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綠姝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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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玉癡迷和自己“一見鐘情”的元綠姝相近。 但是,現(xiàn)在元綠姝就在旁邊,欽玉卻沒再敢隨意探出目光。 因為,從今日開始,元綠姝便是他皇兄的女人。 他企圖做的事,欽昀幫他做了,把元綠姝搶過來。 適才在筵席上,欽玉還在想怎么弄死賀蘭敏,挑剔著賀蘭敏一百零八種死法。 結(jié)果,皇兄捷足先登,橫刀奪愛。 欽玉猶記當(dāng)時在偏殿的情景,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懷。 欽昀從來不和欽玉說廢話,他直言:“你和魏匡美一道為朕辦個事?!?/br> 欽玉撇撇嘴,心里還在想怎么殺賀蘭敏,漫不經(jīng)心道:“什么事?” “朕挑好了進(jìn)宮的妃嬪。” “那敢情好啊?!睔J玉上下打量欽昀一下,真心恭賀欽昀。 欽昀面色蒼白,繼續(xù)道:“朕屬意三郎的妻子,你去把她帶到朕身邊來?!?/br>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剎那打破平靜氛圍。 似有雷聲,滾滾而來。 殿中燭焰俱被嚇得震顫,束光分離,靜影斑駁。 “皇兄,你說什么?我聽錯了嗎?”欽玉唇邊的笑一僵,瞪大青翠的眼睛,尚且不可置信,以為幻聽。 “你耳朵不是還在嘛?!睔J昀負(fù)手道:“這是朕的第二個要求?!?/br> 二人性格不同,某些喜好卻是殊途同歸,是一致的。 欽玉忘了。 聞言,欽玉沉默半晌,臉色明顯沉下去,語氣不善道:“皇兄,什么時候?” 欽昀咳嗽,身形微晃,并未回答這個問題。 “皇兄,我先看上的,你怎么可以據(jù)為己有!”欽玉痛斥,紅衣蕩漾,像被搶走心愛之物而鬧騰的小孩子,管不住脾氣。 欽昀抬起與欽玉瞳色不一的鳳眸,眼里凝結(jié)冰霜,薄唇輕啟:“那又如何?六郎。” “長兄為父?!睔J昀說,“快去吧。” “好啊,陛下,你可真是我的好皇兄啊!”欽玉磨牙鑿齒,狹長鳳眸里淬滿冷意。 欽昀靜觀不動,從容至極,那雙眼,藐視萬物。 欽昀清楚,饒是欽玉再如何不情愿,他也必須照做。 因為這是他們兄弟之間定下的血契。 作為回報,欽玉要無條件答應(yīng)兄長欽昀提出的三個要求。 第一個是做兄長手中刀,欽玉做到了,欽昀未死前,他仍舊要為天子手中刀。 欽玉能游刃有余答應(yīng)第一個要求,可第二個要求卻叫他惱怒痛恨。 欽昀和欽玉倆兄弟之間的關(guān)系是非常復(fù)雜的。 他們既是唯一可以依靠、交付后背的兄弟,也是曾經(jīng)相互折磨、自相殘殺、恨不得對方去死的兄弟。 面對自己的皇兄,欽玉一腔怒火無處發(fā)泄,難受死了,最終無奈暗罵了句粗俗的話。 欽玉憤恨轉(zhuǎn)身,大抵是無法反抗,無法不照做,他憋不住氣,提起腳狠狠踹了下橫貫殿宇的梁柱,發(fā)泄怨氣。 末了,欽玉給欽昀留下一個陰森又決然的背影。 思緒收攏,欽玉腦子里蹦跶的各種惡念,相互廝殺,锃锃,嗆啷—— 吵得欽玉煩透了。 “簽字畫押吧?!睔J玉道,“遲硯,別......逼孤用強的。” 賀蘭敏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帶走元綠姝,不可能不聽話,如果不照做,他無法出這個皇宮。 這里不僅有可以和賀蘭敏不相上下的欽玉,還有內(nèi)廷高手魏匡美,以及他手底下身手不凡的內(nèi)侍。 欽昀沒有給賀蘭敏退路。 魏匡美附和欽玉的話:“就是,快快了結(jié)吧,莫要浪費諸位回府的時辰。不然,咱家可有罪了。” 賀蘭敏怎么可能束手就范?他沒有被唬到。 在賀蘭敏的心里,從剛才起就盤算著面前的局勢,想該怎么突圍,該怎么帶著元綠姝離開,該怎么躲避欽昀的追捕,什么地方是最佳藏身的地方。 至于家人,不在他的考量范圍之內(nèi)。 他想了很多,但到最后他發(fā)現(xiàn)他想的出路沒有好結(jié)果,甚至不會成功。 最好的抉擇是現(xiàn)在暫時、暫時與元綠姝分別。 可他怎么受得了? 明明今晚他還要欣賞元綠姝劍舞,他期待了那么久,也精心教導(dǎo)了數(shù)月。 眼看就要收獲,欽昀卻橫插一腳,摧毀賀蘭敏美夢。 念及此,賀蘭敏心扉隱隱作疼。 好想殺光他們。 賀蘭敏詭異一笑。 賀蘭潯見賀蘭敏不說話,又叫賀蘭敏,崔氏也叫。 現(xiàn)在他們的性命全在賀蘭敏的一念之間。 可賀蘭敏還是默然。 見狀,賀蘭潯拿出了家主的氣度,替賀蘭敏做了主,先簽了字,隨后崔氏也抖著手簽字。 一旁的元綠姝不多言,不動聲色館觀察賀蘭敏。 他很奇怪。 等了很久,欽玉不耐煩道:“到底行不行?” “很好?!辟R蘭敏冷不丁道。 語罷。 態(tài)度堅硬的賀蘭敏沒有抬頭,終于不甘心聽了話,而元綠姝看到紙上的字與紅印,眼眶里有淚水打轉(zhuǎn),濕了。 “該您了,元娘子?!蔽嚎锩佬χ杂?,賀蘭敏肩膀一震,眸中翻涌著滔天的情緒。 賀蘭敏仰頭,神情恢復(fù)平常的樣子,乍看叫人如沐春風(fēng),實則直叫人如墜冰窟。 “簽吧,雉奴。”他這樣道。 元綠姝愣一下,沒想到賀蘭敏會親自開口叫她簽。 可就是賀蘭敏這句話,竟令她有些下不了筆,幸好元綠姝及時摒棄掉不對勁的想法。 不論如何,總歸是和賀蘭敏撇清名義上的關(guān)系了。 元綠姝捻著微微顫栗的發(fā)白指尖,余光中是賀蘭敏壓抑扭曲的背影。 賀蘭敏沒有看元綠姝簽字,但無比清晰聽到筆落在紙上的聲音,滑動的響聲以及元綠姝印下手印的聲音。 “孤護(hù)送你們回去?!边@是欽玉的任務(wù),他要看著賀蘭敏。 賀蘭潯落了心,道:“不勞煩大王了?!?/br> 出了這種事,賀蘭家的多多少少心情都不怎么好,面色掛不住,只想趕緊走。 他們的脖子可是才從刀尖上劃過! 欽玉卻像是聽不到賀蘭潯的話,硬是要送。 沒辦法,只有一起走了。 賀蘭潯等人先走,但賀蘭敏卻久久未動,欽玉見狀,“你還想做什么?” 賀蘭敏哪管他,直接攫取元綠姝的手,一改方才順從態(tài)度,死死盯著她,他問:“你愿意嗎?” 元綠姝看著他,默不作聲,她愿不愿意有何用? 不知想到什么,元綠姝冷著眉眼湊近賀蘭敏,她聽到自己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對賀蘭敏道:“沒有過喜歡。” 賀蘭敏猛地勒緊她的手腕,力量很大,就好像要把她融入他的骨血中,同時,他眼底爬上星星點點的紅血絲。 元綠姝看著他,勇氣涌上來,她挺直背脊,平靜目視他,口型是:你不配。 元綠姝的意思好似在說她寧愿跟著從未見過的圣人,也不會喜歡上賀蘭敏。 賀蘭敏怒火中燒,好啊,真是好得很。 可另一方面,他的心又空空的,周圍的風(fēng)無情灌進(jìn)來,冷凍他的心房。 魏匡美提醒:“該走了,賀蘭學(xué)士,從這一刻起,賀蘭府的元娘子已經(jīng)死了?!?/br> 取而代之的是即將成為妃嬪的“沈歸荑”。 賀蘭敏與元綠姝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可沒人想看兩人之間的最后糾纏。 欽玉忍著暴躁,嫌棄地拖走了幾欲爆發(fā)的賀蘭敏,沒看元綠姝一眼。 走時,賀蘭敏扯笑,附元綠姝的耳,用只有元綠姝聽到的聲線道:“你是我賀蘭敏的,元綠姝?!?/br> 無人看到,賀蘭敏伸出猩紅滑.膩的舌尖重重舔.舐過元綠姝的耳垂。 元綠姝回望他,他粲然一笑,笑意陰寒,極具侵.略性。 賀蘭敏步步往宮門去,視線仍舊是緊緊釘在元綠姝身上,像是要把元綠姝盯出一個巨大的窟窿來。 好在,魏匡美最后及時擋住了賀蘭敏的目光。 人走光了。 留下元綠姝和魏匡美等人。 涼風(fēng)暢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