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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親自養(yǎng)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2節(jié)

    他身上有傷,浮南不是醫(yī)生,沒有治傷的經驗,她不知道帶著傷的人要先處理傷口,不能碰水,現在他的傷更嚴重了,大腿上的傷口裂開,流下的鮮血染在浮南黑色的衣裳上。

    她閉著眼,將他拖到了床上,取來自己寬大些的衣物,堪堪給他包裹住身子。

    這還是浮南第一次救活人,她將自己柜子里藏著的藥瓶取了出來,又拿了些繃帶,開始給他處理傷口。

    倒也不是因為這男子模樣好看,浮南就精心照顧他,她撿回來的每一個活物,浮南都會盡力救治——盡管他們都活不長。

    在浮南眼里,這男子也活不長,但她不會因為他要死了就放棄他。

    她低頭,輕輕將他的衣擺掀開,他大腿處的傷最嚴重,她要優(yōu)先處理。

    這男子整個人都在水里過了一遍,但腿上的傷還是血rou模糊,浮南細心地將壞死的腐rou給處理干凈,這傷口深可見骨,浮南處理到最后的時候,眉頭皺了起來。

    到底還是因為他有個人形,她見此慘狀,就格外不忍。

    傷口處理好之后,他也流了很多血,臉色更加蒼白了,浮南將止血的藥粉均勻撒在他的傷口上,用繃帶一圈一圈纏好。

    浮南將沾了血的帕子放到一旁,正準備處理他的下一處傷口,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男子眼睫動了動。

    他居然要醒了?是她粗手粗腳把他弄得疼醒過來了嗎?浮南的手仿佛觸電一般收了回來,她安靜觀察著他,沒再亂動。

    下一瞬間,他的雙眸睜開,純黑的眼瞳與浮南對視著。

    第2章 兩枚刺

    浮南眼眸中的驚訝在見到他睜眼之后,轉化為純粹的笑意。

    她的眼眸彎了起來,笑著對這男子輕聲說道:“你醒啦?你的傷口還有些沒處理完,現在還在流血,沒什么事的話,我現在給你繼續(xù)包扎?”

    他的眼瞳是純黑色的,盯著浮南看的時候,眼眸如深淵般空洞,顯出些非人的妖異質感。

    但他只是這么盯著浮南看,眸中沒有展露任何情緒,干澀得起了皮的薄唇也緊抿,一言不發(fā)。

    浮南的手僵在原地,她覺得眼前這男子可能很介意她觸碰他的身體,很多魔族都敏感警惕。

    但他也不說話,手臂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殷紅的血往下落,浮南覺得她再不幫忙處理一下傷口,他就會失血過多暈過去。

    “你不說話,我就繼續(xù)給你治傷了。”這男子態(tài)度冷漠僵硬,浮南也不惱,她見過比他更兇的東西,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她遷就一下,也是沒事的。

    她低頭,額上發(fā)絲垂落,吐出的氣息輕柔綿軟,落在他的手臂上,她將他受傷的手臂抬起半分,又取了塊干凈帕子,將斑駁的血痕擦凈。

    浮南掌握的治療法術很少,她指尖出現一抹青綠色的淺淡光芒,堪堪將他手臂上的傷口縫合,治療法術釋放之后,她的法力會化為細長的能量絲線,將傷口縫合在一處,防止再次裂開。

    傷口縫合的過程浮南沒親身經歷過,其實很疼,正常情況下需要配合降低痛覺的法術使用,浮南不知道這件事,就直接用了。

    細密疼痛傳遍全身,若是尋常人早已疼昏過去,但這男子的眼睫都沒有眨動一下,他只是看著浮南,宛如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浮南將他手臂上的傷口處理好,一抬頭,又對上他的視線。

    他還在看著她,纏著繃帶的手被浮南托著,指尖因疼痛輕顫,顯出些乖巧模樣。

    粗心的浮南這才后知后覺地問他:“疼嗎?”

    他搖頭。

    原來他是會回應的,浮南松了一口氣,幸好他還有意識,能對話,而不是什么沒有意識的行尸走rou。

    “那轉過來一下,你背上還有傷。”浮南對他說。

    這男子沉默地試圖動了一下,沒成功,他全身經脈盡斷,連正常的行動都很難做到。

    浮南俯身,托著他的肩膀,將他翻了過來。

    他還是沒有說話,他不說,浮南也沒有再主動搭話。

    她就這么沉默著,將他全身的傷口都處理了一遍。

    當然,這只是初步的處理,只能防止傷口再度惡化與不斷流血,若是要完全治好這些傷,還要花大力氣。

    忙完這些之后,浮南額上滲出薄汗,她抬手,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

    作為一個病人,這男子倒是很配合她,全程一言不發(fā),就連浮南粗手粗腳弄疼了他,他也緊抿著唇,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若不是他還有呼吸,浮南都以為他是死人了。

    浮南給他全身都處理好傷口之后,便開始收拾東西,將染了血的繃帶攏好。

    她問:“你為什么不說話呢?”

    她本沒有期待他的回應,她只是一個人呆久了,寂寞得發(fā)慌,隨意找些話題罷了。

    但這男子看著她,又有了回應。

    他搖頭。

    搖頭,是什么意思呢?浮南懷疑他只會搖頭。

    但是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喉嚨上,他的喉結浮凸,微微滾動了一下。

    浮南伸出手去,按在他的脖頸上,以法力感應了一會兒,確定了他不說話的原因。

    他不能說話,他是個小啞巴。

    浮南細細的眉又皺了起來,她想,這個人還真是慘。

    他并非天生不能發(fā)音,他并沒有殘缺,現在之所以發(fā)不出聲音來,單純是因為他的嗓子被人毒啞了。

    她將處理傷口剩下的繃帶攏到藥箱里,背過身去,心情有些復雜。

    “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來?!备∧媳持碚f。

    她又想起他不會說話,便馬上轉過身,看他的回應。

    面色蒼白的男子靠在榻上,絕色的面龐脆弱精致,他點了點頭,但那純黑的眼瞳里,并沒有一絲感激之意。

    浮南煮了些粥,放了些青菜、rou糜與蛋黃,她特意將粥熬得久一點,這樣更方便他進食。

    她端著煮好的粥走出廚房,抬頭便看到天上飄了雪,魔域的天氣反復無常,白日還是烈日,到了夜里便突然落雪。

    浮南扭過頭去打了個噴嚏,天冷,她凍得打了個哆嗦。

    她推門走進房間,那小啞巴還躺在床上,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

    “粥有些燙,涼一會兒再吃。”浮南將屋內的火爐點上,又將柜子里的厚被子取了出來,將這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裹得嚴嚴實實。

    她似乎將他當成什么撿來的可憐小寵物,精心照顧著他。

    浮南做這些事的時候,這男子還是沒動,只是靜靜望著她。

    她將溫熱的粥端過來,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邊。

    他沒張嘴,浮南看著他那無神的雙眸問:“你不吃嗎?”

    他繼續(xù)搖頭。

    浮南將碗收回來:“你不吃我吃了。”

    她從不逼迫人做些什么,他不吃就不吃,她也不會勸著他進食。

    浮南喝著粥,發(fā)出的聲音很小,她也餓了一天。

    這男子看著她,在浮南快將這碗粥喝完的時候,才勉強抬起手,勾了一下她的袖子。

    浮南轉過身去,將桌上另一碗粥取過來,她又彎起眼眸笑了:“現在餓了?”

    他又搖頭。

    他身上的傷口恢復了一點,勉強能動了,他對浮南比了簡單的手語,表達自己的意思。

    也不是餓了,只是他想活下去,要活下去,就必須進食。

    浮南看懂了他的手語,她會的東西很多,當然也包括這個簡單的手語。

    她柔柔笑著,對他說:“好。”

    在給他喂飯的時候,她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我在怨川盡頭撿過很多能動的東西,后來他們都死了?!?/br>
    “可能你也會死,但我希望你能努力活下去。”浮南吹了吹勺子里的最后一口粥,輕聲說道。

    她說話的時候,眉梢眼角都含著清淺的笑意,她很喜歡笑,展現的似乎都是平和愉悅的情緒。

    但這里是此界的絕境,魔域的盡頭,就連空氣里飄蕩的都是腐朽陰郁的氣味,她為什么能笑呢?

    這男子歪頭看著她,有些不理解。

    入了夜,只有這個房間有點爐火,浮南也沒離開,她就坐在床榻旁不遠處的小桌子上翻著書。

    她一邊看書,一邊對他說著話兒,這么多年了,總算有人能在這里和她說話了。

    “你叫什么名字?”浮南翻著自己面前的話本子,問他。

    他搖頭。

    浮南見他這個回答,有些困惑,還以為他是不愿說出自己的名字。

    但他抬起自己的手臂,又比劃了兩下。

    他的意思是,他沒有名字。

    浮南的名字是先生——當年那個青衣人取的,她自己沒什么起名的主意,就這么一直用了下來。

    “那我喚你的時候,總要有個代號吧。”浮南說。

    她剛說完話,窗外冷風襲來,她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浮南將自己的厚袍子攏好,她回頭一看,原來是窗戶被寒風吹開了。

    她起身去關窗,順帶望向窗外遠處的樹林,那些黑沉沉的樹枝上都落了潔白的雪霜,是雪凇,在魔域里這般沉黑的環(huán)境里,這一點霜雪顯得格外純潔美好。

    浮南瞬間有了主意,她扭過頭,欣喜地對那男子說道:“我想出名字了。”

    他看著她,等待著她下一句話。

    名字無所謂,只是代號而已,叫阿貓阿狗都行。

    “叫阿凇怎么樣,窗外的雪凇很好看?!备∧险f。

    比阿貓阿狗好點。

    他點了點頭。

    浮南將窗子合上,發(fā)出“吱呀”一聲,屋內爐火暖融融燃燒著,這方小小的空間溫暖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