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片安靜。

    林月盈推開門，房間內(nèi)一片昏暗。

    她說：“當然，還有很多你沒教我的東西。比如怎么戴小雨衣，怎么坐上去前后動，怎么扭，怎么爽——”

    “林月盈。”

    林月盈置若罔聞，她已經(jīng)踏入漆黑的房間，腿腳不便，她伸手，摸索墻上的開關(guān)：“好可惜，本來你有機會和我這么漂亮的人有愉悅的體驗，現(xiàn)在只能聽我講我和其他男人的感想——??！”

    門被重力關(guān)上，發(fā)出沉悶痛苦的聲響。

    在即將摸到電燈開關(guān)的前瞬，林月盈被重重地扣住手壓到墻上，沖擊力讓她的手指順著光滑的開關(guān)偏移、指尖按到墻體時，有一點點鈍鈍觸感。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林月盈被自己兄長緊緊扣住手，男人用了很大的力氣，緊緊約束。

    她悶哼一聲，仰臉，感覺到他并不平緩的呼吸。

    林月盈先開口。

    “我賭你不敢動我?！?/br>
    第46章 烈焰

    賭么。

    在此之前， 林月盈離“賭”字最近的一次，也不過是和朋友一塊兒打牌輸點一塊兩塊、幾十塊——再高的數(shù)額就不行了，尤其是被秦既明發(fā)現(xiàn)后， 賭注直接變成小零食。

    林山雄年輕時候在這上面跌翻過大跟頭，幸好當時還有爺爺出面， 及時制止。幾乎所有人都知賭毒的危害， 卻總有人在不知不覺中陷入， 總覺得一點小錢算不了什么， 哪里想到， 積沙成山， 斷頭刀都是從一根針起始的。

    林月盈在玩牌上極有天分， 從小跟隨秦既明學習記牌、算牌，更不要說還有虛張聲勢、隱藏實力……

    再爛的一手牌， 在她手里，也能打出順風局。

    唯一能和她對峙的人， 只有秦既明。

    只有現(xiàn)在黑暗中，緊緊握著她雙手的秦既明。

    暗色遮蓋了許多， 包括彼此的面容， 表情， 這些隱藏起來的東西讓他們不必再在面對對方時做出虛假的、若無其事的表情，不必再扮演一對和睦的兄妹。但真切的接觸也暴露了許多問題， 她狂亂的心跳和脈搏， 他炙熱的體溫及呼吸。

    林月盈不能講自己現(xiàn)在惱他說走就走說來就來；

    秦既明也不能說那些流言和醋意釀的徹夜未眠。

    甚至想要在精準無誤檢測出頭發(fā)dna后，剁掉那人碰過她的手指、胳膊和下身。

    承認吧，秦既明， 你就是卑劣的。

    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也不是什么好好兄長。

    你只是一個想要親手摘取自己種下花朵的敗類， 是一個嫉妒每一個同meimei做，愛，想要殺掉并取而代之的無恥之人。

    你嫉妒每一個能光明正大向她表達心意的男人；

    你嫉妒每一個能夠和她牽手走在陽光下的人類；

    你嫉妒吹過她頭發(fā)的風，你嫉妒描她嘴唇的雨。

    你以為自己能做到，能平靜地看著她過普通人的生活。

    但你做不到。

    你的嫉妒令你面目可怖。

    秦既明沒有松開她的手腕，仍舊握著，他說：“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因為從小到大，我一直對你百依百順?！?/br>
    林月盈站在黑暗中，她的腿不能堅持太長時間的直立，有點發(fā)酸。

    她悄悄地踮一踮腳，緩解那種不適，下一刻，黑暗里，秦既明把她打橫抱起——

    林月盈聽到兄長問她：“你和那個男生進行到哪一步？”

    林月盈沒有掙扎，醫(yī)生說了，她需要靜養(yǎng)，而且，就算腳不沾地，林月盈也有氣瘋他的自信。

    就像現(xiàn)在，林月盈說：“用你管？”

    秦既明坐在沙發(fā)上，林月盈仍舊側(cè)坐在他大腿上，她不喜歡這樣像小孩子的姿勢，強行推開秦既明的胸膛，她能明顯感覺到掌下之人的怒氣，就連肌rou也是緊繃的。

    管他呢。

    林月盈跨坐在他腿上，在黑暗中摩挲著，卻被秦既明拽住雙手。

    她往后抽，抽不動。

    秦既明的手力氣太大了，緊箍，讓她無法脫離。

    “說得那么詳細，”秦既明慢慢地說，“邀請留宿，教打領(lǐng)帶……崴了腳又讓他送你回家，是不是想繼續(xù)留宿？衛(wèi)生間里準備了給他的漱口杯和牙刷，是覺得他以后來這里的機會會更多？”

    林月盈說：“別拉無關(guān)人員下水，秦既明，就算我天天帶不同男人回家，和你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br>
    秦既明說：“天天？”

    他手掌大，一只手就能輕而易舉地握住林月盈雙手手，另一只手捏住她脖子，并沒有收緊，指腹摩挲著她的咽喉，隨著她的呼吸，脖頸上這一塊兒骨頭也有著顫顫的抖動。

    每一天，不同男人。

    林月盈知道說什么話能令他憤怒，讓他恨不得將她按在腿上。

    秦既明不會掐她，至少，在不做的時候絕不會，他只是用大拇指指腹反復觸碰著這一寸肌膚，好似握住她呼吸的閥門，緩慢地說：“我剛見你的時候，你才還很小。”

    “我早知道爺爺要接你回來，爺爺同我講，說曾經(jīng)下屬的孫女，今年才五歲，很可愛，問我想不想要個meimei?！?/br>
    “我其實并不想，我沒有照顧一個孩子的耐心。尤其是看到你時，站在國槐樹下，正在剝糖吃，衣服穿得歪歪扭扭，顏色也不配套，口水都快流到身上。旁人叫你名字，叫了好幾遍，你才有反應(yīng)，呆呆地說你在?！?/br>
    “你剛見到我時，還有些怕，沒過多久，就主動跑過來，叫哥哥。”

    “我那時候就在想，我這個新meimei，該不會是傻子吧?！?/br>
    秦既明緩緩手緊手掌，并沒有約束她呼吸，而是將整個手，毫無保留地貼在她脖頸上。

    毫無保留地貼近，掌心貼靠著她的動脈。

    他在黑暗中感受著meimei吸收氧氣的輪廓。

    “不知不覺，我以為是小傻子的小可憐meimei已經(jīng)長大了，”秦既明說，“知道交男友了，也知道很多事了?！?/br>
    林月盈急促：“食色，性也，秦既明，我不信你毫無反應(yīng)?！?/br>
    “是，我對一個小傻子有反應(yīng)，”秦既明說，“我對最不該有反應(yīng)的人有反應(yīng)?！?/br>
    不需要他聲明。

    小傻子已經(jīng)感受到了。

    秦既明坐正，他看不見林月盈，林月盈也看不見他。抓住她的手松開，好讓她的胳膊暫且休息，秦既明被她的話激怒，但不想讓她遭受無謂的痛，他撫摸著她的臉，輕輕拍一拍：“來，告訴哥哥，你想和誰做？”

    林月盈故意嗆他：“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是還要不要做的事?！?/br>
    “做過了？”秦既明平靜，“我不信?！?/br>
    林月盈想，博覽群po的經(jīng)驗終于派上用場。

    她盡力回想起最近的那本書，那本還不算太離譜、和她所接受x知識教育相吻合的一本網(wǎng)絡(luò)小說。

    沒有g(shù)untang的小蝌蚪液，也沒有放在里面一晚，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酸酸甜甜的校園小言。

    林月盈記得里面對于愛的描述，記得里面的情節(jié)起于女主因賭氣接受了男主的追求。

    那是一對很青澀的小情侶，他們的故事和作者細致的描述很適合現(xiàn)在拿來欺騙自己的兄長。

    林月盈是要強的。

    她就要秦既明為自己生氣。

    她就是這么壞。

    “你信不信也不影響我和別人做什么，”林月盈故意說，“原來男生是不是新手也好容易分辨的。”

    她壓低聲音：“也不知道該怎么動，不會連續(xù)挺，會好快，還會臉紅。”

    秦既明面無表情：“我記得我的meimei不會和我講她的隱私。”

    “更隱秘的東西，你不是也聽到了嗎？秦既明，我成年了，我不在乎這些，”林月盈軟了聲音，“要不要我告訴你我的感受？你想不想聽？想知道你一手帶大的人在面對這種事時是什么反應(yīng)嗎？想知道他們是怎么樣進你沒辦法進的房間嗎？”

    按住她咽喉的大拇指松開，秦既明撫摸她脖頸側(cè)面的血管，另一只手，隔著裙子用力拍一下。

    教訓的意味遠大于阻止她繼續(xù)往下說。

    林月盈叫：“秦既明你惱羞成怒也不至于動用小學時候的家法！你以為現(xiàn)在我還是幾歲小孩？犯了錯還要被打？”

    “繼續(xù)編，”秦既明說，“讓我聽聽，你還能編到哪里去?！?/br>
    “編不編有什么意思？”林月盈伸手，在黑暗中摸索，壓著秦既明胸膛，隔著一層被他體溫熨帖的襯衫，胡亂摸一把，終于抓到領(lǐng)帶，她撫摸著這團軟真絲，緩緩冷靜下來，“你知道，從你上次做出那個選擇后，你就知道我遲早會和其他人在一起?！?/br>
    “你不是都知道么？現(xiàn)在又來做什么？”林月盈問，“是接受不了我這么短時間就’移情別戀’？”

    秦既明說：“你不是一直都三分鐘熱度，轉(zhuǎn)頭就能’移情別戀’么？”

    “是，”林月盈點頭，“所以你現(xiàn)在在介意什么呢？”

    “我介意你不珍惜自己身體，我介意你這樣浪費自己的感情，”秦既明說，“李雁青不適合你——雖然你爸不算什么聰明人，但這一句，他沒講錯。”

    窗戶沒有關(guān)緊，晚風吹拂，輕輕搖動，窗簾被吹開一個角，凄凄月光終于投射入內(nèi)，半明半寐的光，秦既明半躺在沙發(fā)上，半闔著眼。

    他在看自己不能觸碰的meimei。

    林月盈說：“你情我愿，享受性怎么能算浪費?！?/br>
    “胡鬧，”秦既明借著幽幽的月光看她，“你想同誰享受？你知道對方有沒有病、干凈不干凈？你就不能愛惜自己身體？”

    “秦既明，”林月盈叫他名字，她拽住秦既明領(lǐng)帶，一拉，另一只手往下一按，一握，握不住，她咬牙，發(fā)狠，“你少拿上位者姿勢來教訓我，我最討厭你事事都高高在上。”

    “你說得很好，”秦既明抬眼，“現(xiàn)在你能不能先從高高在上的人腿上下去？現(xiàn)在高高在上的人是誰？”

    林月盈同他對視，手下輕捧，她彈過鋼琴，被老師無數(shù)次教育要“注意手型”，手背拱起，要像手中握著雞蛋，這樣才方便彈奏，跳躍更多的鍵盤。但這雙被鋼琴老師教育出的標準手勢，本該優(yōu)雅地彈奏鋼琴，此刻拱起，卻不是被那“如握雞蛋”的提醒，握得有點吃力。

    “在我面前裝什么呢，哥哥，”林月盈放軟聲音，她低低出聲，是動人的誘哄，“嫉妒嗎？一開始聽到有男人在我這里留宿時，你在想什么？”

    秦既明說：“我在想他真是不懂拒絕的天真學生?！?/br>
    “那你懷疑我和別人有感情的時候，”林月盈靠近，唇貼近他耳朵，“哥哥你在想什么？”

    秦既明說：“我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