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說。”元綠姝氣息微亂。

    欽昀：“有朕在，任何魑魅魍魎都不會靠近你，安心睡吧。”

    欽昀寬撫道：“不要怕。”

    元綠姝揪住被褥不說話顯然是受了驚嚇。

    “賀蘭敏就算不死，他也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眼前?！?/br>
    “娘子安心，朕會保護你。”

    “我肚子里的孩子……”元綠姝欲言又止。

    “你不能出事?！睔J昀道，“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但要留著?！?/br>
    “陛下，您不……介意了？”元綠姝抱著一種古怪的心態(tài)問。

    欽昀違心道：“不會，孩子是你生的，朕會，視其如己出?！?/br>
    “往后你也給朕生一個補充朕就可以了?！?/br>
    “……”元綠姝不置一詞。

    .

    往后幾日，元綠姝沒有再見到賀蘭敏。

    聽欽昀說，他傷得很重，只在行宮短暫養(yǎng)了一天傷，就回去了。

    欽昀把賀蘭敏調(diào)出了長安。

    冬至祭祀一過，欽昀便昭告了元綠姝懷孕一個半月的消息。

    彼時，西北突厥有異動，欽玉即將重回西北，可就在這時元綠姝有孕的訊息傳開了。

    欽玉猶不信，試圖去找欽昀。

    臨行前，欽玉見到了欽昀。

    欽昀在欽玉面前確定了元綠姝有喜之事。

    欽玉還保持微笑，“不可能，我要見貴妃?！?/br>
    欽昀淡定自若：“她現(xiàn)在要靜養(yǎng)?！?/br>
    “我要見貴妃，四哥。”欽玉笑吟吟。

    欽昀像一個最終的勝利者，氣定神閑說原話：“她要靜養(yǎng)，還有，就算你見了又如何，是想改變這個既定事實嗎？”

    “你有這個本事嗎？”

    “你不是不……”欽玉笑意惡劣。

    “六郎，別怪朕沒有提醒你?！睔J昀聲音驟冷。

    “在蠻荒之地待久了，沒人管你，你就愈發(fā)尊卑不分，逾越無禮了，這次你就好好在西北待著，改改你這毛病，沒有朕命令不許回來?！?/br>
    欽玉冷笑不止。

    另一邊，遠在洛陽的賀蘭敏也聽聞了貴妃有孕的事，一時臉色大變，心臟一窒，隨即竟生生吐出一口血。

    與之而來的還有賀蘭敏腹部結(jié)痂的傷口，好像裂開了，隱隱作痛。

    疼的賀蘭敏渾身上下都難受得緊。

    第41章

    送走欽玉,照現(xiàn)在局面而言，欽昀無疑是贏家。

    然，欽昀雖已經(jīng)解決了賀蘭敏以及欽玉,他卻并沒有很高興,也笑不起來。

    一來是由于元綠姝肚子里的孩子，他依舊介懷；二來是欽昀的身體情況。

    關于此事，除了欽昀身邊之人,再沒有外人清楚其身體狀況的好壞。

    無人知曉，欽昀所中的西域奇毒無藥可解。

    曾經(jīng)世上有唯一一副解藥,但天意弄人,解藥被欽昀發(fā)瘋上吊的母親吞了下去。

    年幼的欽昀只能自生自滅,日夜受寒毒折磨，瀕臨絕境。

    若非后來遇上進宮當了太監(jiān)的仇煥，欽昀早就死在一個雪日，被冰雪掩埋,死得無聲無息。

    而那個剛出生不久欽玉,亦會因為無人照料,被活生生凍死。

    老天有眼,年幼的欽昀好歹是被救活了，可是誰會想到，欽昀的毒是他的親生母親給他下的。

    為了什么？只不過是為得到先帝的憐憫。

    欽昀的母親想要見自己的心心念念的先帝，所以不惜給孩子下毒，只求先帝看在孩子的份上來探視孩子,她借此機會重獲帝王之愛。

    虎毒不食子,欽昀的母親早已精神失常,再不是過去那個勇于反抗的王女。

    且造化弄人,她成了一位以愛為食的、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

    后來她做到了,成功懷上了欽玉，可好景不長，先帝再度遺忘了她。

    皇家終究是薄情寡義、冷血無情之輩。

    最后美艷癡情的王姬落得一個不堪入目的凄慘下場。

    思緒回歸，欽昀其實打心里不喜歡下雪天。

    這日，太醫(yī)過來給欽昀請平安脈，太醫(yī)姓周，是太醫(yī)署專門負責欽昀的醫(yī)官。

    太醫(yī)診完脈后道：“陛下可時常感覺四肢冰冷？咳嗽的次數(shù)也愈來愈多？”

    “確有其事。”欽昀自從上次逞強和欽玉比試后，身體每況愈下，牽一動而發(fā)全身，寒毒發(fā)作變得沒有規(guī)律。

    欽昀的身體本就是強弩之弓，需要著重保養(yǎng)，而今他的情況卻是一團糟。

    有時候，身體驟冷，眉梢固霜，打得欽昀措手不及。

    他也不敢太靠近元綠姝。

    不是因為怕凍到元綠姝，而是因為欽昀他厭惡自己這孱弱的身體。

    從前寒毒一般在月初發(fā)作一次，即便到了冬日，發(fā)作起來也是有規(guī)律可循的，更何況欽昀在冬至時會經(jīng)常泡溫泉壓制毒性，是以，從前已經(jīng)被壓制住的寒毒不足為懼。

    但這一回，泡溫泉也不怎么管用了，即便用全身內(nèi)力壓制寒毒，見效甚微。

    要怪就怪當時與欽玉比試虧損了身體元氣。

    周太醫(yī)愁眉苦臉：“看來要換一劑藥了?！?/br>
    “換吧?！?/br>
    “陛下，接下來的藥方子都是些虎狼之藥。”

    “朕扛得住?！睔J昀不以為然。

    周太醫(yī)：“陛下，切記不要再隨意動內(nèi)力了，還請陛下珍攝圣體?！?/br>
    “朕問你一件事，你如實回答即可?！?/br>
    周太醫(yī)：“陛下請講?！?/br>
    欽昀咳嗽一聲，聲音沙啞沉悶，臉色也隨之蒼白一分，白得很虛。

    彼時的欽昀像雪地中的一尊冰雕，毫無生氣可言。

    “朕還能活多久?！闭f罷，欽昀猛地用巾帕捂住嘴，隨后攤開看，黃巾上沾著血絲。

    周太醫(yī)登時為難，半晌說道：“陛下，您是圣人，定會長命百歲，這些話太不吉利了。”

    欽昀抬眸，眉骨間蘊著冷意，注視周太醫(yī)。

    四周靜悄悄的。

    周太醫(yī)頭垂得很低：“如果調(diào)養(yǎng)得好，大概還能活三年。”

    “嗯，此事不要聲張?！睔J昀睫壓住眼，語氣平靜。

    “朕再問你一個問題?！睔J昀嗓音稍顯沉冷。

    周太醫(yī)冷汗不止，戰(zhàn)戰(zhàn)兢兢，頭更低了。

    “以朕現(xiàn)在這個身體，可以生育嗎？”

    “陛下，幾率很小?！敝芴t(yī)欲言又止。

    “直說。”欽昀道。

    周太醫(yī)咽了咽唾沫，清清嗓子，斟酌再三道：“日后陛下要是服用猛藥，那您幾乎是會絕育?！?/br>
    欽昀頓時神色莫辯。

    倘若大鄴圣上不可生育的事情傳出去，所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甚而可能動搖國之根本，引發(fā)動亂。

    此事，簡直是驚天秘聞！斷然不可為外人道。

    “陛下不用擔心，貴妃不是已經(jīng)有孕了嘛，來年貴妃產(chǎn)子，陛下也是后繼有人了?！敝芴t(yī)樂觀道。

    好在欽昀后宮已有妃嬪有喜，解決這個燃眉之急。

    不過，還有一點要當心的，便是元綠姝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周太醫(yī)有顧慮，卻不敢說。

    聞言，欽昀未言片語，瞳色暗沉，陷入到沉默中。

    在沉默之中，欽昀周身的氣息寸寸變化，裹挾寒意，冷到極點，攝魂奪魄，生人勿進。

    半柱香后，欽昀帶著周太醫(yī)到了寢殿。

    此時元綠姝正在閉目養(yǎng)神。

    這么多天來，元綠姝精神萎靡不振，還時常頭暈目眩，大抵是從心里反感孩子的父親，是以元綠姝的孕反格外重。

    欽昀率先道：“讓周太醫(yī)給你把把脈。”

    周太醫(yī)：“見過貴妃?！敝芴t(yī)已和元綠姝打過照面，但他還是不得不感嘆元綠姝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