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親自養(yǎng)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68節(jié)
但下一瞬間,她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那黑線將小皇子的身體纏緊,將他的身體斬得七零八落,在迸濺的鮮血之中,有人毫不留情地踩上了小皇子的身體。 浮南一愣,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在看著這個場景。 她的視角隨著行兇者的腳步往前移動,在屋子里破碎的鏡前,她看到了無比熟悉、十分想念的一張臉。 阿凇在鏡中的模樣與她撿到他時差別不大,他的面頰毫無血色,那靡麗的絕色樣貌仿佛黑暗里的魔鬼,他的唇邊染著鮮血,衣衫破舊,腕上尚有還未脫下的鐐銬,帶著一截長長的鎖鏈,垂在地面上,隨著他的走動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浮南一愣,她回過神來,原來……阿凇才是他說的那個故事里的加害者。 他總是這樣壞,她都知道的。 浮南輕嘆一聲,她想,阿凇又騙她了,他究竟有什么事是不騙她的呢? 她為什么會喜歡這么一個總是欺騙她的人? 他究竟有什么好的? 浮南的腦海里不斷升起這樣的念頭,想著想著,又感覺鼻頭一酸,但又落不下淚。 她的目光觸及阿凇被鎖鏈磨破的手腕,她還在想,這樣的他會不會很疼。 是的,就算他這樣壞,她也還是喜歡他,這究竟是為什么?她與阿凇之間,真的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嗎? 浮南的意識懸浮于半空,愣了許久,直到這寂靜的房間外有腳步聲傳來。 有人站在這行兇的門外,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身后是燃燒著烈火的巍峨魔宮。 阿凇回身看向他,順著他的視線,浮南看到了極為熟悉的一個人影。 她還未化形時,沒有眼睛,什么也看不見,所以她不知道先生真正的模樣,但是,當這個身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是先生。 來人身著一身青衣,身姿挺拔,雙袖攏著,面龐清雋瘦削,唇邊掛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真是可怕的邪魔?!毕壬f道,他抬手,正待將阿凇鎮(zhèn)壓,但下一瞬,阿凇的身影撲了上來。 他這一擊暴烈且決絕,帶著無盡的仇恨與力量,先生胸前被他擊中一掌,往后退去,與他纏斗起來。 這時候的阿凇似乎比浮南認知中的他還要更強,他們打得驚天動地,將腳下的魔宮也打成廢墟,直到他們二人兩敗俱傷,從空中跌落。 阿凇不知所蹤,而浮南在這個夢境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她記得先生是何時開始衰弱的,是在某一個夜晚,她聽到了燃燒的火聲與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浮南落在先生肩頭,睡得正香,被這聲響驚醒,她細細的聲音落在先生耳側(cè):“先生,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沒有呢?!毕壬穑∧线@個時候又聽到了簌簌的風(fēng)聲與衣袖震蕩聲,“這么響的聲音,是魔域的人在放煙火,今天是節(jié)日,大家都很開心。” 在他的腳下,阿凇燃起的魔火將魔宮灼燒,無數(shù)魔族在這絕境中掙扎沉淪。 浮南一愣,但這畫面已經(jīng)淡去,時光往前回溯,她的眼前出現(xiàn)冰冷的牢籠。 她的視角一直落在阿凇的身上,此時,這黑暗的空間外,沉重石門被推開,帶來一絲天光。 還是熟悉的身影,青衣寥落,雙袖攏著。 阿凇見了他,身形動了動,他緩步走了過來。 此時的他身量比后來瘦小許多,他正待開口,對先生說些什么,但在他張口的那一瞬間,牢籠外的大掌朝他的脖頸伸了過來。 先生沒讓他說話——這個時候的他還未服下毒藥,他死死掐著他的脖頸,從阿凇的視角看去,浮南能看到先生的唇悲憫地翹起,他似乎在笑。 阿凇無聲無息地掙扎著,手腳不住往牢籠撞去,發(fā)出“哐哐”聲響。 最終,他暈倒過去,頹然倒在了地上,浮南的視野也隨之消失。 浮南覺得她陪伴先生的記憶里應(yīng)該也有這么一天,她還能清楚地回憶起那天金屬撞擊的聲音,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知道她不應(yīng)該對外界的聲音太敏感,所以她沒問。 而這一日,就在先生調(diào)配毒藥的不久之前。 浮南不敢相信自己在這夢中看到的一切,這還是那預(yù)知夢境的陰謀嗎,因為上一個夢境,她選擇離開阿凇,而這個夢境,難道要她的信仰崩塌? 她的記性好得離譜,光憑細節(jié)就能將夢境里閃過的零碎畫面串聯(lián)成線。 難道是先生將阿凇害得這樣?他折磨他,將他毒啞,將他囚禁,又或者是更加過分的事。 浮南的意識在這夢境里不斷跌落,找不到支點,她無法相信阿凇的仇人就是先生這件事。 但是,更令她心靈折磨的是另一個細節(jié)。 現(xiàn)在,憑借她優(yōu)越的記憶力,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以前與先生相伴的漫長時光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阿凇,但是,她對他毫無印象。 因為,那時候的她沒有眼睛。 而他,嗓子被毒啞,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 無法發(fā)出聲音的他,在她看不見的世界里,相當于從未出現(xiàn)。 他們早已相遇,但她從不知他的存在。 浮南想,她那時候要是能勸一勸先生就好了——他或許不會聽她的話。 但是……可是……浮南的意識逐漸模糊,她的心底升起強烈的念頭,她想,就算離開先生也行,她很想抱一抱這個時候的阿凇。 她的意識影響了這個夢境,它畢竟是夢境,而非冰冷的現(xiàn)實,這個夢境,溫柔許多。 所以,當浮南有了這樣愿望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意識脫離了阿凇的軀體,這個時候的她化作一枚小小的蒼耳,落在了阿凇的心口處。 也是,那時候的她,哪有身體來擁抱他? 阿凇醒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了心口處沾著的這枚蒼耳,它青翠可愛,探出的刺也柔軟,并不扎人。 他的手指帶著傷,是方才掙扎的時候撞在了牢籠上,他將這枚蒼耳從心口處取了下來,對著一絲淺薄光線仔細觀察著,浮南看到了他空洞且無神的眼睛,他還是那樣漂亮,但無任何光彩,像是蒙了陰翳的寶石。 浮南想要往他手心里鉆,既然抱不了他,陪著他也不錯,她如此想道。 但下一瞬間,阿凇將她狠狠地拋到了牢籠之外,她跌進了黑暗之中。 浮南被扔下的時候,她的意識從夢境中抽離,似乎是有誰醒了,將這個夢境強行打斷。 她仿佛還殘留著夢里的意識,她的身體被他扔出,撞上墻角,身體不疼,但那心口倒是酸澀。 他扔了她,想來,她的本體在他眼中也很是丑陋。 浮南翻身坐起,在床上愣了很久,她知道不能輕易相信夢境,上一個是這樣,這個也一樣,但這個夢境似乎更加真切熟悉,令她不得不相信夢境里的畫面與它揭露的真相。 先生確實是阿凇的仇人,是他將阿凇折磨到這步田地,而他的死去,也與阿凇有關(guān)。 浮南瞪大雙眼,她靜靜地看著前方垂下的床幔,此時她腦海里升起的一個念頭無比明晰。 幸好,幸好先生已經(jīng)死了,不然現(xiàn)在但她會陷入無解的抉擇之中。 浮南掀開被子,清晨的溫度略低,她凍得打了個哆嗦。 她將自己的衣服攏好,來到床前,仰頭將一大口水喝了下去。 浮南告訴自己,這都是過去的事,她現(xiàn)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是,放下茶盞的她手指還在不住顫抖著,她還在想夢里的阿凇為什么會將她扔出去。 是因為她的本體丑陋,又或者是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不再相信任何人、任何東西的靠近了呢? 浮南被這個念頭糾纏著,一整個早晨都有些渾渾噩噩,直到她院外的禁制被觸動,似乎是有人拜訪,她才回過神來。 她將畏畏藏在自己的袖子里,跑出去打開了院門,門外站著如一桿青竹的身影。 “浮南姑娘。”宋丹青的聲線冰冷,仿佛雪山之上凝固不化的冰川。 “嗯?!备∧铣α诵?,她是和善可愛的。 “衣服。”宋丹青給她遞了一個錦盒。 “啊?我有?!备∧香读艘幌?。 “昨日之事很抱歉,這是賠給你的?!彼蔚で嗬渎暤?。 “啊……”浮南將那錦盒接了過來,她笑道,“我的衣服都是孟姑娘贈送的,要不你還是賠給她?” “不用,她不缺?!彼蔚で嗟?。 他轉(zhuǎn)身離開,浮南將那錦盒打開,內(nèi)里裝著的衣裙倒是流光溢彩,精致動人。 宋丹青審美不錯。 浮南沒穿它,只是收了起來,她不太習(xí)慣這樣的風(fēng)格。 人界中部靠南的晉源郡內(nèi),有水妖作亂,攪擾人類,民不聊生,在阿凇出現(xiàn)以前,此事算得上人界里頭等的惡性事件,但現(xiàn)在魔域大敵當前,境內(nèi)水妖也就暫且先按下不管,結(jié)果短短數(shù)年間,水妖力量不斷增強,仙盟不得不重視此事。 正巧孟寧歸來,浮南尚未取得仙盟信任,因此仙盟那邊派出孟寧與宋丹青兩人同去處理水妖禍亂,順便將浮南帶上。 本來此事孟寧一人便可解決,多加一個宋丹青是起到監(jiān)督作用。 浮南與他們二人相伴而行,因夢境緣故,她總覺得自己像個多余的,說來也好笑,在魔域她這么想,到了人界她還是有一樣的念頭。 一路上,他們相處也算融洽,只是在出發(fā)的第十日,出現(xiàn)了一點小插曲。 浮南本在行船的甲板上看著江景,結(jié)果宋丹青狀似不經(jīng)意地走了過來,問道:“我賠給你的衣服,不穿嗎?” 浮南聽完一愣,正待誠實回答——她不喜歡這個款式。 但此時孟寧正巧走了過來,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第56章 五十六枚刺 “什么衣服?”孟寧道, 她走到浮南身邊,同她一樣靠在船舷上,她清冷的眸看了宋丹青一眼, “浮南姑娘的衣服,不都是我買的嗎?” 浮南答道:“是那日宋先生在我身上感應(yīng)到了魔氣, 不慎將我的衣服挑破了, 后來他賠了一套衣服給我?!?/br> “他品味太差, 別穿他挑的?!泵蠈庉p笑。 “嗯……”浮南輕輕應(yīng)了聲。 在她的視角里, 孟寧是喜歡宋丹青的, 所以她現(xiàn)在是吃醋了? 話本子里都是這么寫的, 她如此想。 “我覺得……不丑?!彼蔚で嗟? 他扭過頭來問浮南,“不好看嗎?” 他送的衣服, 自然是好看的,只是浮南不太習(xí)慣這樣張揚的款式。 她輕咳一聲道:“好看。” “不好看?!泵蠈幍穆曇粼俣软懫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