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鶯嬌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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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口抑制不住跳起來,呼吸都變得不平穩(wěn)。 茜雪一大早被杏琳叫醒,說蘇貴妃派靈兒來請,到鸞雪閣與陛下一起用飯,她早就想去宮里看皇弟,考慮到今年對方有皇后與貴妃作伴,不好打擾,如今剛好湊一桌,熱熱鬧鬧。 仔細(xì)將膠牙餳裝好,興高采烈地來到鸞雪閣。 雕金黑漆木盒打開,一股甜膩味兒便飛到鼻尖,蘇雪盼忍不住夾起塊放嘴里,“哎呦,沒想到公主的手藝這么好,我可真有福氣?!?/br> 棠檀桓放下筷子,抿口酒,“貴妃確實好福氣,jiejie做的飯我也是第一次吃。” 語氣不好,明顯在鬧脾氣,蘇雪盼不解,也不敢吭聲,挑眼瞧公主一下,茜雪最明白這個弟弟,以前就因為自己給蘇供奉做東西鬧不痛快,如今她搬出去住,對方心里自然更加窩火。 十七公主笑盈盈,一點兒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夾菜給對方,“陛下說的哪里話,忘了小時候的事啦,你那會兒饞著喝西坊湯餅,太后不答應(yīng),最后還不是喝著了?!?/br> “怎么不記得,多虧了jiejie找小太監(jiān)偷偷從外面買回來,我才喝到。” 她噗嗤一笑,調(diào)皮地:“陛下還真看得起我,太后管那么嚴(yán),誰有本事把湯餅弄來,那是我自己做的,其實味道很差,不過陛下好糊弄,還真吃了!” 棠檀桓頓了頓,沒想到j(luò)iejie那么小居然會下廚,看對面兩個人笑作一團,“唉,我也沒辦法,找侍女學(xué)了幾天才弄好,誰叫弟弟喜歡呢,說起來那還是我第一次下廚?!?/br> “公主金枝玉葉,能做出來不錯了,改天我下廚,讓陛下與公主嘗嘗?!碧K雪盼邊吃邊接話,一邊問:“就是不知道做點什么好,家鄉(xiāng)菜行不行!” 茜雪點頭,“聽說貴妃家鄉(xiāng)在徽州,我早想吃徽州菜了,對吧,陛下——” 棠檀桓才回過神,木木地嗯了聲,腦海里響的都是那句——第一次下廚,原來jiejie做的飯是自己先吃到,一直以為都是弄給蘇澤蘭那個妖孽,為此暗自憋氣好久,無名火忽地一下便散開來,心神開闊。 天子的眉眼舒展,對面兩個人也歡心,酒過三巡,大家身上暖洋洋,茜雪嫌熱,褪去半臂,露出修長脖頸上的一點紅印,雪盼瞧著好奇,問:“公主怎么了,是不是讓蟲子給咬到,可大冬天哪里來的飛蟲??!” 茜雪騰一下臉頰發(fā)紅,伸手拽了拽衣領(lǐng),“你不知道吧,冬天也有蟲子,還是大蟲!” 蟲子!坐在對面的棠檀桓冷笑一聲,剛才明亮的眸子又壓下來。 作者有話說: 蘇澤蘭:臣比蟲子好看多了。 第87章 春風(fēng)花草香(三) 棠檀桓放下筷子, 淡淡道:“朝賀時間已到,公主與貴妃慢慢用吧?!?/br> 他起身,別人自然不能坐著, 蘇雪盼施禮, 試探地問:“陛下元宵節(jié)要去棲霞殿,那——人日的時候就來鸞雪閣吧,臣妾好做幾樣菜,再與公主熱鬧下。” 對方邁步子往外走,頭也沒回:“不了, 明日朕準(zhǔn)備去華清宮, 皇后與貴妃一同伴駕,元宵后再回來?!?/br> 雪盼哦了聲,不明白天子為何改注意,但也無妨,能去華清宮照樣美事一樁, 轉(zhuǎn)身沖公主做個鬼臉,悄聲道:“陛下一會兒一個想法,和個孩子似地?!?/br> 茜雪笑嘻嘻地拉她手腕,“你也長不大, 聽到要去華清宮高興成這樣,上次溫泉還沒泡夠?!?/br> “溫泉水要經(jīng)常洗才能美貌常駐, 上次公主泡的海棠湯,我還沒試過呢!”嬌滴滴地撒嬌,“公主這回也一起去吧?!?/br> 茜雪伸手按對方額頭,“我們貴妃天生會纏人, 不如多放點心思在陛下身上, 早日懷上龍種, 我也跟著高興?!?/br> 蘇雪盼明白,可惜自己說了不算,也挺委屈,拽著公主的披帛,撅起嘴,“殿下,你一直對人最好,我從小也沒個兄弟姐妹,實話給公主說啊,這個——孩子也不是我一個人可以生出來吧!” 十七公主嘆氣,沒想到皇帝依舊不眷顧后宮,能有什么辦法,她自己也還沒出嫁,不通風(fēng)情,愛莫能助。 茜雪蹙眉,看上去比蘇雪盼還發(fā)愁,對方樂出來,“公主,我問你件事啊,就是——陛下可曾有過心悅之人?侍女也好,哪家的小娘子也成,我就想知道陛下心里的人是什么樣?!?/br> “要是有就好了?!彼陂竭叄瑵M眼惆悵,“他從小和我在一起,從來沒見對哪個女子多看一眼,好似meimei這般國色天香,我弟弟居然都不動心,你說他不會——”忽地頓了頓,把嘴邊的話咽下去。 蘇雪盼心性急,忙不迭問,“什么,公主和我還藏掖——” 茜雪噎住聲,弟弟當(dāng)然不會有斷袖之癖,朝中美男子多的是,對方也不喜歡嘛。 十七公主歪在玉枕上,挑眼看了眼明艷嬌嫩的蘇貴妃,尋思一定是哪里不對,只是自己沒想到。 要不去問蘇供奉,那人最會猜心思,之前可是陛下的近臣。 “殿下發(fā)什么呆!”蘇雪盼遞個密林檎過來,再煩心的事都不會在貴妃身上停留半刻,樂悠悠,“記得明日一起去華清宮?!?/br> 茜雪說好。 趕回去收拾衣物,下午與蘇供奉一起做彩勝,旁敲側(cè)擊地問對方會不會伴駕,蘇澤蘭拿起銀骨剪,細(xì)細(xì)裁花鈿紙,佯裝漫不經(jīng)心地說,“臣做不了主,但陛下看臣不順眼,估計不能了。” “那我也不去,留下來陪你?!彼郎愡^來,挽住他手臂,“剛好宮里人都離開,樂得清凈?!?/br> 蘇澤蘭點頭,修長指尖翻飛,不出一會兒幾個鮮花彩勝就疊好,栩栩如生,色彩斑斕引得廊下的蜜蜂繞來繞去,嚇得茜雪躲他臂彎,“供奉,有黃蜂啊,會不會蜇人?!?/br> “哪里是黃蜂,就是普通蜂兒,這些紙上有香氣,所以引得它們來 ,咱們別亂動,人家聰明得很,一會兒就走了。” “真不會蟄我——”她咬嘴唇問,怯生生地:“我小時候可被蟄過呢,疼死了!” 他溫柔地笑,眉眼俱是情絲,“蟄了你,它們也活不成,再說那可不是蟄,恐怕是小殿下如花似玉,蜂兒也有認(rèn)錯的時候,想要采蜜,難怪了?!?/br> 這是夸她美,蘇供奉舌燦蓮花,真真會討人喜歡,無論什么時候甜言蜜語都能脫口而出,自然得很。 十七公主不由嘆氣,若是弟弟能有蘇供奉一半擅風(fēng)情,也就不用為大棠將來發(fā)愁,終歸帝王沒有子嗣,可不行。 好端端卻蹙起眉,蘇澤蘭放下手里的彩勝,歪頭問:“殿下有什么煩心事,大過年的不高興,說出來臣幫你分憂?!?/br> 她琢磨一下,尋思兩人如今貼心,也沒什么好隱瞞,猶豫道:“供奉,有件事我心里沒底,但牽扯到陛下……又不好說?!?/br> 他不吭聲,只淺淺笑著,知道小殿下開了口,就一定會說清楚,耐心聽她滿面通紅地講完,當(dāng)然公主抹不開面子,自己畢竟又是個男子,有些話點到為止,蘇澤蘭并不吃驚,其實這檔子事不稀奇,猜也猜得到。 “那公主以為呢?” 他站起來,漫不經(jīng)心倒茶喝,語氣帶點不耐煩,皇帝越如此,意味著對小殿下的用情越深,與自己而言實在算不得好事。 “我怎么知道,供奉也是男子,應(yīng)該比我明白吧?!?nbsp;茜雪坐在那里絞盡腦汁,愁得不行,“我看啊,他是瘋了?!?/br> 蘇澤蘭微微一笑,可不是瘋了嗎,差不多吧!其實他也瘋了,也不知好日子還能過多久,縱使把公主擁入懷里,心里依然覺得不踏實,又忍不住琢磨若有一天分開,自己活不成倒罷了,但不想小殿下難過。 他端茶過來,將琉璃盞送到對方嘴邊,目光如水,“殿下發(fā)愁的太多,誰也管不到龍榻上去,真要想辦法,那也是貴妃與皇后該琢磨的事?!?/br> “此話差矣,供奉也是國之重臣,不該這么說?!避缪┟蚩跓岵瑁瑴喩砼谌?,粉面桃花又顯出端莊來。 “自古皇室無家事,無論選后封妃還是子嗣,全牽扯大棠命運,何況供奉也清楚吧,如今朝堂上還有個樞密院吶,若陛下總沒子嗣,只怕皇位不穩(wěn)。說句實話,我倒不覺得做皇帝有什么好,但檀兒自小聰穎無雙,心地善良又有能力,定會做一個千古帝王,為百姓造福。” 小殿下講得認(rèn)真,又成了棠燁優(yōu)雅而矜貴的十七公主,開始關(guān)心大棠前途命運,憂國憂民,蘇澤蘭瞧著有趣,饒有興致地回:“公主說得都對,但臣有一點好奇,所謂一代明君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啊——”茜雪垂下眸子,指尖摩挲著琉璃盞,仔細(xì)尋思好一會兒,惹得對面人笑出聲,“公主,臣又不是你的教書先生,不用這么緊張?!?/br> “我想到了!”她目光灼灼,放下琉璃盞,拽對方胳膊,像個終于得到答案的學(xué)生,興奮地:“應(yīng)該是體恤民情,以民為天,以前崔先生總這么說?!?/br> 蘇澤蘭笑,“只這一樣不夠吧。” 他不想繼續(xù)為難她,弄得自己在講課似地,緩緩道:“臣以為能成為一代明君,首先要心底寬廣,采納諫言,不好大喜功,不以自己為中心,雖然皇帝是天下第一人,但卻不能真的唯我獨尊,必要知人善用,方能為百姓造福?!?/br> 茜雪眨眨眼睛,不知道話題怎么轉(zhuǎn)到這上面,她又不會做皇帝。 蘇澤蘭也知自己扯太遠,將話又繞回來,伸手摟對方,“殿下,其實子嗣這事真不難,明日陛下要去華清宮,溫泉水滑,初春暖鶯,最是談情說愛好時候,你讓貴妃下點功夫就成了?!?/br> 她聽他說得輕松,忽地一噘嘴,“是嘛——對于蘇供奉來說簡單吧,溫泉里撒點花兒就成了?!?/br> 女兒家的情緒就是來得無理 ,無緣無故竟繞到自己身上,蘇澤蘭無奈 ,“殿下,臣是一門心思為公主解憂,怎么倒管出事來了,再說臣對這種事也不感興趣,但——如果小殿下放幾朵花,那就不好說了。” 茜雪羞得過來咬他耳朵,“你不用八抬大轎來接我,休想!” 蘇澤蘭點頭,“遵命?!?/br> 兩人耳鬢廝磨,五顏六色的彩勝落了一地,夕陽落下,染紅屋內(nèi)的金波瀲滟,快到了晚飯時,矅竺匆匆來找,進屋施禮道:“供奉,陛下口諭,明日去華清宮,讓咱們伴駕?!?/br> 蘇澤蘭頓了頓,回說知道,扭頭瞧小殿下,對方吐吐舌頭,“也好。”等小太監(jiān)退出去,伸手摟住眼前人,嬌嗔地:“你說的溫泉水滑,初春暖鶯,正是談情說愛好時機?!?/br> “嗯,再撒點花瓣兒就更好了?!?/br> “我才沒這個功夫?!?/br> 公主癡癡笑著,心里明白蘇供奉有分寸,即便自己真等在海棠湯,對方也不會冒失。 她看到他眼里的癡纏,溫情脈脈,想起那次兩人蕩在水里,真快要了半條命,魂魄頓時飛出去,一直飄飄蕩蕩。 如今三魂七魄都回來了,揭開那層欲說還休的面紗,真好?。?/br> 夜已深,蘇澤蘭與矅竺騎馬回宮,慢悠悠地問:“明日去華清宮,翰林院里還有誰?” “回大人,奴知道的有李狀元郎,以及幾個供奉,其余的不太清楚。” “段主使去不去?” “應(yīng)該去的,還有花將軍。” 蘇澤蘭點頭,忽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走,到大將軍府?!?/br> 皇帝突然要去華清宮,出乎意料讓自己陪同,上次與支越國大戰(zhàn),他是僥幸逃脫,并不相信陛下會改變態(tài)度,何況這幾日情難自控,與小殿下走得太近了,宮中議論紛紛,對方應(yīng)該越發(fā)恨才對,此去華清宮,恐怕兇多吉少。 他必須見一下段殊竹,如今能在朝堂上唯一與皇權(quán)抗衡之人,自己的親哥哥。 到的時候,段殊竹剛躺下,冷瑤正用手爐給對方溫著膝蓋,看見蘇澤蘭走進屋,愣了一下,轉(zhuǎn)瞬喜上眉梢,“真是稀客啊,早該來了。” 他恭敬地施禮,“嫂嫂近日可好呀!” “好,不過你哥哥的腿打獵受了傷,找人來看也不管用,我有些擔(dān)心。” 她說著瞧段殊竹一下,滿眼心疼。 “嫂子不要過于憂慮,一會兒我來看看,再說宮里的名醫(yī)甚多,肯定沒有大礙?!?/br> 蘇澤蘭撩袍子坐下,旁邊的段殊竹也接話,“是啊,瑤瑤想太多?!?/br> 兄弟兩個平時互不搭理,這會兒倒統(tǒng)一口徑,冷瑤笑出來,但心里高興,每日都盼著能看到眼前場景,默默退出去,準(zhǔn)備夜宵。 段殊竹依舊靠在銷金枕上,灑金帳子底下一下下擺弄著手爐,挑眉毛問,“有話快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吧!蘇供奉?!?/br> 蘇澤蘭也不著急,自己弄茶喝,樂悠悠地:“有什么事也瞞不過哥哥?!?/br> “你如今本事,尚書省倒臺,翰林院接手,還需要我嗎?”段殊竹打幾個哈欠,懶洋洋的模樣。 “哥哥說笑了,翰林院雖然掌權(quán),所有公文傳遞還要經(jīng)宦官的手,玖兒在那里做的風(fēng)生水起,弟弟又不傻?!?/br> 段殊竹抿唇笑,知道對方機靈。 蘇澤蘭繼續(xù)道:“我與兄長,一家不分兩家話,想必皇帝如今恨弟弟入骨,兄長也知道吧,但若是弟弟死了,下一個便是兄長?!?/br> “你威脅我——”閉上眼睛,一點兒也不著急,語氣戲謔,“你死你的,關(guān)我什么事?!?/br> “陛下年紀(jì)小,心思深,搬倒尚書省,下一個就是樞密院,兄長比誰都明白,現(xiàn)在只不過被弟弟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我與兄長早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其實憑兄長能力,王位上做的人就該哥哥說了算。” 段殊竹笑出聲,起身睜開眼,來自幽潭的目光深不見底,“你不要腦袋了,想謀反?!?/br> “弟弟怎么會謀反,不過實話實說,替兄長叫屈,再說弟弟的腦袋本來也保不住?!?/br> 段殊竹又靠回去,快要睡著的樣子,“弟弟的心思我明白,咱們打過十幾年交道,你最清楚我,無論誰坐上龍椅都無所謂,只要保得住樞密院就成?!焙龅亟档吐曇?,淡淡道:“但你要心里有數(shù),凡皇家的人都不簡單,哪怕是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公主也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