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偃見狀，眼瞳微斂，眼神變得危險又暗沉。

    很快，江偃又恢復(fù)如初，陸零腳步微頓，輕飄飄地看向他，問：“高二3班在哪里？”

    “四樓?！?/br>
    陸零點頭，越過他，冷冷清清道：“謝了。”

    江偃薄唇輕啟：“不客氣?！?/br>
    陸零沒走幾步，忽而想到什么，扭頭看向江偃，眼神迷茫：“剛才那些東西是什么？”

    “東西？”江偃玩味一笑，指尖聚集時，一些黑色小蟲子在水霧里形成，江偃毫不隱瞞，展示給他看，“這個嗎？”

    說話間，那些小黑蟲像剛才一樣，伴著雨水，飛向昏迷的保安。

    陸零烏瞳霧蒙蒙，小黑蟲只是在他的注視下，便灰飛煙滅。

    江偃哂笑：“你要救人？”

    陸零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手指，表情略顯天真，卻又帶著些許與生俱來的傲慢：“我討厭別人在我面前囂張?！?/br>
    “哦？若囂張呢？”

    “殺了你。”

    第8章 他的氣息

    蘇離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待了多久，十分鐘？半小時？或許更久？

    女衛(wèi)生間像是被割斷了時間與空間，外頭靜謐無聲，只能聽見水龍頭“滴答”“滴答”，水珠墜落在瓷磚上，格外地清晰。

    周圍起了層霧氣，淺白的霧氣遇水凝結(jié)成黑色。

    兩只黑色的小蟲子從門縫鉆進來，遭遇水汽后，搖身一變，幻化成女高中生的模樣。

    雪白的皮膚，烏黑的發(fā)，一雙眼睛閃著熒綠的光。

    蘇離被凍僵了，明明剛?cè)肭?，衛(wèi)生間的溫度卻陡然下降，像是越了冬季。

    扎起的長發(fā)與濃密的羽睫凝了層霜氣。

    蘇離低頭，朝著手心呼了口氣。

    呼吸也白茫茫的。

    奇怪。

    蘇離為這不正常的溫度感到詫異。

    衛(wèi)生間門驀地被打開。

    蘇離愕然抬頭，隔間外，兩個女生笑吟吟地挽著手。

    身上套著的是東分的藏青色制服，制服寬大，并不合身，將女孩子整個人罩了起來。

    “謝──”

    剛張口，蘇離硬生生止住。

    不對！

    手指攀著隔間門把手的同時，蘇離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兩個女生。

    霧氣飄飛，兩個女生角度一致地朝她歪歪頭，蘇離甚至發(fā)現(xiàn)，不只是角度一致，就連長相，表情也一模一樣，就像是復(fù)制粘貼一般。

    熒綠的眼睛閃閃爍爍。

    若說上次她以為自己是錯覺，眼下活生生的例子，由不得她辯駁。

    蘇離全身的血液迅速凝固，極致的恐懼侵染，致使她雙腿發(fā)軟。

    細(xì)白的手指攥著門框，才不至于滑落在地。

    “你們……你們是什么東西？”喉頭發(fā)麻，蘇離聽到自己驚恐的聲音回蕩在空落落而又狹小的空間。

    兩個女生歪著頭，學(xué)著蘇離，聲音重疊在一起：“什么……東西？”

    蘇離死死盯著她們，兩個女生后背上，緩緩生出什么，蘇離壯著膽子一瞧，像是兩只翅膀。

    薄如蟬翼的翅膀小幅度震動著。

    “好吃?！?/br>
    又是重疊的聲音。

    “想吃。”

    女生的樣子突然變了，明艷的長相驀地扭曲，熒綠的光越發(fā)濃烈，殷紅的唇變得寬而廣，蘇離這才發(fā)現(xiàn)，她們的牙齒是很細(xì)小的一排，犬齒卻長得鋒利無比，像是電影里的吸血鬼。

    就在一愣神的工夫，兩顆犬齒拉長，一點點延伸，形成尖而細(xì)的喙，蘇離想起生物課上的實驗，觀察過的昆蟲。

    她們的喙，像是蚊子的口.器，近距離下，有纖細(xì)的絨毛微微蠕動。

    蘇離毛骨悚然，只看了一眼，一陣反胃，差點吐出來。

    試想，一只小小的昆蟲因為體積小，平時也不會有人特意觀察，但是這些昆蟲在放大鏡下，已經(jīng)很恐怖了，眼前這些類似昆蟲，又不完全是昆蟲的東西出現(xiàn)，簡直顛覆了蘇離十幾年來的認(rèn)知。

    “我們……能吃你嗎？”

    她們像是很天真的樣子，齊齊歪著頭，兩對熒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離。

    藏青色制服滑落，她們的軀體下半截，像是黃蜂的肚子，斑駁的花紋密密麻麻地纏繞著。

    蘇離想尖叫，可這會兒，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兩只怪物在慢慢逼近。

    蘇離渾身冒著冷汗，恐懼達到最高點。

    一只蠕動著的口.器像是絲帶飄過來，刺入她的脖頸。

    蘇離動不了。

    她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血紅細(xì)胞順著長長的喙，流向她們。

    感覺不到疼痛，反而像是被蚊蟲叮咬時一樣，有種奇異的酥麻感。

    蘇離的意識漸漸潰散，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見。

    脖子上的琥珀吊墜忽明忽暗，里頭的小螞蟻像是被注入生命，幾只小巧的足揮舞著，一瞬間，變成了一只黑色小蟲子。

    兩只怪物的喙離開蘇離。

    蘇離迷迷糊糊地出了隔間，“滴答”“滴答”，水聲清脆。

    蘇離像是一只木偶，一步一步走向衛(wèi)生間的窗臺。

    她伸手推開了窗戶。

    冷風(fēng)灌入。

    她踩著一旁的琉璃臺，爬上窗戶。

    兩只怪物就在身后盯著她。

    蘇離伸展雙臂，兩只怪物歪歪腦袋，盯著蘇離，嘴角掛著詭異的笑。

    忽地，兩只怪物的笑意僵在頰邊。

    熒綠的眼睛里滿是驚懼。

    霧氣濃重，像是細(xì)密的雨絲，穿透怪物的身體。

    “砰──”

    一朵熒綠的花炸開。

    蘇離的一只腳已經(jīng)踏出窗外。

    手腕驀地被人攥住，她被攔腰抱下窗臺。

    蘇離的表情木訥呆滯，陸零低頭凝視著懷里的少女，濃黑的眉微蹙。

    白皙修長的指尖挑開她的長發(fā)，少女纖細(xì)柔白的頸項處，有一顆rou眼不辨的紅點，一閃一閃。

    陸零指尖觸碰著紅點，稍稍施力，紅點被劃開，血液滲出，沾染到他干凈透明的指尖。

    蘇離突然顫動了一下，疼痛使她被麻痹的神經(jīng)稍微回籠。

    她睜著一雙迷蒙的眸子盯著他。

    陸零將指尖放入口中，一點艷色染上他的唇。

    陸零咬開手指，進而將自己的指腹擱在她唇上。

    蘇離沒動，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行動力。

    瞧她氣若游絲的模樣，陸零黑眸微微斂起，迷惑地盯了她一會兒，索性扣在她腦后，他低頭封住她的唇。

    蘇離神情恍惚地直視著他，陸零也盯著她。

    “咕咚”“咕咚”

    她被迫吞咽著，無名的液.體，散發(fā)著熟悉的香氣，令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蘇離懵了懵，只覺得氣力漸漸找回，意識也跟著復(fù)蘇。

    眼前是陸零瑩潤的黑眸，亮晶晶的，帶著淺淺的霧氣。

    蘇離猛然睜大雙眼，慘白的臉色染了兩抹淺淺的紅暈。

    她伸手推了推他。

    陸零不為所動。

    蘇離只覺得身體發(fā)燙，像是整個人起了高燒。

    她劇烈掙扎著，“唔……嗚嗚……”

    陸零蹙了下眉頭，松開她。

    蘇離雙腿猶然發(fā)軟，背抵著墻壁，順著墻壁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