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Stay the nigh
9. 袁翎上了大學(xué)后像是打開開關(guān)似的,大一就換了兩個男友。我也因為忙著家教、忙著上課,鮮少回去。她也變得很忙,交男友、在麥當勞打工。我們聯(lián)絡(luò)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 彼此都有新的生活目標,我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臺北新竹的距離,比我想像的還要遠。 漸漸的我們只有在我回臺北才會聯(lián)絡(luò)。有時是陪她去壓馬路,有時候是和她當時的男友打撞球。 她的第二任男友,同班同學(xué),林亦慶。 比我矮一點,帶著眼鏡,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感覺。 他不會打撞球,會坐在旁邊很安靜的看著我們打。 「你們會渴嗎?我去買飲料?!?/br> 「你們會餓嗎?我去買吃的?!?/br> 雖然很內(nèi)向,但是很體貼。應(yīng)該是這樣打動袁翎的吧?她也需要有這樣的男友,在她身邊??梢詭退⒁夂芏嗉毠?jié),也能照顧好她。 當時我是這樣想的。 但,在我下次回臺北的時候,她又換了一個。 第三任男友,不同系但同年,蕭凱齊。 身高至少一百八,高富帥,陽光型男。 他也喜歡打撞球,喜歡改車、夜衝、跑山。 最討厭別人問他會不會打籃球。 「到底是誰規(guī)定,高就一定要會打籃球?」和袁翎的上一任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你覺得他怎樣?」在蕭出去抽菸時,她問我。 『感覺還不錯,只是似乎有點危險。』 「危險?」 『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一種感覺吧。他散發(fā)出來的氣息?!?/br> 「所以我的眼光還不錯吧?!顾荒橋湴恋牡任铱洫?。 『嗯?…蘇…?』我才不會順著她。 「嘖,閉嘴。白目?!?/br> 同天晚上,她打電話給我,說有事要說。 隔天騎車到她家在她去吃午餐。 「把你當閨蜜才跟你說的哦,不可以告訴別人?!?/br> 『好,你說。』 「昨天,我們打完撞球。我去男友家,然后…做了…?!乖街v越小聲,最后近乎靜音。 『真的假的?!啊,有保護措施嗎?』這是我當下第一個反應(yīng)。 「啊?哦…沒有??墒瞧鋵嵰仓挥幸幌孪隆驗槲矣X得很痛。」 『嘖。要好好保護自己啊。而且你是女生,如果他不負責(zé),你怎么辦?』 「不…不會吧。只有一下下而已?!?/br> 『下次如果還要去他家,要他去準備,不然你自己也要帶著?!?/br> 「可是,可是我是女生欸。如果我?guī)莻€不會很奇怪嗎?好像我很想要似的…?!?/br> 『只是一種保護自己的做法。不然他不戴就不要做!這樣很危險的?!?/br> 「好啦……?!挂晕覍λ牧私猓€是不會去買。 吃完午餐后,我騎到屈臣氏外,叫她在外面等我。進去買了一盒保險套給她。 「你…你干嘛?」 『你這笨蛋一定不會買。給我?guī)е??!凰障潞笱杆俜湃氚?/br> 『7x4好像比較便宜。之后叫蕭去這邊買?!?/br> 「漆城寺?你什么時候有臺灣國語?」 『不是啦,之前有個學(xué)生要我去幫她買東西。line上就打7x4七乘以四這樣。我還回她7x4等于28啊?!?/br> 「哦!哈哈哈。屈臣氏,7x4,白癡欸。」那個笑容掃除了她原本的不安。 載她回家。 「謝謝。」 『別三八,有事要說?!?/br> 回家,回新竹。 后來在客運上,我才感到難過,后勁很強的那種。 緣份,只能讓我們?nèi)绱说脑挕?/br> 至少,讓我守護著你的笑容。 或許是那天起,心態(tài)改變了。 「老師,我覺得你最近發(fā)呆次數(shù)變多了?!?/br> 『哪有,是你算太慢了。我只好發(fā)呆一下?!?/br> 「嘖,明明就你在那邊發(fā)呆,害我分心?!?/br> 「不準這樣跟老師說話!」一隻手從她的頭上敲下。 「吼,姊!不可以動手動腳的啦。粗魯欸。難怪交不到男朋友,哼?!筸eimei放下筆,摸著頭抱怨。 這兩年來,我接過不少家教。這對雙胞胎教最久,也最特別。 她們現(xiàn)在高一。meimei很皮,可是功課比較好。也比較喜歡打扮,聽說交過三個男朋友。 才高一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姊姊是用功努力型的,資質(zhì)雖然沒有meimei好,但很認真,她相信只要努力沒有什么辦不到。雖然有時候會因為努力后還不及meimei的成果而灰心,但我也順便教導(dǎo)她們一個道理「過程比結(jié)果更重要?!闺m然現(xiàn)在看不出來,但這些努力中的過程對往后的自己很有幫助。 她們父母很忙,好像是大公司的老闆。本來家里有請一個菲傭,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沒有再續(xù)約了。好像也沒有要找新的意思。 他們倆姊妹變的餐餐外食,也因為這樣我上課前都會買一些菜去煮。只是不希望她們總是吃外面。她們父母知道后和我協(xié)商。希望我能租到離她們家比較近的房子,房租幫我出,現(xiàn)在租屋處的違約金也幫我出。因為離學(xué)校也不會太遠,所以我就答應(yīng)了。不過要求房租我要自己負責(zé)。 「那就漲學(xué)費吧,還有會給你菜錢。別再推辭了?!顾齻儼职诌@樣對我說。 雖然他希望我辭掉其他所有家教,專心輔導(dǎo)他們的女兒。薪水方面也不用擔(dān)心,絕對比現(xiàn)在還高,也不用跑來跑去。有利無弊的提案,雖然心癢癢,但我還是拒絕了。 「你是笨蛋嗎?為什么要拒絕?」 『那根本就綁定啊,我有我自己的人生。雖然很懶,很怕麻煩。但那樣感覺完全附屬她們家,我才不要?!?/br> 「你可以娶其中一個啊,哈哈哈。這樣超完美?!?/br> 『完美個屁,我才不要?!浑m然我不算是真正的老師,但不師生戀這點我還是堅持。 以上袁翎的看法還算正常,以下…。 「欸,干!這樣你就可以姊妹丼了。」 『什么姊妹丼?』 「就姊姊meimei一起那個阿,超rou的啦。白癡喔,干嘛拒絕?!?/br> 『你才白癡,有事嗎?變態(tài)?!?/br> 「有錢、有房、有女人。還是雙胞胎。天啊,拒絕人的才是白癡,最低能那種?!?/br> 『嘖,不跟你說了。』 ted不意外,男生之間就愛開玩笑。雖然我覺得他是認真的。 大二那年,袁翎又換了三個男友。 我每個都看過,也都一起打過撞球。 也是在那年,我接到了阿姨的電話。 她說袁翎變了,越來越愛玩,很少回來家里。男友也一直換,希望我能把她拉回來。那個假日我請掉家教回臺北。其實我都知道,她的改變我也看在眼里。 「欸,明天跟我回家?!够嘏_北的前一天,我傳訊息給她。 在她回一個問號給我后,我又傳:「別問,明天下午兩點,臺北火車站西三門見?!?/br> 她回了一個哦。我知道她會出現(xiàn)。 『阿姨前天打給我,說你最近不愛回家。希望我可以帶你回去?!?/br> 「真假?!那你有沒有說什么?」她的妝還是濃的我不習(xí)慣。 『沒有,不過她好像知道你一直換男友?!?/br> 「哦,我有跟她說阿。不用擔(dān)心啦?!?/br> 『不用擔(dān)心是你在講,阿姨都打給我了。你覺得她不擔(dān)心嗎?』 「吼,煩餒。今天本來要跟張仲杰出去的?!顾牡诹文杏?。 『還不是你常常不回家。如果要我繼續(xù)幫你,就給我乖點?!晃覐椓艘幌滤念~頭。 「痛啦,你真的越來越有老師的樣子了?!顾皇謸撝~頭,一手打我肩膀。 『謝謝,因為你,我今天少賺四千?!?/br> 「還在那個雙胞胎那家教啊?!?/br> 『對啊,沒意外會教到她們上大學(xué)吧?!?/br> 很久沒去袁翎家了,有點令人懷念。他哥服完兵役出社會也好一陣子了。他們也還是不改以往,一樣熱情。不小心就跟他們聊到很晚。 「今天,謝謝你。」送我下樓的袁翎在電梯里說。 『只有今天嗎?』 「嘖,不要得寸進尺?!?/br> 『明天看要打撞還是吃飯吧?!?/br> 「陪我去西門走走吧?!?/br> 『可以,但你別給我化妝?!蛔叱鲭娞菸艺f。 「為什么!!!」 『我討厭?!?/br> 「不化妝怎么出門啦。」 『淡妝可以接受,只要我覺得有點濃的話。我當街卸你的妝』 「你敢?」 『看我敢不敢!』離開社區(qū)前,我提起嘴角看著她說。 「好啊,威脅我。很好,不錯。掰掰?!罐D(zhuǎn)身,回家。 看著她背影消失在我視線后,回家。 又過了一陣子,有天教完書回家的路上。 接到一通電話,一個熟悉女孩哭泣的聲音。 我改變目的地,上了前往臺北的客運,再轉(zhuǎn)駛向淡水的捷運。 她是堅強的獅子座,不會輕易的掉淚。這是別人對她的看法。但是她其實很愛哭,只是更愛面子。所以在外面能不掉淚就不掉淚,倔強拯救了她那強大的眼眶,拚死含著淚也絕不讓它落下。 這是我看見她哭的第二次。我在她淡水的租屋處。 她緊抱著棉被,哭花了妝。我的出現(xiàn),讓她引以為傲的眼眶再次被淚水擊破。 我找到衛(wèi)生紙后,說了一聲:「我上去囉。」便坐在床邊替她擦淚。我靜靜的聽著她的哭泣聲,卻無能為力。對于女生的哭泣,就算是再好的袁翎,我也束手無策。很怕女生哭的我,只能在旁邊陪著她,幫她拭去眼淚。 等她稍稍平靜后,我下床在她化妝臺上尋找著。 「干嘛?」見我把每一個瓶瓶罐罐都拿起來看,她用哭啞的聲音問。很令人鼻酸,那聲音。 『找到了?!晃矣没瘖y棉沾了點卸妝油,坐回床邊。 拉著她的手,把她放倒在床上,頭靠上我的大腿。 卸妝。 「白癡哦,痛啦?!鼓莻€啞掉的聲音,是多么令人想保護。認識她這么久,第一次看見她如此脆弱。感覺就像是一碰就會消逝不見的泡沫。 「你是不是沒卸過妝,技術(shù)很差欸。」我聽到她喊痛就立刻小心翼翼起來。 『袁大小姐,我的樣子像是化過妝嗎?』 「難怪你長這么丑,跟鬼一樣?!?/br> 起身,拿出手機。開啟向機前置鏡頭,擺在她面前。 『你說,誰比較像鬼?』 尖叫,跳起來,跑進浴室。 大概過了半小時,她才戴著好久不見的紅框眼鏡出現(xiàn)。 嘟著一張嘴,走回被窩里。 『怎么了?哭成這樣?』 「我沒有哭?!箍迒〉穆曇襞溥@臺詞,真不搭。 「笑屁哦,就沒有哭咩。」 『是、是、是,你沒有哭。你沒有哭?!皇掌鹦θ荩易诖惭赜謫柫艘淮?『怎么了?』 張仲杰,他劈腿。 前天他和袁翎說家里有事,必須回去一趟??赡軆伞⑷觳粫貋?。 今天袁翎想到有東西放在他那,可是明天就要交,一定要交的作業(yè)。所以剛剛跑去他的租屋處??墒且婚_門卻看見,他和自己很好的學(xué)妹在床上zuoai。 「你知道那個畫面多尷尬嗎?看見他們在自己平常睡覺的床上做…。早知道就拿東西砸過去?!?/br> 『你怎么沒砸?』 「我當下完全傻住,拿了明天要交的作業(yè)。說了一聲抱歉打擾了,就離開了?!?/br> 『你是白癡嗎?』 看著她眼眶再次充能,里頭的淚滾滾,一副蓄勢待發(fā)的衝出來。 『好,我白癡。我白癡?!?/br> 「轉(zhuǎn)過去?!顾赶驂Ρ冢冶硨λ?。 「借我靠一下?!乖谖肄D(zhuǎn)身后,她背對背靠上來。 『他都沒有來找你嗎?』 「沒有…。」 「欸,我是不是很糟糕啊?」沉默了一下,她說。 『為什么這樣說?』 「前前后后交往了六個男生。公開也好,秘戀也罷。加這次是第四次被劈腿了,其中還有一次是當了別人小三,卻不知情。」?!四次?小三?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很少跟我說上一段是怎么結(jié)束的。都只知道她換了新男友。 「是不是因為我很糟糕,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對我?」 『才不是這樣!他們做錯事,是他們的問題。為什么你要這樣想?不該把他們的錯怪罪在自己身上?!?/br> 「或許是因為自己哪里不好,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啊?!?/br> 『你才沒有不好,你很好。是他們的不對,不是你的錯。』 「如果真的有你說的這么好,為什么他們都不要?」 『那是因為你遇到的那些人是渣男,他們不懂你的好,不懂得珍惜?!?/br> 「曾有人跟我說,我太強硬,我太沒安全感,我太胡思亂想,我太公主病?!?/br>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交往本來就需要磨合。個性不合就謝謝再聯(lián)絡(luò),這并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br> 「我本來也是這樣想,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發(fā)生,漸漸的我覺得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br> 『不…。』「你聽我說完。」她打斷我。 「我媽以前用蛤蜊教過我一個道理,蛤蜊買回來要吐沙的時候,要先互相敲一敲確定他是好的還是壞的。她有一次敲給我聽,發(fā)現(xiàn)整碗的蛤蜊都是壞的。然后她把左手一直都沒有換過的蛤蜊丟掉,其他的再敲一次,發(fā)現(xiàn)剩下都是好的。她就對我說: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全部都是壞人,你就要好好思考一下,是不是那個壞人其實只是你自己。」 『你覺得我是壞人嗎?』我斬釘截鐵的問。 她搖搖頭。 『你高中那股莫名的自信跑哪去了?』 「這個世界上能忍受我的,只有你和家人吧。」 『你只是運氣差了點,太急了點。所以一直找不到適合自己的人。』 「我很急嗎?」 『大學(xué)兩年還沒滿,你就交了五個男友。不急嗎?』 「我……?!褂杂种?/br> 『人心隔肚皮,日久見人心。你沒有好好的認識并了解一個人,就和他交往是很危險的。你又是那種直來直往,容易相信別人的笨蛋。別人給你糖吃就覺得是在對你好,孰不知別人只是誘拐你,要把你賣了?!?/br> 「誰要買我這個有公主病的女人?!?/br> 『嘖,重…。』 「我知道啦?!顾执驍辔业脑?。 「我承認我很幼稚。mama要我出來成長,要我自己學(xué)會獨立。所以我很想做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我可以好好的生活。我搬出來住了,也在外面打工了。少回家也是不想讓他們覺得我無法獨立,整天只想往家里跑。我也不想要一直依賴著你,我一定要找到比你好的男人。上大學(xué)時我是這樣告訴自己的?!?/br> 『幼稚?!晃倚睦飬s五味雜成。 她哼的一聲,把頭往后撞了一下我的背。這個動作不經(jīng)讓我想起,高一時她很愛用椅背撞我桌子。 『依賴我又怎樣,又沒有說不給你依賴。比我好的男人,你以為說找就找的到嗎?搞不好根本不存在!還沒找到之前就老老實實的依賴我。』我自己為很man的說 「新竹這么遠,依賴屁哦?!?/br> 『其實我一直很想問,遠距離為什么就不行?!?/br> 「我連近距離都可以談成這樣了,遠距離還不天翻地覆?」 『那是人的…?!?/br> 「而且,我或許是個很好的朋友。但情人的相處方式又不一樣。如果因為這樣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不是得不償失嗎?再說了,閨蜜怎么能夠變男友?太不符合邏輯了?!顾却驍辔业脑?。 『你知道在國外同性可以結(jié)婚嗎?』至少聽得出來,她很珍惜這段關(guān)係。 「那是國外啊,臺灣又不行?!?/br> 『有朝一日,同婚在臺灣也一定會合法?!?/br> 「等到那天再說吧,搞不好我都老了?!?/br> 彼此都笑了,然后沉默。 「欸,如果,我是說如果啦,機率很小。如果五年后我們都還單身,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為什么又是五年?而且你剛剛不是說同性不能結(jié)婚?』 「現(xiàn)在我們二十歲,五年后就二十五了。談一下戀愛總可以吧?可以一起等同婚合法啊。只要一合法,我馬上娶你?!?/br> 『啊?為什么是你娶我,不是我娶你?』 「你很囉唆欸,哪有這么多為什么啦。誰叫你膽子比女生還小??禳c同意啦?!乖趺锤杏X她話中有話。 『好,好。我家大小姐說什么都好??磥砦矣忠_始用功了。』 「為什么?跟讀書有什么關(guān)係?」 『努力讀六法全書,看下學(xué)期能不能轉(zhuǎn)到法律系去?!?/br> 「為什么?」 『畢業(yè)出來當立委啊,然后盡全力讓同婚在臺灣合法。』 「白…白癡欸。哈哈哈。有沒有這么喜歡我?」她起身推了我一下,繼續(xù)那個熟悉的笑聲。 『大好きです.』 「說什么日文,聽不懂啦?!咕褪侵滥懵牪欢耪f的。 『今夜的月色真美。』我走到窗戶邊,看著天上的月亮說。 她笑得更夸張了。 「林紘翊,你到底在干嘛啦?干嘛扯到月亮。有病喔?!顾呅呎f。 『沒文化真可怕?!晃肄D(zhuǎn)身靠著窗戶,搖搖頭說。 「欸!這么晚了,你有車回去嗎?」她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拿起我放在床上的手機看時間。 『有吧?捷運不是到十二點都還有?!?/br> 「先生,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 『不知道欸,其實?!?/br> 「凌晨一點囉?!?/br> 『真假!?』我爬上床從她手上接過手機看。 「哇!有人要露宿街頭囉?!?/br> 『還不是有人哭這么久…?!?/br> 「我!沒!有!哭!」她俯瞰躺在床上的我。 『唉,慘了。你知道哪邊有便宜的旅館嗎?』 「有喔…,嗯,不對。挺貴的?!?/br> 『多少…。』上來的車錢就燒不少了,沒想到還要外宿一天。 「哼哼?!顾皭旱男α恕?/br> 「一,輩,子?!?/br> 『什么東西?』 她本了自己的床:「here.」 『別鬧了,怎么可能睡這?!黄鹕恚麓?。 「可以睡啊,不過你要答應(yīng)我。一輩子都不可以離開我,要好好當我的閨蜜?!?/br> 聽到她說出閨密兩個字。有點放松,又有點失落。是什么造成這奇怪的感覺? 『等等…,你這樣說不就是強迫我留下嗎?』 「嘿嘿,蠻聰明的嘛。」 我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四周。 『那我睡這?!晃冶戎伹善吹牡胤?。 「把旁邊的小桌子收起來,應(yīng)該可以讓你滾好幾圈?!?/br> 『謝謝齁?!?/br> 「你先去洗澡,我整理一下?!?/br> 哦的一聲。往浴室里走,但她卻跟著走進來。 『干嘛?』 「什么干嘛?害羞哦?」 接著她拿起墻上的瓶瓶罐罐開始介紹。沐浴乳、洗發(fā)乳、潤發(fā)乳、洗面乳、化妝水……。 『好了,好了。我聽到關(guān)鍵字了。不用一一介紹?!蛔屛蚁肫鹨郧叭ニ蚁丛枘谴危∈乙彩且欢哑抗?。 她出去后,我看著那些滿滿韓文的瓶罐思考著,她是怎么分出這些東西的?不會用錯嗎?一點中文、英文都沒有欸。 『欸~?!幌赐暝璧奈蚁蛲夂?。 「袁翎?!估蠘幼?。 『你有沒有多的毛巾?』 「用里面那條就好了啦,誰家里會有多的毛巾啊?!?/br> 『這不是你在用的嗎?』 「你很煩欸。要嘛用那條,要嘛外面地板上有腳踏墊。不然你就睡在里面,不要出來。自己選。」 我又嘆了口氣。怎么今晚都在嘆氣。用她的毛巾把身體擦乾后,穿好衣服走出來。 「我還以為你打算睡浴室。」 『奇怪了,你們家這么好客。怎么你對待客人這么苛薄。不是用腳踏墊擦身體,就是睡浴室?』 「囉嗦。遙控器在那,電視要看自己開。換我去洗澡?!菇?jīng)過我的時候,她把蓋在我頭上的浴巾取走。 「我以前真的沒有想過,一個感覺天不怕地不怕的屁孩。原來也有婆婆mama的一面?!顾稍诖采险f。 『什么婆婆mama,是細心、在乎好嗎?』我手往上伸,敲了一下她的頭。 她因為方便跟我聊天,所以反過來睡。 「你真的變好多,感覺很成熟?!?/br> 『你也變很多啊,人總是要成長嘛。』 「我哪里變很多,說來聽聽?!?/br> 『年紀。』 「白目!」隨著聲音下來的還有她的娃娃。 『如果,改變是要經(jīng)歷一些事情,那我寧可你都不要成長?!?/br> 「我真希望有一個男友能這樣對我說。我一定嫁給他?!?/br> 『哼,慢慢等吧?!晃沂冀K不是她的選項之一,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林紘翊?!?/br> 『嗯?』 「真的還好有你在,還好認識你。真的還好當初不厭其煩的叫你起床?!?/br> 『你其實很煩吧,那時候?恨不得把我打醒?!?/br> 「其實還好欸,真的。我那時候比較納悶?zāi)阃砩鲜遣皇嵌疾凰X,怎么會有人可以一直睡。睡一整天的那種?!?/br> 「啊~!好懷念高一的時光,如果有時光機的話該有多好。」 我沒有回她,沒有告訴她。我也很想回到過去,回到一切都還在,一切都還來的及的時候。 「好不想去上課哦,好不想面對,好煩哦?!顾_始自言自語。 『劈腿就該死,還直接被你抓姦在床。沒什么好面對的,就直接離開了。』 「不是,我還有不少東西在他家。而且學(xué)校跟麥當勞也都會遇到。我也是很用心在這份感情上,也是很愛他。除了見面,還要一起共事。心中沒有波動是不可能的?!?/br> 『我明天陪你去拿東西吧,我也只能幫你這個忙了?!?/br> 「我明天整天都有課,晚上要打工。十一點才下班?!?/br> 『真假…?!幻魈鞂W(xué)校只有兩堂課,可是下午和晚上都有家教。 「而且你去更奇怪,這樣只會更復(fù)雜。放心啦,我沒這么脆弱?!?/br> 接下來的時間,她把大學(xué)所有的事都告訴我。 荒唐的、有趣的、甜蜜的、痛苦的,本來就知道的,還沒聽她說的秘密。 就連不想聽的性事和細節(jié)都告訴我,雖然對她的心態(tài)不同了,但還是不愿意聽到這些。 你知道這樣,對我來說很殘忍嗎?我心中這樣吶喊著,卻也忍耐著。 「啊,這樣我的所有秘密你都知道了。突然覺得有點恐怖?!?/br> 『怕我出賣你嗎?』 「我知道你不會,你是我的好閨蜜,不會對我做出這種事的?!?/br> 我也很想問她,對我的心態(tài)是如何轉(zhuǎn)變的?原本能成為男女朋友的我們,現(xiàn)在卻只能是閨蜜。 那個夜晚,很短暫。我們聊到陽光填滿整個房間。 本來以為可以逛一下老街再走,但她早八的課。 在樓下一起吃完早餐后,她去上課,我回新竹。 α原來,我不曾釋懷。只是一昧的筑起高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