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看到了,裸體
是說剛才吃飯的時候。她叫他私生子來著…… 不等林榆說些什么,林衍關上門。 林榆搖搖頭,甩掉腦子里突如其來無用的憐憫,現(xiàn)在是她被鳩占鵲巢,她不能有任何動搖。 洗過澡后,林榆趴在床上,一個電話打過去,沒兩秒鐘葉微就接了。 “快說說,怎么回事啊?!比~微湊熱鬧。 “能怎么回事啊,林維康背著我媽亂搞唄,”林榆挑了重點說,“他說下星期林衍就轉進我們學校?!?/br> “你弟嗎?不會跟我們一個班吧?”葉微聲音拉高。 “想什么呢,就他,進重點得考五十年吧?!绷钟芊藗€身,躺在枕頭上,頭發(fā)散開有點杵脖子,她又抬頭整理頭發(fā)。 “你怎么想?” “趕出去,不然呢?真讓他分家產(chǎn)啊。” “你怎么趕?。磕愀胰悄惆謫??” “就……” 林榆陷入沉思,父親帶回來的人,她確實不能像從前趕走家教老師那樣趕走林衍。 萬惡的血脈親情。 “慢慢想咯,總有辦法的?!彼氖种冈谑謾C屏幕上劃了幾下,和葉微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很快睡著了。 就在徹底陷入沉睡之前,林榆用全身力氣掛斷了電話。 誰也不能聽她陷入深度睡眠的聲音,葉微也不行。 她討厭不被控制的情緒外露。 時間就在無數(shù)個沉睡里飛旋、流轉,在黑夜與黎明之間消磨。很快到了林衍轉學的那天夜晚。 林榆維持著懶散的作息,盡量減少與林衍的見面。林衍也維持著這種奇怪的默契,能不出房間就不出房間。 這個夜晚一如往常,直到林榆陷入沉睡。 意識沉入靜謐的黑暗,她踏進了深不見底的沼澤。 她能看見前方正是她所渴望的一切,那耀眼的光芒尤其襯得此處黯淡昏沉。在沼澤里,她每踏一步都陷得更深,等她覺得不對時,最上層的苔蘚已經(jīng)淹到鎖骨,她渾身都動不了。出聲喊救命,嗓子卻發(fā)啞。腳底有人在拉她,抓住她的腳腕,往下扯。 那是林衍,她看到了。在那些泥炭蘚。苔草、越橘與落葉松之下,用灌木、枯枝與泥水掩蓋著蹤跡,但逃不過她的眼睛。林衍要殺她,他要把她淹死在沼澤里,她不該答應他來的……她為什么會來呢? 她揮舞的雙手,牢牢在上,沼澤淹沒了她的口鼻,就要喘不過氣。 這時有一雙手,握住她的手腕,往上拉。 就在旁邊,在落葉松與尤利加樹邊。她終于能夠呼吸,鼻腔灌入新鮮空氣,她大口大口呼吸。 眼睛沾了泥,看不清是誰救了她。 她盡全力抹著,越抹越看不清。 那個人止住她的粗魯舉動,捧住她的臉,為她細細擦拭臉上的臟污。 林榆趁機睜開眼,那個人的臉如此熟悉,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喊出那個人的名字—— “林——” 她真正地睜開雙眼。 林榆緩了兩秒鐘,深呼吸好幾下。被子被她的汗打濕,頭發(fā)也黏在手臂上。 她昨晚做噩夢了。夢到了……林衍。 林榆伸手四處摸索,把不知道被她踢到哪里去的手機拿起,六點二十五分,還早。 她又躺下,把腦袋陷入柔軟的枕頭。 好奇怪的夢,殺她的和救她的都是林衍。 她把黏在臉頰上的頭發(fā)順開,暖氣開太大,出了一身汗。 無心睡眠,她把校服從衣柜拿出,扔被子上。 她平時很少在白天洗澡,很奇怪,明明是被暖氣和被子合圍悶出了汗,這個時候洗澡,卻像對林衍轉學的事很上心一樣。 林榆皺眉,誰管他會不會誤會。 熱水稀稀拉拉落在瓷磚,發(fā)出細碎的響聲。熱氣氤氳,霧一般地籠罩她的身體。 林榆伸手試探,水溫正好。她迎上去,對于手心正好的水溫,用身體去感知要熱一些。 水流順著她的身體曲線往下落,沖走所有讓人煩悶的心思,林榆大腦放空。 林衍驀地睜眼。 他按亮床頭柜的手機,六點四十分,分毫不差。 這是他的生物鐘。以前母親嫌他鬧鐘吵,他便長久靠自然醒。 即使在這個家待了有一個多星期,林衍依舊要花半分鐘適應自己的所在。 他能聽到房門外零零散散的水聲,還有淹在水聲里,時不時傳來一句的哼唱。 今天她起得這么早? 他又看了一眼手機,是星期一沒錯。 但他這位jiejie,即使是平時上課,也是能晚就晚,翹了早讀也是常有的事。 今天唯一的意外,是他今天轉學到附中。 林衍壓下自己的怪心思,越壓抑越上涌。 怎么會呢,她最討厭的就是自己。 他是壞人,是她生活中的反派,是她無時無刻不想踩在腳下的人。 他跟她流著同樣的骨血,這件事令她無比作嘔。 一個私生子,一個野種。 她怎么可能為了自己早起? 林衍抬起頭,手機屏幕映出他兩頰因為興奮發(fā)脹的紅暈。 水聲停了。 林衍用冰冷的手指按住自己的臉頰,直到紅暈完全消下去,他才爬起床。 讓他去和林榆打聲招呼吧,就一聲。 即使會得到林榆冷漠的回答。 而當他推開門—— 他的確設想過無數(shù)父親接自己回家后的生活,但他從沒想過就在真實發(fā)生的第二個星期。 他看到了自己jiejie的裸體。 林榆房門只掩了一半,他能看到林榆一條腿跪在那張柔軟大床上,她把內褲往上提,遮住那一片禁忌之處。 她的身體透露出別樣的信息,她已然發(fā)育出頗具侵略性的身體特征。 這份侵略性如她本身,每一處天賜的柔軟圓弧,都像一道彎刀。 她的雙眼往下瞥,眼尾也尖尖的,看似往下垂,卻在最后勾出上揚的線。 她拿起內衣,就要遮住那處尖。 卻好像發(fā)現(xiàn)什么似的,噗嗤一笑,她把內衣按在腹部,目光看向門這一邊,顯然她看到了他。 “抱歉。”林衍慌忙轉頭,剛剛消下去的紅暈又浮了一片。他無法解釋剛剛為何怔住,像一只應激假死的哺乳動物。 林榆的目光從上掃到下,像他才是全身赤裸的那個。 “不是吧,林衍,”林榆譏諷的目光里藏了好幾分揶揄,“這么純情?” “下次換衣服記得關門,jiejie?!绷盅苎谧⌒奶?,他強迫自己的呼吸平緩冷靜。 “不敢答我啊,”林榆的眼角彎彎,好像終于抓到什么把柄,“之前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 “jiejie,早餐鄭姨應該已經(jīng)準備好了。換完衣服,就一起下樓吃飯吧?!绷盅芡耆唤铀脑挷?,說完轉身,他逃也似的離開,關門聲震天響。 林榆扳回一局,她忍不住發(fā)笑。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野心勃勃、云淡風輕的弟弟,在這方面,也不過是普通男人。 她把內衣往上扯,不是非常舒適地包裹住所有柔軟,她的手指按進胸前的軟rou,林榆感受不到林衍無措的原因,在她看來沒什么特別的,不過是要額外為它買昂貴布料的兩塊rou。 林榆的笑聲,他隔著門都聽得清楚。 他藏在門后,心跳的鼓動一圈一圈擴大,感覺整個身體都被心跳吞噬。 林衍的呼吸都在發(fā)抖,說不清的,他不敢感知那份情緒,他壓住那些從腦海里冒出來的不該有的念頭。 青春期嗎? 林衍心下露出苦笑,像是被詛咒過的公主,到一定年紀就會開始出現(xiàn)欲念,接下來終其一生都要被它束縛。 等他終于出現(xiàn)在餐桌,林榆早已離開了。鄭姨熬了暖暖的筒骨粥,配蔬菜薄餅與豆?jié){。林衍抿一口粥,溫度正好適口,比起街邊賣的筒骨粥味道淡了一些。林衍咽下粥,一種不適應感從胃蔓延出來。很難解釋他現(xiàn)在的感覺,在不熟悉的大理石餐桌邊,吃著以前從來沒嘗過的手藝,他的唇觸碰的是陶瓷餐具被打磨光滑的圓邊。 就在兩周前的這個時間,他提著紙碗裝的筒骨粥,一邊疾步行走,一邊低頭艱難地吃上兩口。 為的是省下那兩塊錢公交車費。 林衍或許怨恨林維康,不過比起怨恨,他更在意林維康給予他的一切,包括虛假的親情。 他從小就渴望著的親情。 他可能天生是林家人,從生下來就明白什么叫權衡利弊。 學校離家不算近,但他出家門只需要走兩步。林維康給他安排了司機與車,接送他上下學。 新學校和舊學校差距很大,像是才粉刷過的教學樓,白色的漆面一塵不染。進學校時還有格格不入的哥特式噴泉,水流順著一層層的弧形石雕流進池子里。 管家?guī)娏死蠋煟诙?,名義上的次重點。或許一班確實影響著生源,塞錢的都放在二班。 也就是說,林榆能考進一班,自然有她的實力。 “大家鼓掌歡迎一下我們班的新同學,林衍。”老師的和顏悅色在曾經(jīng)的學校是想都不能想的。 林衍半身前傾示意,露出他練習過上萬次的溫和笑容,“初次見面?!?/br> 早讀課結束很快,老師一走,班里鬧哄哄的。 幾個男生聚過來,對他的一切都很好奇。 林衍一一應付,幾句話已經(jīng)把幾人性格抿了個七七八八。 在嘈雜聲中,他意外聽見林榆的名字。 林衍望過去,那人在校服外套了一件深黑色的大羽絨服,天氣太熱, 他半穿半脫。不像林衍這種人,他是真正屬于這個年紀的少年,沒有隱藏任何情緒,他的神情不羈又遺憾,“如果是林榆,我馬上投降?!?/br> 周圍的人嘰嘰喳喳開始起哄,發(fā)出一種惱人的喧嘩聲。 “別裝,”被圍在中間的男生佯怒,“林榆只要想,你們誰不馬上做她的狗啊?” “汪汪!”在集體中負責搞怪的男生等這一刻很久了,他發(fā)出響亮、仿似的狗叫,引得眾人笑成一團。 “榆姐那個身材,”邊上另一個負責搭腔的說,“別說勾引嚴哥了,就是和尚也馬上還俗。” 林衍揉散緊皺的眉頭,忍下這些人對林榆的黃腔,他現(xiàn)在還沒資格也沒為林榆出頭的身份。林榆說過,她不想在學校暴露姐弟關系。 他看著這五人小團體,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 難道今天早上,林榆是刻意為之嗎? 一只手撐在小團體中間的桌上,眾人抬頭看去,那只手的主人露出一個善意開朗的笑容,他的嗓音清亮悅耳, “剛才你們說的林榆,可以跟我再詳細說說嗎?” —— 謝謝評論,雖然因為害羞沒有回復,但是我有讀好幾遍。 每一個收藏、評論和珍珠我都會珍藏。 多謝你的愛意,使我寫下的每一個字,都多了一份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