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令 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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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復讓梁洪帶路,在皇宮里越走越偏,道路越來越窄,宮婢越來越少。 疏于打理的皇宮角落,荒涼得緊,這冷宮便是如此,多少人死在冷宮無人問津,尸骨都臭了。 蕭復走到冷宮外面了,天氣轉暖,二殿下穿著一件臟兮兮的、不合身的長衫,小小的身影在屋檐下借光看書,頭上戴著一條白色的布,不是專門的孝巾,更像是不知道從哪撿來的白布。 冷宮落葉蕭瑟,一個太監(jiān)都沒有。 蕭復瞧見他臉上有青紫,怕是挨過打,所幸不是隆冬日,不然怕是凍死了。 蕭復沒站多久就離開了。 慈寧宮。 蕭太后近日傷心欲絕,嘴唇發(fā)白氣色憔悴。 勉強在蕭復勉強坐直了:“立儲一事,不能再拖了,要盡快選出新君,鐸兒還在時,我與他說過此事,那時,他對老二是滿意的,徐氏將孩子教得不錯,我瞧著老大,老三,也都是不錯的?!崩纤淖匀皇亲畲芜x擇,蕭太后可不想天下人非議蕭復“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賢以專其威”。 蕭復說:“近日觀察,我也正有此意?!?/br> 蕭太后:“老大還是老三?你可,可曾給他通過信?” 知道他說的是太上皇,蕭復說:“信我讓人帶去了,寫了一個字給我,‘仁’,他想要的,是仁君?!?/br> 宇文鐸便是教得壞了,所以不仁。 當年蕭復也沒看出這點,那會兒宇文鐸還是九皇子,沒有登基,對蕭復那叫一個畢恭畢敬,謙虛謹慎。 年紀都小,換做太上皇,蕭復想他興許會選老三。 蕭復說:“讓二殿下做新帝吧。” 蕭太后驚詫:“老二,你要選老二?” 蕭復點頭:“一個太過仁慈的幼帝,會讓底下人起異心。二殿下母家勢力已經徹底倒臺,他能依靠的只有我?!?/br> 蕭太后搖頭:“我不同意,蕭復,你就不怕老二他長大成年,起了反抗之心,利用宦官勢力除掉你?” “長姐,”蕭復心平氣和,“我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的。再者,待他成年后,能獨自治理國家,我便將權力全部讓與他?!?/br> 而且他忙著呢,這幾天忙成這樣,都沒見心上人幾面。 蕭復壓根沒空理朝政,這二殿下只需要調教一下,就是一位優(yōu)秀的帝王人選,大殿下三殿下也尚可,但恐怕會浪費他太多時間。 蕭復哪來的時間,他趕著嫁人呢。 說服了蕭太后,蕭復派人去了冷宮,把瘦削了一大圈的二殿下接來了。 饒是站不穩(wěn)了,還是向他行了完整的大禮。 “兒臣,拜見皇父?!庇钗撵庸蚍诘厣?,蕭復走到他面前,宇文煊埋頭看見了攝政王黑色的鞋靴。 “煊兒吃苦了?!蹦歉吒咴谏系臄z政王竟然蹲下來,用手帕給他輕輕擦臉上的臟污。多少日了,他幾乎沒有吃喝,自己去打水,被人推進了井里,險些就死了,爬起來卻又挨了打,都說他是罪人,謀逆害了父皇。 他是棄子,他罪該萬死,連最低劣的太監(jiān)都能隨便給他一腳。 宇文煊眼底濕潤,止不住地顫抖,仰頭看見攝政王俊美但鋒銳的臉龐:“皇父,兒臣不苦。兒臣有罪?!?/br> 蕭復不置可否,問他:“煊兒想坐龍椅嗎?” 第42章 金陵(19) 蕭復的一句話, 似乎一瞬點燃了二殿下眼中最深處的渺??释?,他難以置信地望著蕭復:“皇父,兒臣如何能……” 蕭復目光沉沉地盯著他。 二殿下看著他的眼睛, 聲音啞住了,改了措辭:“兒臣, 想。可是朝臣會非議?!?/br> “想便好,朝臣非議又如何,你要做天子,是要活在黎明百姓的凝視里, 若你不負皇父的期望,”蕭復蹲下伸手揉揉他的腦袋,表露出溫和的一面,“皇父便做你的靠山。” 二殿下淚眼婆娑,跪下磕頭, 磕得很響:“煊兒定不負汝命!皇父放心,兒臣, 一定聽皇父的話,做圣帝明王!” “好, 梁洪?!笔拸秃傲汗皫Ф钕氯ャ逶?, 傳消息下去, 皇帝駕崩。” 皇帝駕崩, 京師戒嚴, 不鳴鐘鼓。 金陵滿城哭喪之后,在京諸寺觀各聲鐘三萬杵。 林子葵坐在船上, 都能聽見四處而起的鐘聲, 似近似遠。 墨柳說:“公子, 街上人都在說,皇帝駕崩了?!?/br> “駕崩了?” 在大多數老百姓心中,或許都沒有哀痛。 林子葵也是如此,他心情毫無波動,只想著,文泰帝駕崩,那登基的會是小皇子?還是趙王。 記得文泰帝剛登基那一年,護國寺的石碑被雷劈碎了。文泰帝求問大師,大師說要重新尋一個鎮(zhèn)國之寶,派了巡撫在全國各地搜羅大件寶物,弄得民不聊生。 四年前林子葵來趕考,結交的一位老師乃是當朝御史,為此事進諫,說:“鄴朝可沒有鎮(zhèn)國之寶,但君不能沒有愛民之心!” 文泰帝惱羞成怒,罰老御史軍棍四十,當晚御史老師就走了,林子葵聽聞消息,匆忙趕去老師府上吊唁,老夫人哭得心碎,咒罵昏君,連綿病榻一個月,人也跟著沒了。 林子葵想,自己不用當官輔佐文泰帝這樣的昏君,是太好了,好事。 舉目望去,金陵白茫茫一片。 皇帝駕崩,后宮嬪妃和文武百官需要服喪二十七日。 開春了,溫度回暖,文泰帝的靈堂點著香,然而也無法掩蓋尸體的臭味。大家聞到了,也只能當做沒聞到。 護國寺的和尚正在念經超度,龐大人悲切地念著祭文,底下跪著的文武百官,無一不哭,假哭真哭混淆在一起。隨后,殯堂之上宣讀“遺詔”,二殿下就在靈前即位,大殿下跪著,冷冷的目光刺向二弟。 三殿下倒沒什么反應,興許年紀小,對皇位沒有那么大的欲望,拉著懵懂的小四弟,給父皇哭喪,四殿下看大家都在哭,有些迷惘。 新帝宇文煊一聲不吭,眼看百官哭喪,卻是內心悲哀。他的母妃,死后連靈柩都沒有,聽聞白綾賜死,直接丟去了亂葬崗,他在冷宮,連母妃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有些老臣捶胸頓足:“攝政王,二殿下是罪人徐氏之子,他品德有缺??!萬萬不可??!” 蕭復居高臨下站著:“常大人,此乃先帝遺詔,爾等還不接旨?傳先帝之令,二殿下品行端正,立為太子,死后由太子繼位,望眾愛卿,竭誠輔佐新帝,詔諭各路王子,一律就地舉哀,不得進京吊唁?!?/br> 什么遺詔,眾人心知肚明,皇帝都駕崩快一個月了,這是假遺詔!是攝政王和太后商定的遺詔! 可事已至此,沒人敢出聲拆穿。 因為蕭復冷聲道:“常大人對先帝遺詔這么有意見,何不去向他進諫,要讓本王現(xiàn)在就送你一程去追隨先帝么?” 常大人瞪大眼睛。 蕭復緩和了下,給他一個臺階:“還是你就地遵旨,輔佐新帝?” 常大人痛定思痛,悲慟搶地大喊:“陛下,陛下??!臣,臣遵旨!” 一時間,祭文和哀嚎聲共鳴。 蕭復本來站著呢,瞥見宇文鐸蒼白浮腫的尸體,好似能聞到尸骨的臭味般,令人作嘔。 他忍了許久,終究是忍無可忍,假裝哭暈了過去:“皇上,臣一定會竭盡所能,好好輔佐新帝的?!?/br> 梁公公看見攝政王都哭暈了,哎呀一聲。 太后更是嚇到了,蕭復這樣武功高強,身體強健,竟都哭暈了,一定是近日朝政之事太過忙碌,他都好些天沒睡了,身子別拖垮了,江山還要倚靠他,蕭太后連忙讓梁公公將攝政王扶著去歇息。 梁公公將攝政王扶起時,蕭復嫌他走得慢,大步帶著他離去。 梁公公發(fā)覺了,不敢吱聲,扭頭去,看見攝政王側臉俊美無儔,臉頰一滴眼淚都沒有。 服喪二十七日,蕭復是斷然不能離開的,拖人帶了口信給林子葵,傳達思念,林子葵回了一封信,說自己安好,請他處理家事,不必掛記自己。 薛相一把年紀,也跟著進京吊唁服喪。 此次進京,不免見到了蕭復,昔日在他相府撒野的潑小子,如今成了攝政王。 蕭復單獨把他傳到御書房去,薛相還以為蕭復會說什么重要的的話,譬如有關新君的,請他回來輔佐,他連拒絕的措辭都想好了,實在是有心無力。 沒想到對方只有一句:“相爺煩請您先帶著林子葵回淮南去,金陵近日是非多,帶他遠離此地吧?!?/br> “林子葵?”薛相皺眉,“我原想在金陵多待兩個月,這春闈推遲,頂多也就推到五月罷了,朝廷官位空缺,明年怕是要特開恩科才行。他如今跟我回去,又很快要來趕考?!?/br> 蕭復:“相爺不知,什么時候會試,難道不是我說了算么?” “這……”薛相啞然。說得也是,可攝政王的權力,是讓他這么用的么? 蕭復不這么用怎么用? 語氣理所當然:“我自然要等他眼睛恢復后再開會試的,他是將相之才,國之棟梁,還望相爺竭誠教導。” “這不必你說,我收他做學生,就定會傾盡我所能地教他。不過,他竟還不知你身份么?你如今又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他日懷甫殿試,那他……” “殿試的事,到時等殿試再說吧?!?/br> 林子葵回到淮南,先行回鳳臺縣掃墓。蕭照凌派了金樽跟著他,護他周全。 薛相老家也在淮南,距離鳳臺縣不過兩個時辰車馬,林子葵回鳳臺縣,先將家中清掃一番,附近友鄰紛紛涌上門來,問他金陵的事,問他科考的事。 林子葵也如實回答了:“會試推遲了,我此次乃是回家掃墓的。如今新帝登基,改國號為萬宣,已是萬宣元年。何時考試,還要等天下圣旨?!?/br> 林子葵掃了墓,又將家中里里外外地修繕整理一番,這里馬上就要用作婚房了,要打掃得干凈一些,漂亮一些,哪怕不同房,也要讓照凌住著舒服。 國喪之期,嫁娶一事,官停百日,軍民一月,照凌定下的三月十五成婚,竟恰好在皇帝駕崩的一月后。 墨柳也懂規(guī)矩,知道國喪,嫁娶不能大肆cao辦宣揚,尤其他家公子有舉人功名,讓人嫉恨報了官如何是好? 他幫著公子一起,將全屋的被褥都拿出來曬了,換了新的棉被,還購置了喜被,林子葵要去做喜服,走到了布店,才想起自己不知道蕭照凌具體的身材尺寸。 但他是抱過照凌的。 用手圍了一下,給布店裁縫一一交代了:“大概是這么多的肩寬,他有這么高,鞋碼是這么大的……” 他記性好,能說個八九不離十。 裁縫聽得瞠目結舌:“等等,林小公子,您媳婦肩膀這么寬,腳這么大,比你還高,這合理嗎?” 這當然不合理。 林子葵笑笑:“娘子他就是比我高些,新娘喜服您就按照這個做,他喜歡穿紅色,還喜歡白梅花的繡樣,除了龍鳳呈祥,再給他繡些白梅花在袖口和領口吧,布料要用最好的?!?/br> 裁縫眼神古怪,這么文弱的舉人,娶了個五大三粗的媳婦,什么眼光?。慷嗌俸萌思夜媚锏戎藿o這小舉人呢。 訂好喜服,墨柳又道:“對了公子,得給新娘子買些胭脂水粉,珠釵首飾的吧?” “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