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科舉拜官路 第61節(jié)
另一個人也奉上一副精妙絕倫的雙面繡品,說是自己母親媳婦日夜趕制,請她不要嫌棄。 許清元兩指微靠在下巴上,看那玉笛晶瑩剔透,形制奇巧,不像是俗物,她略一思考后,道:“這玉笛我或許有用,既是你祖上之物,我卻不好奪人所愛?!?/br> 獄卒忙搖頭道:“您這是說哪兒的話,能保住我的命,我們?nèi)叶忌钪x您,怎么會計較一件物品的得失?!?/br> “既然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繡品很好看,我也收下了,天色不早,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省的家人擔(dān)心?!遍T房依照指示將禮物收下,獄卒千恩萬謝地又磕了三個響頭起身要離去,卻被許清元喚住。 “歲安什么時候行刑?”許清元問。 “十日后。”獄卒躬身回道。 “知道了,去吧?!闭f完,許清元轉(zhuǎn)身走進(jìn)府中。 兩人走遠(yuǎn)一些,見手下似乎有些失望,獄卒頭領(lǐng)問:“怎么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br> “這也沒說上幾句話,攀上什么交情,咱們出血是不是太大了?!毙—z卒有些不舍得自家的繡品,惋惜道。 “太沒出息了,你以為什么人給許大人送禮人家都能受?沒有這層恩義關(guān)系在,光許府的門房就把你打出去?!?/br> 小獄卒撇撇嘴,雖然沒有出言反駁,但表情顯然是不太相信。 獄卒頭領(lǐng)提點他:“你以為許翰林是誰?那可是六首狀元,上結(jié)交公主,下結(jié)識百商,未來要進(jìn)內(nèi)閣的人物,宰相門人官三品的道理你懂不懂?!?/br> 見對方點頭道是,但還是一副不太甘心的樣子,氣的他干脆不說話,徑直回家去了。 剛放下兩件禮物,丫鬟來傳說許長海請她過去。許清元趕去書房見到許長海的面后,有些疑惑:“父親這么晚了傳女兒過來是為何事?” 許長海神秘兮兮地示意她靠近,用僅有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音道:“聽說皇上要讓張世子參加祭祖大典。” 說完,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起來像是蠢蠢欲動地想沾些從龍之功似的。許清元不想把臨安打探到的消息傳給別人,她沒有將其中細(xì)情與許長海道明,而是斬釘截鐵地說:“他不行的,父親少跟他來往為妙。” 許長??粗畠簣砸愎业膽B(tài)度,突然覺得自己與她倒了個個兒,如今拿主意的竟變成了女兒,他稍微有點不那么服氣,吹胡子瞪眼道:“你懂什么,祭祖是何等重要的場面,能讓一個宗室子出席,皇上的心思還不夠明顯嗎?” 許清元卻是冷著一張臉:“您要是還為咱們一家十幾口人著想,就別去趟這渾水。” 說完,她拂袖而去,氣的許長海臉白耳赤,但卻沒有像她小時候頂撞自己時那般教訓(xùn)她,而是坐在椅子上自己調(diào)理氣性。慢慢的他胸腔的熱血冷下來,自知以他單薄的家世很難從儲位之爭中全身而退,自己女兒的態(tài)度是沒錯的,如今雖然沒有大富貴,可安穩(wěn)平順,哪個皇帝即位都得用他們這一大幫子文官,犯不著用一大家子的命去賭。 這會子他才不知道自己女兒根本不是不想讓他摻和皇位爭奪戰(zhàn),而僅僅是許清元支持的人選不是張登罷了。 次日,晉晴波就派仆役過來傳信說黃嘉年同意了她的請求,會安排時間讓她跟歲安見一面,許清元得知這個消息后,抽空去見了一趟公主。 為了讓公主安心養(yǎng)胎,皇帝特恩準(zhǔn)公主和駙馬在宮中居住至順利生產(chǎn),德禧殿中日夜配備著值守的太醫(yī),以備不時之需。 見面后,清瓏公主拉著她有些興奮地與她分享自己最近的成果:“許大人,你知道嗎?在本宮的懇求之下。父皇終于答應(yīng)要在外城設(shè)立一所撫幼院,專門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父皇還夸我仁愛百姓,有皇家風(fēng)范呢?!?/br> 許清元乍一聽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但又一想,覺得其中很容易出問題:“公主,您肯關(guān)心政事,既為皇帝分憂解難,又能造福百姓,這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但撫幼院是收留孤苦孩子的場所,一個不小心謹(jǐn)慎很容易出問題。而一旦出現(xiàn)問題,御史臺的御史們可不會管您是不是公主,他們的嘴可都是刀子削成的,不會輕易放過您的?!?/br> 公主聽后有些挫敗:“可父皇已經(jīng)允準(zhǔn)了,那本宮現(xiàn)如今該如何是好?” 許清元粗略的思慮片刻后,點出幾大問題:一是管理撫幼院的人一定要是忠職可靠之人,并且定期要對其進(jìn)行監(jiān)督考察;其次,撫幼院的飯食一定要仔細(xì),不可用腐爛病變的菜rou給孩子們吃。;最后,要給孩子們延請老師,倒不必須教他們多么高深的儒學(xué)知識,但要讓他們懂得互相尊重、禮讓,不能使用暴力。 公主邊聽邊點頭一一記下。 這件事情說完,許清元才開口道:“公主,有件事微臣想問問您?!?/br> 公主笑道:“學(xué)識淵博的許大人居然有需要請教本宮的地方。本宮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是關(guān)于歲安的事?!痹S清元道。 對方臉色倏然淡下,她似乎有些不想提起此人,但礙于許清元的面子,還是面色淡淡的問:她怎么了?” “不足十日后,她將被處以極刑。我曾經(jīng)用一些激將法試探過她,她對公主并無惡意,只是膽小怕死?!?/br> 清瓏一直沉默著沒有回答,許清元識趣告退。在她走后,公主緩緩閉上眼睛,臉旁劃過一道清淚。 當(dāng)天傍晚,許清元去了一趟大理寺秘牢,見到了歲安。她現(xiàn)在年紀(jì)雖輕,但形容枯槁,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的活力。許清元騙她說公主表示已經(jīng)原諒了她,只是皇帝的降罪旨意卻無法收回。 最后,許清元還對她表示抱歉,自己曾經(jīng)為了套出她的供述騙過她。 歲安靠在牢房的墻上,將死的絕望讓她始終緊閉著眼睛,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但卻有兩行濁淚自她眼中流出。 作者有話說: 第99章 因為宗室們紛紛借口生病不愿回封地, 皇帝忍無可忍,將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通通指派出去給他們診治, 最后果然十個里頭有十個是裝的, 內(nèi)官們傳達(dá)皇帝旨意之時隱晦地表示宗室們?nèi)绻龠@樣鬧下去,統(tǒng)統(tǒng)減俸,這些人才不情不愿踏上回鄉(xiāng)路。 承鄉(xiāng)侯見時候差不多, 自己帶著家眷和幾個親信趕回錫南,將得力謀士留給兒子。張登一個人住在寬大空曠的侯府中,剛開始一時之間還有點不太習(xí)慣, 可是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頭上沒人壓著自己之后,就開始無法無天起來。雖有謀士從旁監(jiān)督, 可侯府如此之大,內(nèi)外院有別, 兩下住著, 想要碰面也不太容易。 承鄉(xiāng)侯離京的消息傳到黃府,黃老尚書將茶杯蓋子合扣在茶盞上, 沒了品茶的心思。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貪心太過, 到頭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彼酒鹕韥?,朝旁邊問,“許翰林沒來?” 立在一旁的黃嘉年點頭:“晉主簿說她有事不能來,兒子覺得這話也是借口?!?/br> “呵,有骨氣, ”黃老尚書半真半假地感嘆,“要是能有許翰林這樣一個兒子, 我便可以退隱山林了?!?/br> 黃嘉年心中不服, 表情顯得愈發(fā)陰郁。 “你幾次三番行事不知輕重, 為一己私情不顧大局,將來怎么接我的班?你還是趕緊回去糾纏你那些兒女私情吧,留在這里看你一眼都嫌煩。”黃老尚書的話比耳光打在臉上還要讓他羞愧,黃嘉年狠下心一閉眼,承諾再也不會意氣用事,黃老尚書卻根本沒聽進(jìn)去他的這些話,自行離開了。 心情不佳的黃嘉年走到自己院中,兩個未留頭的小男孩兒立刻上前服侍他。 黃嘉年徑直走入書房,對負(fù)責(zé)整理此處的其中一個男童夸贊:“才一個月便能夠做的如此有條理,可以算得上是天資聰穎?!?/br> 被夸獎的男童摸著腦袋低頭笑著,好像是有一點害羞,他也就沒有看到對方毫無波瀾的眼神,一點也看不出喜歡的樣子。 另一個男童抬著腦袋,期待又膽怯地看著他,希望也能得到些夸獎,沒想到黃嘉年卻對其全面否定,說他處處比不上自己的哥哥,男童眼中含著大顆淚珠,但沒有讓它流下來。旁邊的哥哥看了他一眼,神色中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優(yōu)越。 翰林院的日子與以往沒什么不同,許清元將董學(xué)士的限期時間拋到了九霄云外,照常上下值,郡主堅持不肯留在宮中過夜,五次倒有三次兩人都能遇上,許清元后來便經(jīng)常蹭她的車轎。 這天兩人又在宮門口相遇,她們便攜伴一起走。 “我聽說黃老尚書還有一女,名叫黃嘉雪,不知郡主是否聽說過?”許清元問道。 臨安聽到這個名字后,臉上居然難得露出些惋惜的神色:“聽說過,四歲便可詠詩,七歲就能與當(dāng)時的翰林對答機鋒,多智機敏,才華斐然,是個不世出的才女?!?/br> 難道是個傷仲永的故事?不然這么一個天才少女,黃老尚書怎么舍得讓她遁入空門,帶發(fā)修行。許清元疑惑地想。 “不過……”臨安又補充道,“可惜她生為女兒身。” “此話怎講?”許清元好奇地問道。 可惜還沒等對方回答,她們就看到遠(yuǎn)處兩人都不太待見的張登正下馬要入宮來,他顯然也看到了兩人,立時朝這邊走過來。兩人只能打住話頭,許清元對其見禮,張登還之一禮。 “那日侯府宴會,我不勝酒力,對堂姐出言不遜,是弟弟的過錯,請?zhí)媒悴灰艿芤话阋娮R?!睆埖乔飞磬嵵氐爻R安郡主行禮。 臨安用一雙眼睛睥睨著他,但當(dāng)張登抬起頭來的時候,臨安卻又變了一副模樣,雖然冷漠,但禮數(shù)并無差錯,口中也只淡淡道:“堂弟多禮,做jiejie的,怎么會跟弟弟一般見識?!?/br> “那就好?!睆埖歉械綄Ψ降脑挷⒎钦嫘膶嵰猓浿赣H和謀士們的囑托,只管與臨安虛與委蛇。 待張登走的遠(yuǎn)了,臨安和許清元先后上去馬車,臨安郡主的臉色不好看,顯然是想起了宴會那天張登那番戳人心窩的話。不過片刻后,她突然露出一個笑容,許清元直覺她沒在憋著什么好主意。 臨安郡主朝許清元招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聽。兩人嘰嘰咕咕說了一陣子,最后,許清元有些猶豫地問:“這樣行嗎?我的意思是,郡主你能做得到?” 臨安傲氣地回答:“我在宮中呆了這么久,這點小事有何難?” 太常寺作為掌管宗廟禮儀的部門,眼下最緊要的就是籌備祭祖大典事宜,本來因著往年有舊例,不會太過手忙腳亂,可恰逢新官上任,勢要把本次祭祖大典搞得盡善盡美,壓倒前面幾任,這可苦了下面做事的人,上面動動嘴,下面跑斷腿不過如此。 三催四請的,太常寺終于趕在八月底制作出禮札,上面記載著祭祖典禮的時間、規(guī)格、流程等諸多事宜,因為今年多出一個要以宗室身份出席的張登,眾人差點把他給落下,人都可著頭派了出去,眼下卻有些人手不足。 恰好公主身邊的一個小內(nèi)官突然造訪,因臨安郡主吩咐他過來傳話,今年剩余下半年的小祭郡主應(yīng)當(dāng)不在京城,報備太常寺一聲,無需再準(zhǔn)備她的禮制等。 可惜他呆了大半天才有人騰出手接待他,內(nèi)官也沒生氣,將郡主的囑托帶到后還熱心腸地問這邊有沒有什么需要他幫忙的。 一位太常寺贊引忙問張登張世子眼下在不在宮中,內(nèi)官笑道:“可趕巧了,怎么不在?我出來時正遇上張世子進(jìn)宮呢?!?/br> 贊引大喜,將禮札交給他,托他轉(zhuǎn)交給張登,內(nèi)官滿口應(yīng)下,拿著禮札回了宮。 不過,他沒有如贊引囑托的那樣去找張登,而是徑直回到德禧殿,將禮札交給臨安郡主。 坐在一旁的清瓏公主尚有些擔(dān)心:“這樣真的可以嗎?” 臨安笑而不語,她轉(zhuǎn)身進(jìn)入書房,提起筆來照著禮札上的字跡模仿完十幾個字,便找到了感覺。她拿出提前備好的空白禮札,按照太常寺提供的那份謄寫一遍,只是在某些地方做了些改動。 最終,內(nèi)官遲疑地接過禮札,臨安郡主看他膽小的樣子,故意道:“怕什么,這不過是我們兄弟姊妹間的玩笑而已,到時候他該如何參禮還如何參禮,若有閃失,你直接說是本郡主命你這般做也無妨?!?/br> 內(nèi)官忙說不敢,如此最終交到張登手上的禮札,便是偽造的那份。但他從未參與過祭祖大典,也不知道往年的常例如何,還謝了那內(nèi)官幾句,塞給他一些銀子。 后來幾天張登偶然遇到太常寺官員,對方還問過他是否有收到禮札,張登自然說已經(jīng)收到,官員放下心,還叮囑他千萬照著禮札記載的內(nèi)容來,不要出錯。 九月初,距離祭祖大典沒剩幾天的時候,張登被通知去尚義局拿衣服,他趕到地方把東西拿到手才發(fā)現(xiàn)那衣服居然是七章袞服。他的表情差點當(dāng)場掛不住,還是在心中再三提醒自己現(xiàn)在畢竟是在宮中,不可失禮,這才強自維持住平靜。 他一直以為這次祭祖大典自己作為宗室子被皇帝欽點參與,應(yīng)當(dāng)就是要借此機會宣布他是東宮人選的,但今日領(lǐng)到的服制卻讓他好似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正難受著的時候,不巧碰見了正準(zhǔn)備下值回府的許清元許翰林。 兩人略略寒暄,許翰林見他隨從抱著的好像是袞服,難免談?wù)摰竭@上面來。 “聽說三天后便是祭祖大典,世子萬勿忘記沐浴齋戒,務(wù)必在辰時前趕到太廟?!痹S翰林本是好心叮囑,但張登聽完后卻驀地打了一個冷顫。 “許大人,您剛才說什么時辰前趕到太廟?”張登急問,“不是巳時嗎?” 許翰林眉頭一皺,低下聲音:“誰跟您說的,皇上趕到那邊就已經(jīng)接近辰時了,難道您不等皇上,反讓皇上等著您不成?是不是有小人糊弄您?” 張登從懷中拿出太常寺的禮札,展示給她看:“這上面明明寫的是巳時?。俊?/br> “這……”許翰林接過禮札,仔細(xì)翻看片刻,方語氣不妙地解答道,“不對,祭祖時間不是秘辛,世子一問便知誰真誰假。這禮札應(yīng)該是有人動過手腳,上面的字跡筆鋒下官看著有些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如果世子信得過下官,不如讓下官代為查探一番?!?/br> 張登看著那份禮札,有些猶豫,他隱隱覺得那是一份重要的物證,輕易給人似乎不妥。 許翰林好似看出他的擔(dān)憂似的,她敞然道:“是下官多管閑事,禮札還給您。如果您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借下官去翰林院描下幾個字來,兩不耽誤?!?/br> 張登既想知道是誰在給他下絆子,又想將禮札拿在自己手里,這個方法正合他意,便讓隨從跟著許翰林返回翰林院,等許清元描畢后,依樣將禮札遞還過來。 “那就拜托許翰林了。”張登這次的話倒是十分真誠。 “請世子放心,此事包在下官身上。”許清元收起抄有字跡的紙張,一口答應(yīng)。 作者有話說: 第100章 多日不到錦沙江邊, 船娘頗認(rèn)了一會才看出是許清元,她撐著蒿桿過來, 熱情地把許清元載上。與以往大多數(shù)時候許清元只是單純過來散心不同, 這次她別有目的。 “上次見過的周管事,他現(xiàn)在在哪?”許清元站在船尾,望著逝去的江水問。 船娘笑說:“聽說周管事待會兒要登臺演奏, 眼下應(yīng)該是在后臺準(zhǔn)備吧?” 既然如此,許清元也不好現(xiàn)在把人叫出來,她一直坐等到臺上的表演結(jié)束。周舉人的表演博得滿堂喝彩, 有人打賞百兩要求他再吹一首,但他卻沒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