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將心養(yǎng)明月 第47節(jié)
全程, 兩個人一言不發(fā), 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倆相處的時間太久了,久到甚至不需要語言來溝通,一個眼神, 一個動作, 甚至不需要看對方的表情, 他們做出一件事的時候,就知道接下來對方的反應。 所以昨晚兩人都在試圖用彼此最在乎的話去逼瘋對方,他們清楚什么是對方的痛點,他們知道怎么講會令對方更傷心。 沒有輸贏,也沒有結局。 好像兄妹之間的確不配有什么美好的結局。 就連文學影視作品上,也會被輕飄飄地分到“畸戀”這一類別中,屬于歷史上暴君“變態(tài)”的佐證,成為指控某公主“蕩,婦”的依據(jù)。 就連大陸上最知名的言情小說網(wǎng)站——綠油油晉江文學城,也在限制題材中明確表示。 「涉及道德問題,不禁題材,但在偽血緣關系存續(xù)期間,不得發(fā)生關系,不得有親熱行為、感情描寫。此處不包含古代言情作品中的表親關系?!?/br> 本來就是受限制的,要遭受道德譴責的,是不正常,不健康,不應當?shù)摹?/br> 可愛本身就不理智。 林月盈才不要一板一眼、理智的愛。 她就要愛秦既明。 秦既明不能愛她。 …… 剩下的五一假期,林月盈都沒有再出門,手機關機,電腦關掉,不要上網(wǎng),也不要和外界接觸,她現(xiàn)在太難過了,難過到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其他的人類。她蜷縮在自己的房間里,依靠著冰箱里的食物,頹唐又隱秘地吃喝,睡覺,醒來就看書,發(fā)呆。 她一遍又一遍地抄著je luis bes的詩。 …… 「the shattering dawn finds me in a deserted street of my city (黎明降臨,落在我所在城市的孤寂街道。) your profile turned away, the sounds that go to make your he lilt of your laughter: these are the illustrious toys you have left me (你轉(zhuǎn)過身的側(cè)影,組成你名字的發(fā)音,你有韻律的笑聲:你殘余的美麗令我意猶未盡。 ) i turn them over in the dawn, i lose them, i find them…… (我在黎明傾倒它們,我失去了它們,我找到它們……) 」 林月盈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找到。 她放下筆,安靜地注視著鋪了一地、用舊鋼筆寫完的紙張,忽然將臉埋在膝間,不發(fā)出任何聲音地哭出眼淚。 假期的最后一天,江寶珠拎著訂好的飯來看林月盈,彼時林月盈剛剛洗過澡,清清爽爽地吹干頭發(fā),她換上剛買不久的漂亮小裙子,涂上剛打開包裝的口紅,笑著和江寶珠打招呼。 江寶珠沒有問她,那明顯哭腫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也沒有問林月盈,她嘴唇旁邊看起來像是被吸吮、咬出的淡淡草莓痕跡是怎么來的,她只熱情地同林月盈聊天,問她開學后的第一個周末有沒有時間,要不要一塊兒出去玩,哎呀呀最近她打算換一個新的網(wǎng)球拍還打算買新的網(wǎng)球鞋和衣服,審美一流的林月盈有沒有好的辦法呢? 林月盈一口氣吃完江寶珠帶來的蝦餃。 她平靜地說:“我向秦既明認真告白的第二次也被拒絕了,很嚴苛,完全不留余地地被拒絕了?!?/br> 江寶珠發(fā)了發(fā)呆:“喔?!?/br> “我現(xiàn)在心情有點點糟糕,”林月盈側(cè)著臉想,“不過還好,這么多天了,我也消化完了?!?/br> 江寶珠放下碗筷,過去擁抱好友。 “啊啊啊啊小珠珠,注意手上的油,不要蹭到我身上,嗚嗚,”林月盈笑著躲開,“我剛買的新裙子呢,寶珠?!?/br> 江寶珠立刻站起來去洗手,左三邊右三遍,指甲縫里也仔仔細細洗干凈、用洗手液沖得香噴噴,飛奔過來,結結實實地抱住林月盈。 林月盈說:“我想通了,寶珠,還記得我們小學時候?qū)W的歌嗎?” 江寶珠想:“哪一首?《trouble is a friend》?” “不是,”林月盈輕聲哼,“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que sera sera,what will be will be……” (我們不能預見未來,世事不可強求,順其自然吧。) 江寶珠斟酌著,問:“你打算放手啦?” “不是,”林月盈說,“我現(xiàn)在說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不喜歡秦既明了,你會相信嗎?” 江寶珠搖頭。 “所以,順其自然,”林月盈說,“我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歡他,也不想再去追他——他現(xiàn)在讓我好難過。寶珠,我決定順其自然?!?/br> “等一段時間吧,”林月盈側(cè)臉,她想了想,“或許我還會繼續(xù)深愛他,也可能會慢慢放下……就網(wǎng)絡上的那個宣傳語嘛,把一切交給時間?!? 順其自然。 林月盈已經(jīng)如此確定了。 臨走前,她還問江寶珠,怎么知道她在這里。 江寶珠說:“給你打電話打不通,猜你可能和哥哥吵架了,所以就直接過來看你——果然?!?/br> 林月盈笑著和好朋友擁抱。 她想,可能秦既明都不知道。 他肯定不會給她打電話。 事實也的確如此,等開機后,密密麻麻的未接來電都來源于李雁青。 林月盈的眼皮跳了一下,直覺提醒她可能發(fā)生了一些不那么妙的事情。她顧不得其他,撥回去。 果然出事了。 學校里面辦少兒科技展的場地和她們社團活動室的樓緊密連接,中間有連廊聯(lián)通。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熊孩子,都五六年級了,還嘻嘻哈哈地跑到他們社團活動室嬉笑打鬧,甚至還對機器和一些模型動手動腳,拿桌子上的圖紙折紙飛機…… 林月盈的血壓要上來了。 她問:“社團里的門一直開著嗎?張琰不是在嗎?” “他去吃飯了,”李雁青按著太陽xue,“這兩天一直聯(lián)系不到你……學校那邊的意思是,那些小學生都走了,也沒有太大的損失,更何況也不好真的去找人。找到那些小學生也做不了什么,總不能報警?” 林月盈叫:“照價賠償?。 ?/br> “倒是沒有拿東西出去,就是今天我們收拾了一天,”李雁青聲音也充滿了疲倦,“還有,你剛寫完、準備送去參賽的報告沒了?!?/br> “我以為多大的事呢,”林月盈松了口氣,“我放社團里的那個筆記本上有備份,重新打印不就好了?!?/br> “……就是想和你說這個,”李雁青說,“你的筆記本壞了。” 社團教室內(nèi)沒有監(jiān)控錄像。 據(jù)張琰口述,他吃飯回來時抓到那倆小孩,小孩跑得很快,嘻嘻哈哈,完全不知道犯了什么錯。 林月盈的筆記本,還是今天下午進行統(tǒng)一檢查時發(fā)現(xiàn)的。 是跌壞的,落在地上,摔成兩半。 在重新寫一份和花一些錢去做數(shù)據(jù)恢復和轉(zhuǎn)移上,林月盈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更何況那電腦上還有一些其他非常重要的資料。 為了不影響第二天的工作,她連夜去了社團,和李雁青匯合,拿著壞掉的電腦直奔專業(yè)的店。 數(shù)據(jù)恢復需要一段時間,林月盈已經(jīng)買了新電腦,利用店里的網(wǎng),正在有條不紊地下載需要的軟件和各種工具,李雁青能看到她屏幕上顯示的一切,有一些售價或高或低的軟件,林月盈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付費購買。 電腦屏幕的光淡而柔和,李雁青的視線移到林月盈的唇上,他終于注意到同學的不對勁,遲疑地問:“你的嘴怎么了?被蟲子咬了?” 醫(yī)院中,雪白的病房,雪白的病床。 “被貓撓了一下?!?/br> 秦既明的嘴唇破了一個傷口,結了一層薄薄的痂,他平靜地回答父親。 “朋友家養(yǎng)的貓,怪我,一直逗她?!?/br> 秦自忠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右手打著石膏,沉悶地說:“你都多大了?還逗貓,下次貓抓了你的眼,有你哭的?!?/br> 秦既明說:“以后不逗了?!?/br> “看你臉色不太好,昨天晚上沒睡好吧?”秦自忠說,“你也不小了,別總是加班,該休息就休息?!?/br> 這可真是倆人之間難得像父子的對話了。 秦既明說好。 “還有,”秦自忠看著兒子,說,“外面亂說話的人很多,你也聽到了,越來越難聽。我知道你性格端正,但也注意,別真上了人的套,這么大年紀了,還被一個小姑娘騙?!?/br> 秦既明說:“你對誰不滿意?直接說名字,別兜彎子?!?/br> 秦自忠直截了當?shù)亻_口:“林月盈?!?/br> 秦既明不言語,他低頭看,是江寶珠發(fā)來的短信。 “我早就知道她那個爺爺送她過來的時候就沒安好心,她那個爹也是,動不動就要過來攀交情……他算個什么東西,還過來說親戚,八桿子打不著,”秦自忠說,“我看她大了,也不知道避嫌,估計——” “避什么嫌?”秦既明看著病床上的秦自忠,重復,“我問你,要避什么嫌?” 秦自忠叫他:“既明?!?/br> “月盈是我照顧大的,她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用不著你在這里添油加醋地詆毀她,”秦既明站起來,“你自己在外面聽了風言風語,不覺得月盈可憐,反倒和其他人一樣,信了這種毫無根據(jù)的臟話?!?/br> “是不是毫無根據(jù),你心里也清楚,”秦自忠說,“坐下,剛來就走?有你這樣的兒子?” 秦既明說:“問出這句話之前,你也摸一摸自己胸膛,問問自己,有沒有你這樣的哥哥?!?/br> 他說:“爸,你不要忘了姑姑是怎么患抑郁癥的?!?/br> 第38章 街道 這是一個并不光彩、甚至帶有禁忌的一段往事。 故事起源于一段令人感動的愛情。 年輕有為的士官, 主動提出去貧困地區(qū)發(fā)光發(fā)熱,并在這個地方,愛上一個因家庭成分不好而去鄉(xiāng)下勞動、教書的資本家小姐。 為了能和對方結婚, 年輕的士官不惜接受處罰,甚至面臨著撤職、調(diào)查, 士官都沒有改變過心意, 一心一意地愛著自己的妻子。 他們有一個兒子, 是充滿了愛情的結晶, 聰明伶俐, 可愛, 因種種原因, 士官悄悄將這個兒子送到好友家中,請好友幫忙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