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桃夭的太子贅婿 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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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愣住,眼圈漸漸紅了。 東宮。 謝珩將皇后送出宮門口后便回去寢殿睡覺。 明明殿內(nèi)溫暖如春,可他卻覺得全身涼津津地,不由自主摸著身側(cè)的位置,怎么都睡不著。 他叫宮人在香爐里加了大劑量的安魂香。 直到安魂香的香氣填滿整間冰冷的宮殿,他這才覺得暖和些,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終是回了江南,在萬安縣開了間香料鋪?zhàn)?,不僅如此,還重新給自己找了一個贅婿。 成婚那日他也去了,混在人群里看著她含羞帶怯地對那個面容模糊的贅婿說:“等成了婚,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 她怎么可以這樣待他! 他沖上前去要帶她走,她卻一臉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道:“太子殿下毀了我一次不夠,還想要再毀我第二次嗎?” 謝珩猛地從夢中驚醒,伸手一抹,滿頭的汗。 他在床上呆坐片刻,彎腰從床底摸出一個小箱子,自里頭取出那支大尾巴貓的木簪,這才重新躺回去,把木簪擱在心口處。 這次,她恐怕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 燕子巷。 哭了半宿的桃夭總覺得有人在摸自己的眼睛,怪癢的。 她下意識道:“三郎別鬧?!闭f完,猛地睜開眼睛,一轉(zhuǎn)頭便瞧見是采薇踞坐在床邊,正手里拿著一條帕子。 “小姐醒了?” 眼眶泛紅的采薇望著她,“小姐眼睛腫得厲害,這樣敷一敷會舒服些?!痹绯克M(jìn)來時,尚在睡夢中的小姐眼角仍在不停流淚,必定是哭了一夜。 桃夭怔愣片刻,“嗯”了一聲,任由她將那條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眼睛上。 疼痛果然緩解不少,就是有些涼。 她啞著嗓子問:“你怎么來得這樣早?” 采薇道:“是公子一早叫奴婢過來接您回家去?!?/br> 桃夭沉默了一會兒,問:“外頭什么時辰了?” “快晌午了。” “那就吃了晌午飯?jiān)倩厝グ?。?/br> 采薇“嗯”了一聲,摸摸她眼睛上的帕子,又重新?lián)Q了一條。 待冷敷得差不多了,她才服侍桃夭起床洗漱更衣。 對鏡梳妝時,桃夭望著鏡中眼睛仍是腫得跟核桃一樣的少女,好似很陌生。 采薇見她似是傷心到極點(diǎn),忍不住勸,“興許姑——”話到嘴邊立刻改了口,“興許太子殿下不是故意的?!?/br> 桃夭淡淡一笑,“你都知道了?!?/br> 她這一笑,采薇癟癟嘴想哭。 桃夭眼里涌起一股熱意,拿指尖按了按眼角,哽著嗓子道:“你莫要招我,我本來都不想哭的?!?/br> 采薇趕緊憋了回去。 待穿戴整齊后,桃夭這才出門去。 今日是個極好的天氣,日光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正準(zhǔn)備擺飯的蓮生娘見她盯著一對紅腫的眼睛出來,嚇了一跳,“怎么哭成這樣?” “就是沒睡好而已?!?/br> 眼睛微微有些刺痛的桃夭掃了一眼院子,“阿耶又出去擺攤了?” 話音剛落,宋大夫自屋里出來,瞧著她那副模樣,知曉她必定昨晚哭了一夜,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今日想在家里歇歇?!?/br> 桃夭笑,“也好,天天出去怪累的?!?/br> 蓮生娘這時已經(jīng)擺好飯。 桃夭用完晌午飯后要回家去,臨上馬車前,宋大夫偷偷道:“昨夜他在你門外守了一夜?!?/br> 桃夭低垂眼睫沒有作聲,半晌,道:“阿耶想不想回江南,不如咱們回去吧?” “你若是真想回去,阿耶自然愿意回去,可是就這樣回去,你心里高興嗎?”宋大夫語重心長勸,“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br> “這天底下就沒有過不去的事,”桃夭微瞇著眼睛望著云卷云舒的天空,“從前也是這樣過來的,往后必然也能過去?!?/br> 她留在這里,他總是不死心。 不若先回江南,待事情過去再回來。 宋大夫嘆息。 昨晚知道他是太子后,自己心底也覺得同他疏遠(yuǎn)了許多。 桃夭道:“那這段日子我先回家多陪陪我阿耶同哥哥,然后咱們再回去好不好?” 宋大夫點(diǎn)頭,“都聽你的。外頭冷,趕緊回去吧。” 桃夭這才上了馬車。 行至半路,采薇往外頭看了一眼,道:“小姐,后頭有人跟著咱們?!?/br> 桃夭“嗯”了一聲,卻沒有回頭。 采薇曉得她心里不痛快,遂不再說話。 待回到家中以后,桃夭在屋子里坐了沒一會兒,許賢便派人叫她去書房。 許鳳洲也在。 桃夭如同往常一樣向許賢請安問好,關(guān)心了一下他的起居。 許賢望著她微微紅腫的眼睛沉默不語。 心里很不是滋味的許鳳洲道:“阿寧還在怪我們?” 桃夭搖搖頭,“家里人哪有隔夜仇?!?/br> 許鳳洲一時竟不知說什么好。 三人吃了一盞茶,桃夭主動開了口,“阿耶,我想過些日子同我阿耶阿娘他們回江南,待遲些時候再回來?!?/br> 不待許賢開口,許鳳洲便急了,“這里是阿寧的家,阿寧要回去哪里?” 桃夭低垂眼睫不作聲,好一會兒,抬起眼睫笑笑,“哥哥忘了,我已經(jīng)嫁過人了。我已故的夫君是江南姑蘇萬安縣桃源村人士,這里是我的娘家?!?/br> 許鳳洲聞言微微紅了眼圈。 他突然就理解了謝珩為何這樣要騙她。 年紀(jì)這樣小,心腸這樣狠,說不要就不要,半點(diǎn)轉(zhuǎn)圜的余地都沒有。 半晌,一直未開口的許賢嗓子沙啞,“阿寧就這樣決定了?就這樣拋下我同你哥哥一走了之?” 桃夭忙道:“我以后還會回來的。” “多久會回來一次?一年,兩年?五年?” 許賢緩緩道:“阿耶今年五十有四,若是活到六十歲,阿寧一年回一次長安,咱們還能見六次面。若是兩年回一次,可以見三次,若是五年回一次,那就只剩下一面。也或許,阿寧這一走,咱們便再也見不著了?!?/br> 桃夭聞言,呆呆望著眼前兩鬢斑白的父親,逐漸淚盈于睫,眼里的淚珠一串一串往下掉。 許賢自一旁的抽屜里取出圣旨遞到她手里,道:“那日他來向我求親,我其實(shí)心中并不愿,因?yàn)槲抑獣园幉辉敢膺M(jìn)宮。可他說會親口問阿寧,若是阿寧真不愿意,他便再也不會纏著阿寧?!?/br> 桃夭淚眼婆娑地望著手上冊立太子妃的旨意。 許鳳洲道:“聽說他為了求得這份圣旨,不僅被圣人打了,大雪天被罰在未央宮門口站了一夜。” 征愣住的桃夭又想起那日她去國子監(jiān)接他,燒得很嚴(yán)重的男人不顧外人在場,十分害怕地抱著她。 她一直以為他是因?yàn)楹ε伦约褐浪⒉皇钦平?,如今想想,他是以為自己知曉了她的身份?/br> 后來她問他額頭怎么受傷了,他說是不小心磕到了。 她當(dāng)時還心疼地抱怨他怎么會那么不小心。 原來是被人打的。 她又想起這些日子他時常夜里睡著睡著突然就醒了,不停地在那兒揉腿。 想來是寒氣侵體。 可他總說是抽筋,叫她不要擔(dān)心。 桃夭的眼淚一滴一滴砸在明黃的圣旨上,浸潤了上頭的字。 “阿耶知曉阿寧現(xiàn)在心里有氣,所以想要逃回江南去,”許賢一臉慈愛地替她揩去眼淚,“就當(dāng)是為了阿耶,多留一個月。若是一個月后阿寧還是要執(zhí)意回江南,阿耶親自送你回去,好不好?” 桃夭點(diǎn)點(diǎn)頭,灼熱的淚水再次滾落眼眶。 許賢見她答應(yīng)下來,心底松了一口氣,道:“回去好好睡一覺吧?!?/br> 桃夭回屋后并沒有睡意,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頭頂?shù)尼♂!?/br> 采薇道:“小姐怎么了?” “沒怎么,熄燈吧?!彼H上眼睛,把自己埋進(jìn)被窩里,不由自主伸出手撫摸著身側(cè)空出來的位置。 習(xí)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這一晚桃夭失眠了。 一連三五日都是如此,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許鳳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卻一點(diǎn)法子都沒有,只勸她可以去燕子巷住一段日子。 桃夭很聽話去了。 可到了燕子巷以后,她失眠的毛病更甚,住了兩三日只好又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