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禮
眾目睽睽之下的洛長風(fēng)袖中緊攥拳頭,壓抑著自己心頭怒意。 他這話本就是刺著淳于乩本人去的。 果然,那位二王子有一瞬間眼中噴火般盯著他,其身側(cè)美艷女子的目光也仿若淬毒。 淳于乩沒想到一向含蓄的中原人會比他更直接,他的憤怒只放出剎那,轉(zhuǎn)眼間又變回浪蕩模樣。 他遙遙高舉酒杯,“這位……倒是了解我兆黍,不知道是不是親身去過,可喜愛我族風(fēng)俗?” 赫蘭桑暗自咬牙,心中仍有不忿。 不讓洛長風(fēng)再次開口,隨著文家而位置更前的文景策起身舉杯,未語先笑。 “兆黍艷事天下聞名,我朝中人自然有所耳聞,更遑論當(dāng)今帝師?二王子不是說有賀禮獻(xiàn)上?不如共飲此杯翻過這話,好讓大家盡早開眼?!?/br> 帝師。 淳于乩捏緊手中酒,杯幾近碎裂。 他高聲朗笑,咬牙咽下酒液。 隨后大家打著哈哈維持表面功夫,一方暗喜一方蘊(yùn)怒,共同等待賀禮進(jìn)殿。 很快便有宮人推著一大一小兩個被黑布籠罩的箱子入內(nèi)。 淳于乩上前站在殿中,面向楚琬琰,朗聲道:“楚皇陛下,中原有句話是好事成雙,兆黍此次特意獻(xiàn)上兩份無價之禮。 “第一件,便是我國至寶,熾明珠。” 隨著他話音落下,蓋住小箱的黑布也被掀開,露出里面的寶物。 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通體火紅的寶珠靜置于打開的白玉盒中,在殿內(nèi)燭光照耀下,隱隱可見寶珠內(nèi)部流溢的暗紅光芒。 寶珠現(xiàn)出的瞬間,廣德殿中頓時熱意上涌。 “這顆熾明珠來自大漠深處,吸取暑氣,自體發(fā)熱。冬日放在屋內(nèi)可代替碳火,祛除寒氣。” 晏舟好奇地看去,眼神移動間卻對上了淳于乩的視線。驟然對視,后者揚起唇角,轉(zhuǎn)而看向正中的少年楚皇。 楚琬琰也是頭一次見這么神奇的物件,聽了淳于乩的解說更感興趣了。雖想立馬湊近觀察,但礙于帝王身份不能隨心。 當(dāng)下清了清嗓子,嘆道:“是個好寶物!” 淳于乩笑著闔上白玉盒,隨手抹了把額頭因靠得太近而熱出的汗水,又走到大箱子旁邊。 “第二件,由我兆黍名匠打造——” 他扯下黑布,露出里面豎立的東西,“飛燕弓同飛羽箭十支?!?/br> 鏤空的箱中立著一把淺金色的弓,弓形小巧,花紋精致,弓稍嵌了根灰色羽毛。弓弦極細(xì),幾乎看不見。 旁邊掛著十支飛羽箭,鏃泛銀光而通體黝黑,箭羽雪白。 一看便知非凡物。 眾人還來不及開口贊嘆,就聽得淳于乩語帶惋惜道:“飛燕弓是鑄弓大師泠燕遺世之作,有破空之勢,配上飛羽箭更是威力巨大。 “但輕巧而弦繃,難以掌控。自泠燕后,再無人用得此弓。今特獻(xiàn)予泱泱大楚,助其尋主。 “楚地是有俊男賢女,卻不知是否也有強(qiáng)者能拉開飛燕弓,同本王子比試一番?” 兆黍族善騎射,天下皆知。 這位二王子是何意? 想羞辱大楚?還是……試探? 晏舟蹙眉。 殿內(nèi)已有臣子出聲接淳于乩的話,她上身略微后傾,示意衿墨附耳過來。 晏舟低聲安排,“讓玄九去查兆黍來使的情況。最好是夜探,聽聽他們密謀什么?!?/br> 衿墨訝異道:“夫人忘了,玄九昨日就離開了?!?/br> “離開?” 自從奉了先帝的命令,除了晏舟吩咐,玄九從未離開過她身邊。 時日久了形成習(xí)慣,竟忘記她所在的玄吾衛(wèi)是只屬于大楚皇帝的暗衛(wèi)。 “換了新帝,玄吾衛(wèi)亦換主,她被召回去待命了?!?/br> 聞言,晏舟眉頭皺得更深。她張嘴半晌,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擺了擺手,身子重新坐直。 就這一會兒,殿內(nèi)不知說了什么,氣氛忽然緊張,仍舊站在殿中的淳于乩臉上則掛著挑釁的笑。 偏頭一看,楚琬琰搭在膝頭的手也緊握成拳,滿臉憤慨。 晏舟喚來他身后的近侍桂宵,問剛剛發(fā)生了何事。 “姈夫人沒聽到嗎?” 桂宵年紀(jì)尚小,張口的驚詫聲大了些,忙四處看看,再將聲音壓低。 “那兆黍來的二王子忒狂妄了,話里話外都在說我大楚無人可用,沒人比得過他!要不是大將軍外出平亂了,還輪得到他在這里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