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 第73節(jié)
本來是想找個借口,沒想到這么一開頭,那點兒委屈真被勾出來,低聲道:“沒人配合我做后期,他們只認(rèn)林拓?!?/br> 江何意外于她的坦白與示弱,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伸手?jǐn)堊∷?/br> 也因為意外,居然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了,大掌在她后腦上摸了摸,說了句:“…鈔能力有用嗎?” “哈?” “…如果可以的話,我給你找個后期團(tuán)隊?”江何謹(jǐn)慎措辭,“如果你就是想和他們合作,我也可以幫你,嗯……威逼利誘他們回來。” “……”你還真是兩手考慮。 孟杳沒說話,江何也知道她不會樂意,但還是很認(rèn)真地建議:“就算都不用,你也可以每天提醒一下自己,你有很多錢,有無數(shù)備選方案?!?/br> 孟杳忍不住了,噗嗤笑了一聲。 江何還在認(rèn)真解釋:“每天這樣想一想,心情會好一點?!?/br> “哦?!?/br> “真的,你試試?!?/br> “…知道了?!?/br> 作者的話 林不答 作者 03-05 富二代的情緒調(diào)節(jié)方式——想想自己有多少錢 第64章 .好主意,莫嘉禾。不要怕他們,莫嘉禾。 林拓去京都的第三天,孟杳沒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更新,但已經(jīng)確定,他的確短時間內(nèi)無法回來了。 她盯著屏幕上新收到的郵件震驚得回不過神來。 那是一張自拍照。 更準(zhǔn)確地說,是一張自拍的床照。 莫嘉禾側(cè)躺在床上,鏡頭對準(zhǔn)她自己,同時也拍到她身后的男人。 男人五官上打了碼,但孟杳覺得那微卷的半長發(fā)很眼熟。 是林拓。 郵件是抄送給她的,同樣被抄送的還有鐘牧原,和另一個她不認(rèn)識的郵件名。 真正的收件人是邵則,內(nèi)容只有一句話—— [三天內(nèi)帶著你的律師來京都簽離婚協(xié)議,否則郵件抄送就不止幾個人了。] 孟杳差點覺得這是夢,闔上電腦又躺下,再起來打開電腦,點開郵件,還是赫然看見這照片。 莫嘉禾選擇了最激烈極端的方法逼邵則離婚。 可孟杳冷靜下來一想,卻發(fā)現(xiàn)這大概也是唯一有效的辦法。 邵家好面子,邵則可以花天酒地,莫嘉禾卻絕不能出軌。他們遠(yuǎn)遠(yuǎn)比莫嘉禾自己更在乎她的聲名。 所以只要莫嘉禾自己豁得出去,邵則其實束手無策。 他們以為她會怕,可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但孟杳無法為這樣勇敢的舉動叫好。她了解林拓也了解莫嘉禾。就算已經(jīng)知道林拓的心意,莫嘉禾怎么會這么快就接受?而對林拓而言,他怎么可能看著莫嘉禾以這樣孤注一擲的方式要挾邵則? 孟杳慌忙跑下了床,她想她一定要親自去一趟京都了。 剛出臥室撞上晨跑回來的江何,見她焦急模樣,扶住她肩膀問:“怎么了?” “現(xiàn)在辦日簽要多久?” “加急一周內(nèi)?!苯蜗然卮鹚?,才問,“怎么了?” “我要去一趟京都,我很擔(dān)心莫嘉禾?!泵翔糜X得一周還是太慢,抓著手機(jī)彷徨無措,感受到江何摩挲在肩膀上的暖意才稍稍靜下來,抬頭問,“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快一點拿到簽證?” 江何擰眉,“再快也要三天左右。到底怎么了?” 孟杳沒給他看照片,三言兩語帶過了主要事情。 “我覺得林拓不會……”孟杳思緒混亂,“莫嘉禾也不是這樣的人,她哪怕付費找個男人也不會利用林拓的……我怕他們倆出事,而且邵則會不會惱羞成怒?會不會傷害他們?我不放心,我要過去一趟……” 她想去找自己的證件,拿出手機(jī)著急地查簽證辦理條件。 江何拉住她,“等等,我們先冷靜想想?!?/br> 孟杳看著他。 “郵件已經(jīng)發(fā)了,邵則一定害怕,他一定會去京都跟莫嘉禾離婚。這是最好的前提。相信我,邵家比你想的更在乎那些狗屁面子,所以他一定會帶著律師、準(zhǔn)備好萬全的協(xié)議去跟莫嘉禾談,不會傷害她的?!苯尉従彽?,“至于你擔(dān)心的……其實哪怕你現(xiàn)在站在他們倆面前,也不能完全了解他們倆的想法。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如人飲水,讓他們自己解決?!?/br> 孟杳皺起眉,她知道江何說的在理,可她太擔(dān)心莫嘉禾的心理狀態(tài),也摸不清林拓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 他很關(guān)心她,在意她,這毋庸置疑。可他也確實已經(jīng)離開她的生活很多年,而且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他本來從未打算出現(xiàn)在莫嘉禾的視線中。 “我會找朋友去盯一下邵則,不用擔(dān)心。”江何拍了拍她的手,“簽證先辦著,不著急。先給林拓打電話?!?/br> 孟杳這才恍然想起還有電話可打,點了點頭,撥通了林拓的語音。 * 林拓醒來的時候看見莫嘉禾坐在窗邊圓桌上,木然地盯著面前的電腦屏幕。她身上不是昨天的針織衫,而是一件極低領(lǐng)的吊帶睡裙,她光腳踩在冰涼地板上,腿和胳膊的大片裸色肌膚如同刺眼光源灼傷林拓,他瞬間撇過腦袋垂下了眼神。 聽見動靜,她回頭看他,有些凄然地沖他笑了笑。 “林導(dǎo),對不起啊?!?/br> 她說著調(diào)轉(zhuǎn)電腦屏幕給林拓看。 林拓沒有看。 他其實知道。 清晨時她走進(jìn)他房間,在床沿沉默地坐了很久,那時候他就醒了。說來奇怪,他居然立刻就意識到她要做什么。 好主意,莫嘉禾。不要怕他們,莫嘉禾。他首先為她的勇氣與決絕喝彩。 可他知道這不應(yīng)該。莫嘉禾的勇氣不應(yīng)該用來與那些垃圾玉石俱焚,他們不值得她這樣犧牲自己。 但林拓在打算起身時聽見了一聲極低的啜泣,聽見她努力地深呼吸了兩次,聽見她靠近時皮膚都在顫抖著求救。 那些聲音細(xì)碎低迷,卻如同驚雷般打在他的心上,讓他放棄了所有理智。 他成為她的同謀,她的共犯。 林拓一動不動地繼續(xù)躺著,閉著眼,感受到莫嘉禾冰涼的肌膚挨到他手臂的一瞬間便僵硬地樹起了防備,細(xì)密的雞皮疙瘩如同一萬根針扎在他的皮膚上。短暫幾秒后她離開了,手腳極輕地下了床,好像怕把他吵醒。 林拓想到前一天,他住在她隔壁的民宿,像這幾天一樣,在樓下的咖啡廳角落坐著。莫嘉禾上午時會到前臺買一杯咖啡和一塊布里歐修。 她會同前臺的姑娘聊幾句,再摸摸店里那只總趴在面包柜上懶得動的橘貓。她口袋里總裝著一兩袋小零食,等咖啡的時候掰碎了放在手上喂給小貓。 她說一口非常流利的日語,同人聊天的時候挺拔的脊背會稍稍前傾,謙卑而溫柔。 但她其實沒有系統(tǒng)學(xué)過日語,似乎是因為自己喜歡,所以追番看劇,自學(xué)了很多年。相比起來,她的法語和英語更好。 那幾年明德的模擬聯(lián)合國大賽,她一直是主持人。三國語言,從不露怯。 但林拓在明德咖啡廳的心愿墻上看到過她刻意用左手寫下的便利貼,她說“想?yún)⒓幽B?lián)辯論”。因為總是被默認(rèn)為主持人選,她從來沒有參賽資格。 林拓也在咖啡廳里聽過一些女生不太痛快地抱怨,“憑什么老是她當(dāng)主持啊?!?/br> “就是啊,我們也會法語啊?!?/br> “……” 因為性格稱得上古怪,家世與其他人相比也實在不夠看,而且還在咖啡廳打工,所以林拓在明德一直是個透明的邊緣人。 學(xué)生之間講小話都不會避著他。反正他也沒人可說。 那天林拓趁老爹不注意,在那幾個女生的咖啡里偷偷加了很多鹽,可端出去之前,看那幾個女生嬉笑打鬧,厚厚英文書上同時放著精致化妝包,忽然又覺得沒意思。轉(zhuǎn)頭將咖啡倒了,重新做。 該怪誰呢。 有的女生想?yún)⒓愚q論卻沒有機(jī)會,有的女生想做主持卻被直接排除。都是被提前設(shè)定好的角色罷了。 林拓回憶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沒有注意到莫嘉禾忽然折返,徑直走到了他面前。 “你在跟蹤我嗎?”她微笑著問,笑容空洞,叫他心頭一緊。 “抱歉,我……”林拓立時站起身,想要解釋,卻語無倫次。 “孟老師拜托你來的吧?”她卻非常善解人意地替他解釋了。 “…是?!?/br> “請她不要擔(dān)心,我不會傷害自己。我只是需要靜一靜,等我好了,我會聯(lián)系她的?!蹦魏虦睾偷亟忉尩?,甚至還在關(guān)心他,“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了。你到這里來,是不是耽誤電影的進(jìn)度了?” 林拓忽然感到羞愧,艱難地?fù)u搖頭,“沒有,孟杳在負(fù)責(zé)。她……她處理得比我好。” 莫嘉禾忽然綻開一個更大的笑容,“那你今天有空嗎?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漫畫博物館?” 林拓愣了。 “如果有空的話?!蹦魏绦χ?,“我一直想去?!?/br> “一個人……居然有點不敢?!彼唪龅氐拖骂^,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 林拓知道的。 莫嘉禾一直喜歡日本漫畫,最想去的地方是京都國際漫畫博物館。有幾次她的作文被印出來傳閱,總是出現(xiàn)漫畫人物或地點的引用。明德咖啡廳的心愿墻上,她也用左手,寫了很多次想要去京都的愿望。 奇怪的是她從小到大哪里都去過了,冰島、希臘、紐約、魁北克,也去過京都,卻就是沒有時間去一次漫畫博物館。 這也是林拓會猜到她在這里的原因。 林拓陪她在漫畫博物館逛了一整天,看了動畫小劇場的表演,聽了買糖果的紙芝居說書人講的故事,莫嘉禾找到了她一直缺的那一冊原版犬夜叉。 六點閉館后,莫嘉禾請他吃了一碗烏冬面。 “是用我的版稅付的哦,算我請的?!彼甏昴究?,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