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 第81節(jié)
她是在開車的路上,心里那股火漸漸平息下去,腦海里又閃出那個視頻里江何抱著子曰不撒手、絮絮叨叨問些沒邏輯的問題的樣子。 是這個時候,她才細(xì)細(xì)回想江何的反應(yīng)。 從最開始,江何就對鐘牧原格外在意,而且總是莫名其妙地認(rèn)為她和鐘牧原在一起。從她生病,他擅作主張讓鐘牧原來照顧她就是。 但凡江何是個月老,她和鐘牧原恐怕還真要三生三世分不開了。 孟杳此前想起這件事,只是覺得挺有意思,心想果然人人都有天敵,江何這種天生恣意的人,最看不慣的大概就是鐘牧原這樣穩(wěn)重講究的人吧。所以他們倆天生不對付。 今天卻好像終于明白了江何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腦海里的畫面一幀幀回閃,從他們在醫(yī)院遇到鐘牧原,江何沒有主動說自己已經(jīng)是她的男朋友;到元旦靜嵐寺前,江何讓鐘牧原送她回家;到高三時她獨(dú)自站在天臺上,低頭看見他一邊唱歌一邊沖她揚(yáng)下巴,給她鼓勁;而她準(zhǔn)備向鐘牧原告白前,江何對她說“真正喜歡你的人,不管你做什么、說什么,他都會喜歡的”…… 孟杳終于明白了。 他們確定關(guān)系匆忙,孟杳只覺得真心就好,沒有想過別的。她以為江何也一樣,他只會比她更真誠,所以沒有關(guān)系。 除夕那晚她對他說“我們試試”,說“我不會不開心”。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擅長主動爭取的人,可她也從來沒有被迫接受過不喜歡的人和事。 她選的,全都是她喜歡的。 他最了解她,他明明知道的。卻偏偏在這件事上鉆牛角尖,竟然不肯相信,她是喜歡他的。 孟杳想到這里,心里懊惱與動容交織,眼眶竟有一點(diǎn)濕潤。 她這會兒才想起她們交往才不到三個月,她原本覺得他們的節(jié)奏很快,所有親密的事情都水到渠成地做過了?,F(xiàn)在才發(fā)覺其實(shí)他們很慢,她在劇組和莫嘉禾的事情中來回奔波,他們甚至連一次正經(jīng)的約會都沒有。 是因?yàn)榻问冀K陪在她身邊,她才無知無覺。 普通情侶交往兩三個月,遇到這樣接連不斷天公不作美的巧合,還有前任出現(xiàn)的種種誤會,是不是早就分手了?誤會的累積并不傷筋動骨,但就像手上的倒刺,在干燥的皮膚上長出來,偶爾痛一下,次數(shù)多了,也就想拔了,連血都不會出。 可她和江何分不開的。 孟杳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她和江何永遠(yuǎn)都不會分開了。因?yàn)樘私猓驗(yàn)樯岵坏谩?/br> 太了解彼此,所以一切誤會的源頭都清晰可循,只要有一個人愿意按圖索驥,就能解開癥結(jié)。 江何對她一直開放來路,卻從不仗著他對她的了解按圖索驥,他始終把主動權(quán)放在她這里。所以這一段路,必須她向他走去。 孟杳開了整整三個小時,從東城的微風(fēng)細(xì)雨開到湖城的晴朗春色,從白天到日暮,經(jīng)過江水碧杳杳的山色,經(jīng)過漫山遍野的櫻花。 車?yán)锓胖母鑶?,偶爾會切換到一兩首,是江何加進(jìn)去的搖滾樂。他說她聽的歌太舒緩,開車的時候要聽一點(diǎn)兒提神的,算是一種安全保障。 音箱里傳出躁動的鼓點(diǎn),前方是一片熱烈的晚霞。 孟杳忽然有點(diǎn)兒想哭。 她非常非常想念他。 快下高速的時候,手機(jī)忽然響起,孟杳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愣了一下,才點(diǎn)開車載電話接聽。 “裴澈給你打電話了?”江何的聲音有些急。 “嗯?!蔽⑿畔⒁菜汶娫挵?。 “…你在高速上?”他的語氣又急了一分。 “嗯?!?/br> “你那車技一個人開什么高速!還敢接電話!知不知道多危險!”他克制不住脾氣了,大聲吼她,“裴澈胡說什么你都信?!我馬上過去,你給我找最近的服務(wù)站停車等著!” 孟杳一笑,吸了吸鼻子,“你不是在分割貓的撫養(yǎng)權(quán)么?我不得去爭取一下?” 電話那頭頓時僵住了,久久沒有聲音。 “江何,我馬上到了?!泵翔迷诔聊休p聲說。 “我很想你?!?/br> 我從來沒有因?yàn)橄胍娬l,這樣披星戴月、迫不及待。 孟杳笑著,落下淚來。 作者的話 林不答 作者 03-14 江何,一個封建迷信還愛腦補(bǔ)的小言男主。 以及一閃而過的裴澈x向斯微的故事在隔壁《食得咸魚抵得渴》,求預(yù)收! 第71章 .“關(guān)于我愛你這件事?!?/br> 孟杳到竹林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但她并不費(fèi)力地找到了目的地。 因?yàn)榻握驹诼愤叺人?,仍然舉著那個他很嫌棄的、被裴澈拿來當(dāng)生日禮物的巨大手電筒。 他穿一件寬松襯衫,衣擺有點(diǎn)皺,眼里沒什么情緒,點(diǎn)點(diǎn)下巴示意她下車,然后換到駕駛座上幫她把車停進(jìn)不太寬敞的車位。大概是看到她眼睛紅紅的,明顯愣了一下,卻什么都沒問,努努下巴說了句:“子曰在里面?!?/br> 孟杳:“……”真以為她是來看貓的么。 她點(diǎn)點(diǎn)頭跟他進(jìn)了屋。 老羅又在煮茶,一邊煮茶一邊摁著雷卡同他講人生道理。一頭綠毛的雷卡這輩子沒這么難受過,見人進(jìn)來,拼命用眼神求救。 江何看也沒看他,領(lǐng)著孟杳走過。 孟杳同情地覷了雷卡一眼,腳步也沒停。 “裴澈走了嗎?”她問走在前面的人。 “嗯,他說有事。” “哦?!彼龖?yīng)一句,心想,裴澈說的可是忍不了呢。 沉重木門一推開,子曰就躥出來,一個勁兒地蹭著孟杳的褲腿撒嬌。 孟杳蹲下來抱起它,它更加恃寵生嬌,不停地喵喵叫著。 “我怎么感覺才兩天你就胖了呢……”孟杳嘀咕。 “…跟我待著受委屈了?”江何見子曰那撒嬌樣,嗤笑一聲。 兩人異口同聲,都愣了,四目相對看著彼此。 孟杳的眼眶仍然泛著微紅,燈下看,臉上還有兩道淡淡的淚痕。江何不知道她為什么哭,卻在此刻不敢關(guān)心,不敢問,不敢看。 他垂下眼,不自覺地往沒關(guān)的木門上瞥,邁開腳步,“我去倒杯水?!?/br> 孟杳騰地站起身,趕在他前頭把門關(guān)上了,然后一轉(zhuǎn)身,背貼著門,仰頭直視他,輕聲問:“你需要我解釋或證明什么嗎?” 江何眼神一顫,在她瞳孔中看見一個頹廢的自己。 他垂下眼簾,聲音低沉:“大一的時候我藏過鐘牧原寄給你的東西,那時候想的是,他那種人不配再打擾你的生活,他要是真的有誠意,刀山火海也能淌過來見你,要是丟一次快遞就能攔得住他,那是他不配。高考完我還跟他打過架,他來長嵐,我也不想讓他見你。百日誓師那天他沒去天臺找你,是因?yàn)槲夷玫剿固垢5?nbsp;offer,他說我的托福成績沒達(dá)標(biāo),我也是故意氣他,才說就算不考托福我也一樣拿得到 offer?!?/br> 一口氣說完這些,他好像終于生出一點(diǎn)勇氣,抬頭看著孟杳。 而她的眼神一如既往,溫和平淡,靜水流深。 再次啟齒,有些艱難,江何哂笑:“可能你不信,但我做這些,真的不是想干涉你戀愛,或者破壞什么、取代什么……我只是覺得,鐘牧原他不配。我不想你回頭?!?/br> 因?yàn)樗ε?,孟杳如果回頭走向鐘牧原,那她一定會和他漸行漸遠(yuǎn)。 孟杳看著他英氣的眉眼,這是她最熟悉的一張臉。很多年里她都知道他長得好看,從前也有朋友花癡他,她總是提醒:“但他好兇的。” 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他在她眼里好像變了一副模樣,眼睛仍然銳利,眉眼仍然英挺,可落在她眼眸中,是那么柔軟溫和。 “你要不再仔細(xì)聽聽我的問題?”孟杳笑了,“我說的是,你需要我解釋或證明什么嗎?” “…關(guān)于我愛你這件事?!痹谒兜谋砬橹校郎厝岬匮a(bǔ)充。 江何徹底僵住了。 他不說話,孟杳便繼續(xù)道:“我可能沒有辦法解釋為什么之前那么多年沒有看到你,也許是因?yàn)槲乙郧皬臎]往這方面想過,也許是因?yàn)楦咧袆傆幸稽c(diǎn)情竇初開的時候恰巧和鐘牧原做了同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很介意我沒有最先愛你,但我現(xiàn)在很確定,我想長長久久地跟你在一起?!?/br> “來的路上我就在想,我們倆分不開的……” 話沒有說完,江何俯身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連“不介意”都說不出口。他怎么會介意,他有什么資格介意,只是聽到孟杳說愛你,他就有一種死里逃生般的慶幸。 “不分開。”他最終悶悶地說。 她說的他都明白,他們倆分不開的,除非自己不想過了非要傷筋動骨地爭吵,否則沒有任何外力能將他們分開。 他抱得太緊,孟杳悶在他肩窩里,幾乎喘不過氣。輕輕掐他想掙開,他反而更加用力。 孟杳沒辦法,蹭開他寬松襯衫的領(lǐng)口,一張口,咬在他鎖骨上。 江何臂膀一僵,終于松開她。孟杳剛得喘息,吻鋪天蓋地地落下來。 孟杳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被扔到床上的,今天的江何好像擁有額外的熱情,和瘋狂。 她好像全身上下都被吻了一遍,整個人幾乎快軟成一灘水的時候,已經(jīng)聽到玻璃紙撕開的聲音,卻忽然天旋地轉(zhuǎn),江何掐著她的腰將她抱起來,讓她騎在他的身上。 而他躺下去,眼里分明洶涌著滔天駭浪般的情動,卻壓抑著,聲音沉沉,命令她—— “證明吧?!?/br> 與這低沉聲音同樣帶著巨大壓迫感的,是他死死抓著她兩邊臀側(cè)的大手。她甚至感覺到痛。 這是他第一次在戀愛中露出強(qiáng)勢乃至惡劣的一面。 孟杳在這方面并不害羞,也說不上生澀,可她一直很懶,尤其在江何又做得足夠好、好到不需要她費(fèi)力。偶爾幾次興起,她要主動,也是鬧了沒多久就嫌累,又懶懶躺下等著江何來出力。 而現(xiàn)在,她被勾得不上不下,始作俑者卻撂挑子不干了。 她眼里霧蒙蒙的,仿佛是委屈,又仿佛是一場巨大潮汐的序幕。 她撐著他小腹上緊實(shí)的肌rou,上半身伏下去,一邊從下至上緩緩吻至他的喉結(jié),一邊微微抬起臀,又重重地坐下去。 江何一聲悶哼,是波濤起伏中的低沉號角。 欲海情潮里,她成為舵手,駕馭他如同駕馭一艘大船。 力竭之后,孟杳第一次體會到一種無欲無求的恍惚感。 喘勻了氣靠在床頭,竟然意味不明地咂咂嘴,說:“我想來根事后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