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警告
6/警告 ‘看向’這兩個字幾乎貫穿了陳眠自童年至今的所有記憶。 她媽還沒走那會兒也總喜歡對她說,陳眠要有禮貌,和別人說話的時候要看向別人的眼睛。 后來要求她有禮貌的mama實在受不了陳宋的沒禮貌,行李都沒拿用錢跟陳宋換了離婚證就走了。 那之后,陳宋也喜歡對她說‘看向’,他說血緣這東西切割不掉,你生來就是要孝敬你老子我的,別到處這兒看那兒看,看向你爹,然后告訴我,錢到底在他媽哪兒。 再后來,她給陳茵跑腿,大小姐坐在臺階上,晃著雙腿沖她笑,頭頂陽光刺眼,她說,陳眠你往哪兒看呢? 仿佛一個輪回走來,無數(shù)人要求她看向他們。 只有沉域蠻橫,他說,你只能看向我。 誰都想要唯一,別人的或許沾了些風花雪月,但陳眠知道,在沉域這兒,更多是占有欲作祟,他在沖她示警,在兩人之外畫了條線,但凡想要闖進這條線內的,都會受到規(guī)則的懲戒。 如果,沉域愿意耐心些,愿意多給幾分類似愛情的敷衍。 或許他會說,陳眠不要看向別人,我會不開心。 但沉域沒有。 這條樓道陳眠從小走到大。 看著陳宋每天罵罵咧咧地下去,又醉醺醺的回來,罵地上臟兮兮的沒人打掃、罵感應燈要亮不亮沒人維修、罵這棟樓破舊的要死也不能拆遷。 生活在這條樓道里是下水道里的臭魚,充斥著腥臭和骯臟,讓人連喘息都找不到空間。 然后沉域出現(xiàn)在這里。 他襯衫是干凈的,每一寸骨骼都透露著被嬌養(yǎng)長大的昂貴。 陳眠猜,沉域永遠不會知道這道走廊需要跺很多次腳才能叫亮那盞燈。 陳眠想,沉域永遠不會費心去了解學校組織春游的時候要怎么找借口缺席。 她斂眸,恍覺兩人之間最沒有距離的時刻,就是在床上的糾纏。 在那個時候,沉域可以是沉域,而陳眠不再是陳眠。 “你帶錢了么?” 許久的沉默過后,陳眠冷淡的聲音忽然叫醒了打盹的感應燈。 暖光灑了一片,鍍在沉域黑色的發(fā)頂,似染上層薄金。 沉域從包里拿錢,他的錢包永遠鼓囊,紅色的百元大鈔厚厚一迭。 那會兒線上支付尚未如此盛行,修長的手指停在紅色的鈔票邊沿,卻摁著沒動,他笑著對陳眠說,“你知道對我要錢是什么意思?” “我可沒有陳茵那么無聊,出錢只讓你辦事。” “我出錢,只有一個意思。” 陳眠看著沉域,也笑,“那你來這兒是什么意思呢?” 司機等在巷子外。 他收了錢辦事,除了負責沉域的出入行之外其他一律不管。 從來不會問沉域和陳眠之間的關系,也不會像千里之外的沉域父母多嘴一句。 哪怕后視鏡里沉域伸手進陳眠裙底,他也只是打開擋板和車載音響,專心開自己的車。 車不是往沉域家的方向開。 陳眠看著窗外的風景,裙子被人往上撩,露出白色的蕾絲邊。 修長的手指伸了松緊帶時,陷入肌膚幾寸。 陳眠沒動,只是問沉域,“陳茵在追你,是么?” 沉域手觸摸著她最柔軟的地方,鉆進去時感受到陳眠的身體都顫抖了一下,可她的表情始終鎮(zhèn)定。 “或許吧。” 沉域嫌這樣的親密過于疏遠,拽著陳眠的胳膊把她拉進自己的懷里,坐在自己腿上。 陳眠低頭看了一眼沉域的校褲,手抓著沉域的胳膊,在他手指深推的動作間閉了下眼,聲音帶著喘,“這樣的話,得加錢?!?/br> “哪樣?”沉域有些好笑,他伸進陳眠的身體里。 真奇怪,陳眠這人冷得像是沒有心,但身體確實熱的,伸入進去時,緊致的溫暖包裹著他,吮吸著他的手指,在窄小的入徑處親吻著他指間每一寸肌膚。 他屈指戳著她敏感的部位,問,“這樣?” 又低頭,親吻她的脖頸,“還是這樣?” 陳眠瞇著眸,在他肆意妄為的動作中,咬著下唇忍著喘息。 腳趾都蜷縮。 聲音像是一根緊繃的弦,“去ktv,要加錢?!?/br> 沉域咬著她的脖子,吐詞含糊,“加多少?” 他呼吸是熱的,滾在皮膚上燙得她顫栗。 身體對自己說,想靠進沉域的懷里。 但理智讓她掐著手心回答沉域,“一個讓我覺得,就算得罪陳茵也值得的價格。” 陳眠不傻。 漂亮女孩兒在得到足夠關注的同時也面臨許多惡意。 好比,總有那么些惡臭的目光注視而來,窺探著私密的地方用骯臟的念頭來定性。 漂亮又貧窮就讓價格上的小數(shù)點無限往前,陳眠遇見不止一個自認為有錢的男孩子晃著鈔票問她,睡一晚多少。 她和沉域都清楚,陳茵只是個幌子。 五百一千的,不是陳眠留在陳茵身邊的理由。 陳茵是遮蓋沉域鈔票上的一層薄紗。 陳眠沒錢。 所以綏中的人都知道,陳眠在給陳茵跑腿打雜賺錢。 她攥著沉域的袖口,感受到沉域手腕上跳動的脈搏就在她的指尖。 “沉域,你能出多少錢,才讓我覺得值得?” 車在這個時候停在了‘不開’ktv門口。 在門口打電話的游淮一眼看見沉域家的車,手里夾著的煙抖了一下,煙蒂掉落下去。 身后便利店的門被拉開,陳茵不滿地抱怨,“怎么連個想喝的酸奶都找不到啊?!?/br> 說完沒聽到游淮的聲音,又有些生氣地踢了一下游淮的鞋,“看什么呢你?” 這時候游淮會覺得陳茵這人多半是個傻子,他手指了下沉域家的車,駕駛座上的司機拉開車門走了下來,車門關上,后排的人卻沒出來,車身似錯覺般微微晃動。 “看你沉哥哥玩車震?!?/br> 欲望一波波深推。 陳眠靠在沉域的肩上,座椅上散著一張張紅色鈔票。 她瞇著眸,在沉域手指掐著她腰的時候,輕聲數(shù),“一百、兩百、三百——” 從她體內撤出手去解褲腰帶的沉域立馬就笑了,他用沾滿了陳眠身體氣息的手抬起她下巴,對上她那雙迷蒙的眼。 “數(shù)清楚了嗎陳眠,這點兒錢夠我真槍實彈玩一發(fā)嗎?” 五百的數(shù)字就這么被動作給打散了。 陳眠雙腿圈著沉域的腰,內褲被剝到腳踝處勾著,少年胸腔震動的頻率如擂鼓,她手就停在那兒,感受著旺盛的生命力,像是每一次夜間隔著窗聽見的雷鳴。 這個關頭,她還能和沉域算賬,“不夠,再加點兒。” “數(shù)清楚了么就不夠,這么貪心騙我錢吧你?” “那你松開,等我數(shù)完再說?!?/br> “你問問它能不能等?!背劣蜃е惷叩氖?,摸向自己的勃起。 他褲子都還沒脫,兩人的隱私部位貼著,陳眠被拽著手往下時,不可避免地碰到自己。 她的臉是紅的,卻平淡語氣陳述,“看起來不能,但那又關我什么事?!?/br> 她看著他的眼睛,端著股冷酷無情的勁兒,“是你忍不了又不是我?!?/br> 這話說得沉域一下就笑了。 他拽著陳眠的手,讓她去摸自己濡濕的xue口。 “有沒有人教過你,裝的時候,起碼得上下一致,” 陳眠沒說話了,仿佛真的被沉域教育明白了一樣。 車窗外人來人外,沉域壞心眼地顛了下腿,讓陳眠撲進他懷里。 手觸碰著她的脊背,“還是不夠精明,你應該說,在人來人往的鬧市街頭cao你,要加多少錢?!?/br> 陳眠從善如流地跟著學,“沉域,在人來人往的鬧市街頭cao我,要加多少錢?!?/br> 沉域就笑著貼上來,像是獎勵她的乖巧般親吻她的耳垂,“更聰明些,會問,多少錢能換一個吻?!?/br> “……” 陳眠抬眸,與沉域拉開距離。 底下兩人身體相接的部位是蓄勢待發(fā)的欲望。 而視線的交纏卻冷淡。 “沉域,你身上的錢,只夠和我zuoai,不夠和我接吻?!?/br> * 陳眠被送回家的時候,是晚上九點。 居民樓還是暗著的,她拉開房門,剛進去就聽見廚房里傳來炒菜的聲音。 “陳眠,怎么這個時間才回來?”陳宋坐在沙發(fā)上,裸著上半身,腿擱在矮桌上,笑瞇瞇地看向她。 陳眠卻從頭冷到了后腳跟,她后退一步。 沉了嗓子對陳宋說,“我沒錢了?!?/br> 陳宋才不信陳眠會沒錢,陳眠長得漂亮,也不知道一天天在外面干什么,房間里總是有錢,他喝醉了酒忍不住想打人的時候,陳眠會從書包里拿錢出來給他。 他昨天在陳眠書桌里摸了一萬走,在牌桌上玩了個通宵就輸完了。 今天晃著酒瓶再去,進門玩了沒幾局就被人趕了出來。 沒有緣由,他罵罵咧咧地想動手卻被虎背熊腰的老板給震懾住。 他晃著腿腳往家走,坐在沙發(fā)上晃著手機等他的搖錢樹。 沒錢?陳宋不信。 他抽了皮帶,朝陳眠走去的時候,廚房抽油煙機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 宋艾從里面端著菜出來,擦著手對準備動手的陳宋說,“我給你錢?!?/br> 陳眠拉開房間的門進去。 閉著眼慢慢從門上滑坐在地。 門外,宋艾的尖叫聲劃破黑夜。 男人的怒吼猶在耳畔,“你他媽哪兒來的錢?出去偷了是嗎?” 碗筷仿佛都砸在了陳眠的身上。 她臉色蒼白,臉埋進膝蓋之間,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兜里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震動了一下。 是沉域發(fā)來的消息。 ——現(xiàn)在,夠么? 一股涼意竄上來。 陳眠喉間都梗塞。 隔音并不好的居民樓甚至能聽見樓道里鄰居的議論聲。 ——又在動手? ——都多少次了,誰能管啊。 有的。 能管的人正發(fā)來微信,平淡的語氣似乎在嘲諷陳眠在他面前不值錢的堅持。 樹影搖晃的老舊居民樓下。 一輛賓利停在那兒,少年靠在車門上,摁著打火機看著火苗竄上來又熄下去。 他神色懶懶,聽見樓上傳來砸椅子的聲音也沒抬頭。 直到手里握著的手機亮了起來。 在ktv門口笑著對他說不夠錢和他接吻的人,回復他。 ——沉域,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