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女重生發(fā)家日常 第106節(jié)
“程太太?!本I緞鋪的掌柜看到進來的人,滿臉笑地迎過去,“是找我家太太還是要做衣裳?” “找我姐,她可在?” “太太在布莊,我讓人去跟她說一聲。” “我自己過去,你忙。”楊柳又轉(zhuǎn)身出去,從西邊的窄巷進去,隔著一人多高的青磚墻聽到里面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這是她第二次來胡家的布莊,就在綢緞鋪后面,擴建的小院另開了門,里面養(yǎng)著八個繡娘,也做庫房,每間屋都堆了各色布料。 門房識得她,開了門朝里吆喝一聲,楊絮就從其中一間屋出來。 “家里的枇杷熟了,我給你送點來?!睏盍e起一兜黃澄澄的枇杷,“你一個兒?席哥兒和蕓姐兒在家沒來?” “在屋里陪他們爹,大慶說一個人在家沒意思?!睏钚踅舆^meimei拿來的東西,領(lǐng)她去休息用的廂房,問起家里爹娘,“快入夏了,我給兩個老的各做了兩身衣裳,給豆姐兒也做了個薄被,你待會兒回去捎過去,我這天天忙得腳不落地,也沒時間回去?!?/br> 豆姐兒就是木氏半個月前生的娃,讓席哥兒蒙對了,他多了兩個meimei。想起外甥,楊柳說:“讓席哥兒和蕓姐兒到我家住幾天,兄妹倆整天不是跟你來鋪子里就是在家陪他爹,也沒意思,到我家住幾天我再給送回來?!?/br> 楊絮沒多做考慮,點頭道:“我這就回去給席哥兒收拾衣裳,至于蕓姐兒,她說話都說不清,去了也是鬧人,她不去?!彼龢酚诤⒆痈锛胰擞H近,尤其是程家,胡大慶不中用,將來席哥兒要是遇到事,能幫忙的只有他姨父。 楊柳隨她往出走,說:“讓蕓姐兒也去,家里不缺人照顧。一歲多正是愛動愛鬧的年紀,讓她在家陪她爹多拘束孩子。” 楊絮想了想,說:“那她要是鬧人你再給我捎回來?!?/br> “行?!?/br> 姐妹倆并肩往胡家走,還沒進家門先聽到孩子哭,楊絮快步進去,楊柳緊跟著,繞過前廳到后院,就見兩個仆婦皺著眉兜著個臟床單出來。 楊絮看出發(fā)生了什么,她下意識捂了下鼻子,“小妹,你到前廳等一會兒?!?/br> “噢,好?!甭牭轿堇锊璞K摔碎的聲音,楊柳識趣轉(zhuǎn)身,走到前廳門口,隱隱約約聽到仆婦說蕓姐兒在胡大慶便溺的時候闖了進去,說了句爹尿床了,就被她爹惱羞成怒喚到跟前打了一巴掌。 很快,楊絮領(lǐng)著一雙兒女到前廳來,在小妹面前也沒掩飾,陰沉著臉,眼里的火幾欲冒出來,只在跟孩子說話時才扯出笑。 楊柳摸了摸外甥女的頭,見她抽抽嗒嗒的,把桌上的彩蝶風(fēng)箏拿給她,“不哭了,跟小姨回家放風(fēng)箏,村里還有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可熱鬧了?!?/br> 蕓姐兒紅著雙眼接住快有她高的風(fēng)箏,立馬不哭了,楊柳拉她往外走她就乖乖跟上。 “席哥兒,你不在家陪你爹了?”巷子里有小子喊,“那快來跟我們騎大馬?!?/br> “我小姨接我去她家玩,她家有馬,我去騎真馬,不跟你們騎棍子?!毕鐑捍舐曊f,話里帶著炫耀。 四五個小孩羨慕地看著他,恨不得抱著睡的竹竿也不香了。 楊絮摸了摸兒子的頭,心里想著以后可以讓他多回她娘家,回村里也能少聽不少閑話。 “席哥兒他爺不在家?”楊柳問。 “他堂侄得了個兒子,喝滿月酒去了?!?/br> “你婆婆不是死的還沒一年?” “我們守孝他又不守。”楊絮翻了個白眼,沒人管了,她公爹夜里回不回來都難說。 帶著孩子先到綢緞鋪拿了衣裳,楊絮把孩子送到東槐街,囑咐奶娘照顧好蕓姐兒,又交代兒子去了要聽話。 程石看到楊柳一手牽個孩子一手提著豆腐,后面的奶娘包袱款款,想到老丈人也添了孫,照顧不了倆外孫,只能是楊柳要把孩子接回家。 “又多了倆小幫手,我領(lǐng)回去給我撿雞蛋。”他拍了下席哥兒的頭,對姨姐說:“包吃包住不給工錢,姐你沒意見吧?” 聽他這話,楊絮以為meimei跟妹夫已經(jīng)打過招呼,笑著說:“我沒意見,闖禍了你可別有意見?!?/br> 筐里還剩幾個枇杷,程石拿給兩個小孩吃,“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趕馬車?!?/br> 布莊里還有活兒,楊絮沒多待,再次交代:“小妹,他倆要是鬧人,你就開鋪的時候給送回來?!?/br> 楊柳應(yīng)聲,把筐里二三十個磕裂印的雞蛋鴨蛋鵝蛋裝提籃里讓她帶走,“你拿回去給繡娘加個菜,只是裂了印,沒壞?!?/br> “破這么多?” “前幾天不是下過雨,路上的泥和得稀爛,干了之后難走的很?!?/br> 車里只有兩個墊子,出了鎮(zhèn),馬車顛得坐不住人,楊柳要一手扶著車窗一手攬著席哥兒才不會溜下去,到了村頭,蕓姐兒下車還嘔了一聲。 楊柳跟程石對視一眼,捶著胸口苦笑,她也晃的頭暈,“你先趕車回去,待會兒我們走回去?!?/br> 楊母在院子里洗尿布,門半敞著,聽到小孩喊外婆,她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舀瓢清水沖干凈手,快步跑出去,“席哥兒跟蕓姐兒來了!好好好,快進來?!?/br> 門前的棗樹上碩果累累,地上掉了滿地的青棗,一腳要踩破兩三顆,楊柳進門時蹭了蹭鞋底,等祖孫三個親熱完了才把包袱遞過去,“我姐給你們做的夏衣,我進屋看看我嫂子?!?/br> “剛剛睡下了?!?/br> “醒了,小妹你進來?!?/br> 熟睡的小娃被吵醒,張嘴哇哇哭,楊柳進屋從搖籃里把小丫頭抱起來,問嫂子:“羅嬸來給你壓肚子了?” 聽著這句話,楊大嫂下意識皺眉抽氣,要人命啊,疼死人了。 “看來是壓過了。”楊柳笑,安慰道:“疼是疼了點,但壓過肚子后惡露排的快些?!?/br> “席哥兒跟蕓姐兒來了?”楊大嫂聽到了孩子的說話聲。 “嗯,接去我家住幾天。”懷里的小丫頭睡著了,楊柳輕輕放到搖籃里,豆姐兒長得隨楊家人,眼睛鼻子有她的影子,嘴巴又像她姐,“這丫頭抱出去說是我生的都沒人懷疑?!?/br> “侄女隨姑,她會長。” 楊柳笑笑,“姐給豆姐兒做了床薄被,我給娘了。你歇著,我領(lǐng)席哥兒跟蕓姐兒回去,免得又把豆姐兒吵醒了?!?/br> 倆孩子在棗樹下?lián)煨∏鄺?,楊母泡了兩碗紅糖水出來給孩子甜嘴,問小閨女大閨女的情況。 “都好,就是忙?!睏盍鴪笙膊粓髴n,等倆孩子喝完水,領(lǐng)著他們往家走。 “雷嬸,給胡奶娘在前院收拾兩個空房間出來?!睏盍仡^跟蕓姐兒的奶娘說:“我家也有個奶娃娃,怕吵,你帶著蕓姐兒睡前院,我把席哥兒安排在你隔壁,有事你喊春嬸雷嬸搭把手?!?/br> “隨您安排?!?/br> 楊柳看了眼四處張望的倆孩子,一手拉一個,“走,我?guī)銈兛磎eimei,然后領(lǐng)你們?nèi)シ棚L(fēng)箏?!?/br> 這次是程石先到家,早就把孩子抱到手里了,他見楊柳走進后院,學(xué)她往日的模樣,他抱著孩子讓她看,能看能摸就是不能抱。 席哥兒踮腳往襁褓里看,笑嘻嘻地喊:“meimei?” “哎!”蕓姐兒答應(yīng)。 楊柳哈哈笑,“都是meimei,不過咱們小鶯是二meimei?!彼噙^板凳坐一旁,看席哥兒和蕓姐兒趴在程石的腿上看襁褓里的娃娃,想到她們兄弟姐妹四個,感嘆道:“時間過的真快,我是被我姐抱著長大的,現(xiàn)在她的孩子都能逗我的孩子了?!?/br> “蕓姐兒和豆姐兒跟咱們鶯姐兒相差不大,以后表姊妹湊一起不缺伴玩?!背淌m然沒親姊妹兄弟,但表兄弟姐妹不少,感情好,無異于親兄弟,從小就沒落過單。 “風(fēng)箏。”蕓姐兒還惦記著放風(fēng)箏。 “我?guī)z孩子去放風(fēng)箏,你去不去?”楊柳問。 程石站起來,喊羅嬸給小鶯拿頂小帽,“我抱著小鶯也去湊熱鬧?!?/br> 家門口往西的一條路沒高樹,楊柳在曬場先把風(fēng)箏抖開,她舉著大貓風(fēng)箏讓席哥兒跑,“舉起手跑!別把線壓下去了?!?/br> 太陽的金光刺的人睜不開眼,來回跑了兩趟還出了汗,大貓風(fēng)箏就飛了一人高,楊柳認輸,她虛虛笑著,向程石求助:“他姨父,你去幫你外甥把風(fēng)箏放起來。” “不是不讓我插手?”程石把娃交給她,“睜大眼看我怎么給你放起來?!?/br> 大貓和彩蝶相繼飛起來,村里挖蚯蚓的孩子看到,他們快速跑過來,跟著席哥兒跑,心眼活的用一竹筒蚯蚓跟蕓姐兒換風(fēng)箏玩,蕓姐兒傻傻地笑,拎著竹筒跟著一起跑上跑下。 “你小時候放過風(fēng)箏?”楊柳碰了碰程石。 “你沒玩過?”話問出口,程石反應(yīng)過來,等晌午孩子各回各家了,他拿了風(fēng)箏出去,“孩她娘,我?guī)惴棚L(fēng)箏去?!?/br> “我也去。”席哥兒從椅子上溜下來。 “你不去,你要睡覺。”程石利落地關(guān)上門,不讓跟屁蟲出來瞎攪和。 作者有話說: 晚安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五月的天已經(jīng)熱了, 午飯后大多人都會躺在床上歇歇,這會兒村里很少有人走動,只有村里的大堰塘有梆梆梆的捶衣聲。 程石垂眸把風(fēng)箏線纏開, 線頭遞給楊柳,一手捏住風(fēng)箏的骨架, 說:“我給你拿著, 你在前面跑?!?/br> 上午看了小半天,楊柳已經(jīng)琢磨出了訣竅,她捏著繩子, 一掙一掙的,見大貓風(fēng)箏平穩(wěn)地升至程石頭頂, 她慢慢放繩子。 “跑起來?!背淌罩氖謳兔Χ独K子,帶她跑了一段路, 等風(fēng)箏高高飛起,兩人慢下步子,慢步走在雜草橫生的小路上。 烈日金光,不遠處是青綠的山, 風(fēng)吹裙擺飄搖, 楊柳瞇眼看黃黑交雜的風(fēng)箏, 曬紅了臉淌了汗還喜瞇瞇的。 “你小時候玩過什么?”程石回想村里的小孩日常取樂的, 捉迷藏、打陀螺、丟沙包、踢毽子、摔泥巴炮、爬樹掏鳥蛋……比他小時候過的還有意思些。 “年紀小的時候還能踢踢毽子玩玩泥巴,大一點了就跟我姐去打豬草,麥收時撿麥穗,拔花生時撿花生,在紅薯都挖起來挑回家了, 我就跟我姐我哥一起拿個小釘耙去翻土找漏掉的小紅薯?!睏盍萑牖貞? 現(xiàn)在想起來是挺有意思的, 但當時其實挺苦的。家里的飯菜都是定量的,小孩又餓得快,家里沒吃的只能在外尋摸,撿了麥穗燒了吃,撿捧花生能高興半天,紅薯撿回去煮稀飯還能少抓把米。除了缺吃能玩笑說出口,還有不好意思用來閑談的窘迫,缺衣少穿,遮不住腳踝的褲子,膝蓋和屁股后面一層又一層的補丁,羨慕別人的紅頭花新衣裳,不懂事回家依依不饒的哭鬧著要買好看的新衣裳,被手頭困窘的娘從地上扯起來打屁股…… 走到西堰邊上,鴨群和鵝群飄在水里擠滿整個堰,楊柳把風(fēng)箏線用土壓著,她跟程石走到枇杷樹下坐著。 “你去找你姐的時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想起來要把席哥兒和蕓姐兒接到咱家來?”程石抬手摘了串枇杷,隨口問。 “我到的時候聽我姐說倆孩子在家陪胡大慶,兩個不懂事的娃陪個不能動的病人,我想著跟坐大獄似的,就想帶孩子回鄉(xiāng)下讓他們?nèi)鋈鰵g。”楊柳站起來折了兩串枇杷,一串遞給程石,見他手里有又縮回手,邊剝皮邊說:“誰知道去了胡家,剛巧碰上胡大慶打蕓姐兒。他尿在床上被蕓姐兒看著了,她個小孩懂什么,就說了一句爹尿床了,他個砍頭的把孩子喊到床邊打了一巴掌。我姐整日在鋪子里忙,她公爹又不在家,那個家還算什么家,倆孩子沒人管也是可憐,以后我們多把他們接過來住?!睏盍褎兒玫蔫凌宋菇o他,半是討好地笑,“咱家不缺地方住,又有人伺候,不會勞煩你,你可不能有意見?!?/br> 程石含過枇杷,趁機咬住她的手指,牙尖磕著rou微微使力,見她蹙眉了才松口。 “你是狗?”楊柳氣惱地把手按他眼前,“都給我咬出牙印了!” “活該?!背淌乐鹯ou示意她繼續(xù)剝,“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刻薄到連兩個孩子都容不下?席哥兒跟蕓姐兒雖然跟我沒血緣關(guān)系,但我擔了聲姨父,還不至于不高興孩子過來走親戚?!?/br> 楊柳趕緊又剝顆枇杷喂他,“是我小人之心,是我想錯了?!?/br> 程石重重哼一聲,“就你是好人。” “你也是好人。”楊柳沖他甜甜的笑,又忙著剝枇杷喂他。 程石擋開她的手讓她自己吃,見有螞蟻聞著味過來了,他撿了枇杷皮扔堰里。想到胡大慶打蕓姐兒的事,暗罵了聲畜牲。 “大姐也不是糊涂的人,當年怎么就嫁給他了,單說那克妻的名聲也不能嫁?!背淌蟠橥凉尾涞羰稚系墓鹯ou,疑惑道:“你爹娘當初就沒意見?” “爹娘當年也不同意,奈何我姐吃了秤砣鐵了心,吵著要嫁,說她跟胡大慶八字極合,不會有事?!睏钚跫奕藭r,楊柳才十來歲,那時候什么都不懂,現(xiàn)在卻是明白了,她姐是受夠了苦日子,不想再過苦日子,也不想孩子再重復(fù)她的路,所以拼了一把。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程石搖頭,見楊柳側(cè)目瞅著他,他不由失笑,“我不是餡餅,頂多算是做餡餅的面團。” 林中一聲鵝叫,隨后響起一聲口哨,程石跟楊柳側(cè)頭看過去,從樹空子里看到趙勾子拎著竹籃過來,籃子里的碗碟隨著他走動叮當響。 “小柳姐,石哥,你們已經(jīng)吃完飯了?” “嗯,今天你洗碗?”楊柳問。 “該我爹洗碗,但他耍賴不動,只能我替他洗嘍。”趙勾子推開廚房門,見鍋里有熱水,他乒乒乓乓一陣甩著手出來,拿起靠在墻上的竹竿去趕鳥。 “走了,我們也回去?!背淌酒饋恚皇謳饤盍?,指著不知什么時候落下來的風(fēng)箏問:“勾子,你放不放風(fēng)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