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漫長也短暫

    跳動心臟長出藤蔓……

    很像在講人生，也像講愛情，講一場心照不宣的暗戀。

    最重要的是，傅春野的鼓聲太像心跳聲了，把整首歌的曲調(diào)帶向一種溫暖純真的向往。

    難怪孟菁華他們都說他鼓打得好，她之前不知道好在哪里，以為是因為技巧，聽過現(xiàn)場才知道那跟技巧無關(guān)。

    盛小羽跟在場的客人們一起腳下打著拍子，舉起手中的雞尾酒慶祝新的一年來臨。

    看向臺前的樂隊時，會看到傅春野，和他身上那些隱約閃耀的星芒。

    人聚又人散，你我生而平凡。

    新年快樂。

    …

    期末考在新年后不久終于全部結(jié)束了。

    在校的學(xué)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回家，寒假即將開始。

    盛小羽收拾好行李，看了下校歷，距離開學(xué)有整整一個月。

    這也就意味著，她有一個月時間見不到傅春野。

    心里有種久違的落寞感。

    即使以前喜歡周向遠(yuǎn)的時候，也很少有這種感覺，因為他們畢竟是同一個地方的人，寒暑假都能一起回鄉(xiāng)和返校。

    中途兩家mama有時候約飯，還能見上一兩次。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這個年紀(jì)，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恨不能是朝朝暮暮。

    如今一個月見不到……

    她能跟他發(fā)消息嗎？打電話呢？

    他會不會覺得很煩，或者沒有這個必要。

    孟菁華收拾好了她的吉他，小羽問她：“你回去了，樂隊怎么辦呢？”

    “咦，你不知道？杰哥說他今年也回青州，不在春海過年了，所以咖啡吧春節(jié)期間不營業(yè)，就讓我們也回去安心過寒假了。”

    反正寒假期間，客流量少一大半，會冷清許多，沒有樂隊駐唱也不打緊，沒必要讓樂隊的孩子們守在這里。

    他是這么說的。

    盛小羽還真沒聽表哥跟她提過，前兩年他都沒回青州過年，家里人都覺得他是創(chuàng)業(yè)關(guān)鍵時期，賺錢最重要。去年他帶父母飛海南度假游，在外過春節(jié)，讓親戚朋友們很是羨慕，總算是事業(yè)有成了啊！

    其實外人不了解，她是知道的，季杰不愿意回去過年，其實是不想面對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和各種相親。

    與其回去了傷腦筋，不如干脆不回去，把父母接出來也是一樣。

    今年怎么想通了，難道是有女朋友了，打算帶回去見見父母？

    她打算自己去問問季杰，他有自己的車，要是開車回去的話，她說不定還可以蹭個拼車。

    她去了咖啡店，她已經(jīng)買好了周末回家的火車票，如果不能蹭季杰的車，她就要一個人坐火車回家了，可以挑一點堅果和曲奇之類的小零食帶在路上吃，打發(fā)時間。

    推門進(jìn)去，季杰站在cao作臺后邊，雙手撐在臺面上，正跟人聊天，見她推門進(jìn)來，習(xí)慣性抬起頭：“歡迎光臨。”

    坐在吧臺前跟他聊天的人也扭過頭來，盛小羽一眼就看清楚了，竟然是周向遠(yuǎn)。

    他看到進(jìn)門的人是她，也愣了一愣，似乎還嘀咕了一句你怎么來了。

    這是我表哥的店好嗎！

    小羽在心里吼了一嗓子，臉上歡欣的表情立刻消失。

    她磨磨蹭蹭走過去，叫了一聲杰哥，然后朝周向遠(yuǎn)皮笑rou不笑地咧了下嘴，算是打過招呼。

    他才是，怎么會跑到這里來?。?/br>
    季杰似乎剛修理過他的胡子，心情也不錯，把手邊一杯剛做好的滴濾咖啡端給周向遠(yuǎn)，又笑意融融問小羽：“考完試了吧？還是喝瑪奇朵嗎？”

    她每次到這里來，不是焦糖瑪奇朵、榛果瑪奇朵，就是面上撒一層紅艷艷蔓越莓干的圣誕季新品瑪奇朵，加雙份的濃縮咖啡，喝一杯又暖胃，又提神。

    但今天旁邊就坐著周向遠(yuǎn)，她沒有喝咖啡的心情。

    “不用了，杰哥，我今天還想早點睡呢，就不喝咖啡了。我就想來問問你，今年你也回青州過年嗎？”

    “對，你聽小菁華跟你說了吧？今年春節(jié)期間我不開店，回家陪陪老人。”

    “那你怎么回呢，火車飛機，還是自己開車呀？”

    季杰伸手在她鼻尖點了點：“你是想問我要是開車能不能捎上你吧？”

    她難為情地笑了笑，注意到一旁的周向遠(yuǎn)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像很認(rèn)真的在聽他倆的對話。

    她瞥他一眼，他又趕緊低下頭去。

    “我這回開車回去的?！奔窘芸纯此挚纯粗芟蜻h(yuǎn)，臉上依然帶笑，“向遠(yuǎn)也剛好放寒假要回家，我就順便帶他一塊兒走了?！?/br>
    怪不得他跑到這兒來了呢！

    盛小羽又意外又生氣，沒想到周向遠(yuǎn)竟然會跑來搭季杰的順風(fēng)車。之前兩人已經(jīng)鬧過那樣的不愉快了，她肯定是不會跟他搭同一趟車回家的。

    氣歸氣，她也不好太表露在臉上。周向遠(yuǎn)的mama跟她mama和姨媽都是老相識，她也不能因為自己的事就阻撓人家正常往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點氣量還是有的。

    “那沒事了，我自己坐火車回去吧，反正我已經(jīng)買好票了。”她反倒像是安慰季杰，“現(xiàn)在高鐵挺快的，看兩部電影就差不多到家了?！?/br>
    之前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周向遠(yuǎn)突然開口道：“杰哥今年換了新的suv，空間挺大的，再多一個人也不嫌擠。你要不退了高鐵票，跟我們一起回去？”

    這話說的，倒像是讓她撿個便宜了，明明她跟季杰才是真正沾親帶故的一家人啊！

    盛小羽心里呵呵冷笑兩聲，“不用了，我怕我跟人擠著坐會暈車。再說你不是還有女朋友嗎？萬一等會兒你想帶上她一起回，我說不定車也搭不上了?！?/br>
    周向遠(yuǎn)臉色一變：“什么女朋友，都分手了?！?/br>
    看他那樣子好像她就是故意戳他肺管子的意思。

    天地良心，她怎么會知道他這么快分手了啊，現(xiàn)在真沒興趣關(guān)注他的事。

    隨它去吧，反正她是不可能跟他拼同一趟車回去的，即使是表哥的車也不行。

    她的態(tài)度大概刺傷了周少爺?shù)淖宰?，他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跟季杰打了聲招呼就匆匆離開了。

    季杰雙臂依舊撐在臺面上，望著他的背影，問道：“你們年輕人怎么回事兒，吵架了？”

    看來孟菁華他們并沒有把她跟周向遠(yuǎn)之間的恩怨講給他聽。

    盛小羽搖頭，“我們又不是情侶，哪有吵架這一說呀！不過杰哥，他為什么會來找你捎他回家？”

    大少爺一向嫌火車麻煩，還是坐飛機快捷。照理說現(xiàn)在也不用陪她一起回去，干嘛不直接搭飛機走??？

    “缺錢。”季杰一語道破實情，擰起眉頭，“我不知道這小子怎么回事，花錢流水一樣出去，到了學(xué)期末連買車票的錢都沒有了，來找我?guī)退朕k法。本來我還納悶，你們就在同一所學(xué)校里，他怎么舍近求遠(yuǎn)上我這兒來，不去找你?，F(xiàn)在看來是你們之間鬧了什么不愉快，他不好意思找你了?！?/br>
    是挺不好意思的，之前找她借的錢還是傅春野下套才給她要回來的呢！

    她也不知道他把錢花哪了。以前他腳上的名牌運動鞋常年不重樣的，加上跟朋友出去吃喝玩樂，后來又有女朋友……花錢厲害也不奇怪。

    不過剛才見到他，腳上的鞋已經(jīng)很舊了，難道是缺錢缺到把新鞋都掛閑魚了？

    “怎么了，生氣??？”季杰笑道，“要不你就將就下，跟我們一塊兒回去得了。”

    “我才不要呢，再說我車票都買好了，退票還麻煩?！?/br>
    她怎么可能因為這么點事就生氣。

    “那就好，不過你路上約了同學(xué)嗎？一個人要不要緊？”

    “不要緊的，我都這么大人了。之前我媽不放心我一個人出遠(yuǎn)門才讓周向遠(yuǎn)跟我結(jié)伴，現(xiàn)在大學(xué)都快上一半了，我自己能搞定的，不用跟誰一塊兒了。”

    喜歡的心情也早就放下了。

    季杰點點頭：“是該鍛煉鍛煉，你自己路上當(dāng)心點。對了，你要不要問問小野他怎么過年？”

    傅春野？

    盛小羽不解，怎么會特地提到他呢？

    這段時間，孟菁華他們的樂隊已經(jīng)跟季杰混的很熟了，當(dāng)然也包括傅春野。她知道以表哥的個性一定會很欣賞他的個性和才華，但沒想到會提到過年。

    季杰也不明說，“他家里情況特殊，之前又有好多年在國外度過的，過年對他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本來想邀請他跟我一起回青州過年的，他拒絕了，我就沒再勉強?！?/br>
    之前他還不明白為什么，現(xiàn)在想來大概跟小羽是差不多的原因。

    年輕人之間有些微妙的感情糾葛呀……

    可他已經(jīng)事先答應(yīng)了周向遠(yuǎn)，沒法失信于人，只得對不起這兩個弟弟meimei了。

    這一點，小羽倒是真沒想到。

    傅春野的確跟他提過，母親常年定居國外，也有自己的生活，他跟父親的關(guān)系又很微妙，春節(jié)這種闔家團(tuán)圓的節(jié)日肯定無法像普通家庭那樣，家人圍坐，其樂融融。

    她找到他宿舍去，有點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看見。好在大部分人已經(jīng)離?；丶伊耍B一向熱鬧的男生宿舍樓都變得冷清起來。

    傅春野在手機回復(fù)她說還在宿舍里的時候，她也覺得意外。

    她以為他早就回自己的公寓了，這種時候大家不都是歸心似箭的嗎？

    摸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宿舍門緊緊關(guān)著，都關(guān)不住里面一幫子人大殺四方的叫聲和笑聲。

    當(dāng)然，還有鍵盤和鼠標(biāo)的敲擊聲。

    男生們在一起玩游戲真是吵鬧極了。

    尤其到了這個時候，大多寢室都人去屋空，剩下的零星人等全都往某一個宿舍集中，簡直就像到基地集合一樣，那些叫喊嘈雜自然也就集中到一起來了。

    她猶豫著到底是敲敲門，還是用手機把人叫出來的時候，宿舍門突然開了。

    傅春野從里面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她縮在角落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樣子。

    “咦，你怎么知道我來了？”

    “從你發(fā)消息給我開始，算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到了?！彼呈州p關(guān)上門，把她領(lǐng)到后面樓梯間，“你說有事要問我？”

    盛小羽望了望他身后，好奇道：“為什么你考完沒有回自己的住處呢？”

    “回去也是一個人，這里人多，熱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