎不出來,良久能開口了,才一字一句的堅定說。 “你我的婚詞,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他字不成句卻詞達(dá)真意。 這讓榴月說不出什么絕情話來,只覺得記憶被拉回來了那天,絢爛漂亮的人間喜事。 “我現(xiàn)在向你贖罪還是來得及的,對吧?”他愿意付出一切的。 11.10禪院家內(nèi)宅。 “瞧瞧今天真是人多???”禪院直哉看著闖入的加茂棋、乙骨憂太和一位眼生的黑長發(fā)少女。 加茂棋按照榴月的線索,特意今日來阻止禪位真希與真依后面的命運,本來是應(yīng)該和順平一起,但少年正在與虎杖伏黑一起同行。 加茂棋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扛不住禪院家,才找了去仙臺的乙骨他們。 好在三人匯合的很快,只希望不要太遲。 “直哉先生麻煩讓開,我是奉小家主的命令來帶走她的學(xué)生們” “小家主?呵,這就亂七八糟的加茂家還有她容身的?” “行了,不用廢話,打了再說吧”里香冷下表情,她最討厭別人冒犯榴月。 懲戒室。 禪院扇將重傷的兩姐妹直接丟入室內(nèi),像是隨手丟垃圾一樣輕松。 哪怕血緣關(guān)系上,她們倆是他的女兒,可是雙胞胎的術(shù)式能力讓他無緣家主之位,這是禪院扇的執(zhí)念與怨恨。 “做子女的怎么可以拖父母的后腿”他對瀕死的兩個女兒只有這樣責(zé)備斥責(zé)的話。 “真希,你擁有的那等力量,大家每個人都有,永別了,我的人生污點”禪院扇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重重的關(guān)上大門,內(nèi)里躲避在暗處的魑魅魍魎發(fā)出窸窸窣窣的動靜,咒靈齊齊攀爬到中心的兩人處。 等著廝殺分食獵物。 安靜的、又吵鬧不堪的環(huán)境里,真依睜開了眼,看向身側(cè)陷入昏迷的jiejie。 她一向要強,今日是實打?qū)嵉谋粨魯∥耆琛?/br> 但是,真依相信的,始終覺得真希怎么會輸呢? 只不過是… 帶著她這個累贅。 “我曾經(jīng)有想過,這或許是你我的結(jié)局…”身邊詛咒爬行的聲音如影隨形,這是她最害怕的東西,可現(xiàn)在,有她在身邊,她其實就不再害怕了。 真依低下頭,彎下了一貫驕傲挺直的腰背,將額頭貼在真希的額頭上,手捧著她的臉。 “糟糕透頂”她呢喃著說。 真依很早以前就清楚該怎么做了,她只是一直都舍不得離開,舍不得很多很多。 但眼下的局面不得不破,她不想真希和自己一起折在這里。 以后只能留你一個人了。 要想有所收獲,就必須有所付出,這句話不僅適用于咒縛,經(jīng)歷過傷痛會使人成長也是同樣的道理。 對雙胞胎而言,這種利害關(guān)系并不總是對立,因為單卵雙胞胎在咒術(shù)的范疇里會認(rèn)為是一個人,她才是一直拖累真希的罪魁禍?zhǔn)住?/br> 她膽怯、懦弱不成事,是她自己不想變強。 很簡單的,只要她死掉,帶走真希一切弱點。 單單僅僅是幻想,她就退無可退的痛苦。 真依開始發(fā)動術(shù)式,自毀般的注入真希身上,她緊緊摟著這個jiejie,她許久許久沒喚過了。 與此同時,真依身上散出溫煦的暖光,鋪蓋在兩人身上。她并沒有死去,或者是死了? “你倒是好一番聲勢” 真依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出現(xiàn)的昭笙,此處已經(jīng)是純白的空間,不是懲戒室內(nèi)。 真希也猶在昏迷,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手緊緊的拽著她。 “昭笙老師” “是我” 真依后知后覺明白了是很早前昭笙給她的一點咒術(shù)護(hù)體,所以… 她早就料到了,還為她們準(zhǔn)備了后路。 真依眼眶發(fā)紅,嘴上還是生硬的說“你怎么不早說,我還以為真的要死定了…你都被關(guān)進(jìn)去了…怎么還這么神機妙算…嗚” 她還是忍不住的掉了眼淚,哭著問昭笙去哪里了,她們沒有奪回獄門疆,她也沒有打過禪院扇。 她什么都沒有做好。 明明大家都在往前走,連與幸吉都變得很厲害了… “怎么會呢?你已經(jīng)做得很漂亮了,但是真依你還有別的方法” 少女哭得婆娑,抬頭看著昭笙溫柔的神色,心里的委屈也越發(fā)大,也只有在她面前,她才會這么這么脆弱。 “那你幫幫…我們吧” 驕矜的少女也會為了挽救雙生的jiejie低頭,她不想真希死在里面。 “如你所愿” “等等!”看著昭笙淺淡的影子,真依慌了神要上前拉住人。 “回去吧,這里都是假的,外面才是真的” “那老師呢?” “把外面照顧好,能做到嗎?” 真依點點頭,心里卻已經(jīng)明白了點什么。眼前人只是昭笙老師的一點術(shù)式凝成的。 暗室里忽得爆發(fā)出來震顫人心的力量,外頭走遠(yuǎn)的禪院扇驚詫回首,而打了一行人的乙骨與祁本也站在了禪院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