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綠姝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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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的欽昀只是有慍怒,現(xiàn)在的欽昀是實實在在地動氣了。 “你先不要說話。”欽昀對元綠姝道。 欽昀挪眼,乜視抖著背脊的李皇后:“皇后,六年來你一直安分守己,朕很放心,也感謝你,可孰料今日你就給朕這么一個大驚喜,皇后,你真是叫朕刮目相看。” “想走?還要帶上朕的貴妃?你倒是想的好,心腸不錯。”欽昀嗓音沙啞低沉。 欽昀凝眉,高高在上,一字一頓道:“倘若不是現(xiàn)在時機不合,朕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你。” “妾知錯了,陛下,是妾口無遮攔?!崩罨屎笊眢w發(fā)抖,她曉得欽昀不是在說笑。 比起適才,此時的欽昀更叫李皇后害怕。 元綠姝聞言,立即就跪下來道:“陛下,jiejie說的是胡話,求陛下明辨,求陛下寬宥。” 欽昀不為所動。 見狀,元綠姝極力求情,眼睫墜下,投下密集漂亮的陰影。 她卑躬屈膝,聲聲懇切:“陛下,妾求求您,先不說jiejie說的是渾話,就算jiejie說真的,妾也不會同意的,妾已經(jīng)是陛下的貴妃,斷然不會離開陛下的。” 欽昀側(cè)首,打量元綠姝,確定元綠姝所言非假后,面色這才稍微好點。 李皇后卻愕然:“meimei!” 瞅瞅,欽昀把元綠姝變成什么樣了。 在李皇后心里,欽昀是一個強迫元綠姝的壞人。 雖信了元綠姝不愛賀蘭敏的話,可欽昀動用強權(quán),不顧元綠姝感受把她納進宮,豈為明理?豈為一個君主所為? 強扭的瓜怎么會甜。 自知曉真相后,李皇后便對欽昀充斥不滿,可礙于欽昀的威嚴和無邊權(quán)勢,李皇后不敢造次。 她腹誹,男人,果真沒什么好東西。 從前李皇后還覺著欽昀是一個好皇帝,可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些日子,欽昀還限制元綠姝的自由,不許元綠姝和姜厭培養(yǎng)感情。 本來元綠姝對姜厭就有隔閡,這下欽昀這一勒令,又讓元綠姝孤身一人,姜厭也成了一個伶仃的公主。 人前姜厭是風光的長樂公主,人后卻只是個父不疼母不愛的小可憐。 元綠姝也是個苦命人。 同為女子,李皇后感同身受。 緊接著她又想到自己和明華,不知為何,猛然間,心房涌上一股強烈至極的憤慨。 李皇后抬頭,不再卑微乞求,而是壯著天大的膽子直接質(zhì)問欽昀,聲聲有力。 “陛下!” “您對meimei強奪,可問過meimei愿不愿意?您如此掠奪行徑,敢問可是明君所為?您當?shù)闷疬@圣人之名嗎?您就不怕自己君奪臣妻的丑事傳遞到后世,落下一個臭名?”李皇后連連詰問。 元綠姝未遑阻止:“jiejie!” 因李皇后這一席忠話,情況雪上加霜。 欽昀臉色更冷,他傾下身,頭顱靠近李皇后,沉甸甸的壓迫籠罩住前一刻還氣勢洶洶的李皇后。 搖晃的燭光像是被凍住了,動彈不得。 悉數(shù)冰寒之氣鋪天蓋地下來,其威可瞬間冰凍三尺天地。 欽昀暫時松開元綠姝的手,轉(zhuǎn)而手指挑起李皇后的下巴,語氣十二分涼:“皇后,你敢質(zhì)問朕?冒犯朕,誰給你的膽子?明華?你這般悍勇,也是跟明華學(xué)的?” 雖然身體羸弱,可欽昀的氣場卻十分強大,壓得李皇后喘不過氣來。 李皇后才說出一句話,便已然是有些扛不住了,根本不愿再看欽昀的眼睛。 余溫褪散,李皇后后怕,她確實是意氣用事,被情緒左右了,但她不后悔。 最后的傲骨叫李皇后不肯低頭。 她已視死如歸。 氣氛就像是蘊著狂風暴雨的黑夜一般,詭異的平靜。 猝然間,響起主宰生死命運的姜欽昀裹著不悅的嗓音。 “你是想死嗎?李暮雪。” 欽昀叫李皇后的名諱,證明欽昀殺心已滿。 只要欽昀手一揮,今日以后再無李皇后,只有謝罪自戕的李暮雪。 欽昀手向下移動,一把鉗制住李皇后的脖子。 對欽昀而言,掐死李皇后,易如反掌。 李皇后強撐氣勢,然當場就體會到什么叫死亡的味道。 在即將電閃雷鳴時,元綠姝情急之下用了最樸素的轍—— 她撲到前方,一只手搭在欽昀掐住李皇后脖子的手臂上。 而她的另外一只手則拿下自己發(fā)髻上的珠釵,抵在自己纖長白皙的頸項上。 元綠姝仰首,以死相逼。 她目視被暗光攏住的欽昀,鼓起勇氣說道:“陛下,妾乞求您放過jiejie,不然......妾愿所jiejie一起去?!?/br> 深宮的生活叫元綠姝性情愈發(fā)內(nèi)斂淡漠,加上為人母,元綠姝無雙的樣貌也平添幾分特別的風情。 是以,在溫暖的橘黃火光映襯之下,元綠姝眉目冷艷,眼神決然。 面前的場景恰似天仙墮落凡塵,卻沒有被人世間的濁氣污染,反倒是愈發(fā)漂亮,愈發(fā)成熟,美得令人無法呼吸。 她此番舉止,就是變相告訴欽昀,她心存死志。 鎏金的珠釵襯得元綠姝脖頸膚色白到發(fā)光,釵尖很快在上面留下不深不淺的痕印。 如此情景勾起欽昀不好的回憶。 此時元綠姝的脖子膚色像極了她剛生產(chǎn)完時那種虛弱的雪白色。 欽昀面無表情,深深地注視用死脅迫他的元綠姝。 頭一回嘗到被人威脅是什么滋味。 不好受。 有東西開始在欽昀的腦海中撕裂分解。 各種情緒在他腦子里面拉拉扯扯,亂蹦亂跳,弄得欽昀眸色愈發(fā)沉冷。 他一面覺著憤懣,一面又想此時的元綠姝竟然格外的美。 宛若怒放的、鮮艷的花朵,因為遇到寒冬即將凋落,可即便如此,這朵花仍舊負隅抵抗,盛放出耀眼的生命力。 欽昀胸口沉悶的同時心跳加速。 他又在為元綠姝心動,這一顆維持他性命的血rou之物只為元綠姝激烈地跳動。 這一年來,欽昀和元綠姝始終是不溫不火的狀態(tài),關(guān)系并未更進一步。 欽昀舉步維艱,因為得不到最想要的東西,他焦躁、他不安、他猶豫,惡念交錯...... 可就算這樣,欽昀仍舊抱有一絲絲的妄想。 但這妄想什么時候?qū)崿F(xiàn),他不知道,也很焦灼,像熱鍋上的螞蟻。 而現(xiàn)在,欽昀感覺到元綠姝外露的情緒,他高興、興奮,有什么欲.望漸漸復(fù)蘇。 諸多情緒如潮水般涌出,瞬間覆蓋了欽昀通身。 更重要的是,強烈的感情叫欽昀感受不到身體的冰冷,他覺著火熱,熱得像在熔爐之中,被灼燒得厲害。 他更不好受了。 相比元綠樹乖巧聽話的樣子,欽昀更喜歡現(xiàn)在有人氣的元綠姝。 雖說元綠姝是為李皇后,這讓欽昀無法不在意,也無法控制住妒火。 欽昀不開心。 種種情況無異于自我折磨,但欽昀想要這樣。 忽而,情緒達到頂峰,開始膨脹—— 欽昀又想,元綠姝憑借她一人之力,就接二連三牽動他的情緒,不如...... 既然她求死,不如就讓她死掉吧。 反正他也將馬上下去給元綠姝陪葬的。 他們會在黃泉做一對情深意切的陰魂帝后。 他們會在陰曹地府結(jié)為夫婦。 姜欽昀為夫,元綠姝為妻。 欽昀會傾盡所有,不惜一切代價,給元綠姝一場最盛大的成婚典禮。 前提是,他得先殺掉眼前用自己性命威脅他的元綠姝。 欽昀對元綠姝瘋狂心動的同時,也對元綠姝懷抱著扭曲無解的殺意。 亢奮之余,欽昀的手卻遲遲未動。 眨眼后,欽昀打消這種陰暗的想法。 “meimei?!崩罨屎蟮袜?,她未想元綠姝竟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李皇后熱淚盈眶,雙肩顫抖。 “一人做事一人當,meimei無須這樣?!崩罨屎蟠故祝煅食雎?,聲音很小很小。 元綠姝沒說話,與欽昀無聲對峙。 欽昀看著兩人。 三人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