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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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妙壹叫起床后,我就知道自己回到家了。 昨天之所以執(zhí)意待在飯店,除了心情確實不佳,也是為了進行一個小測試──在外過夜,位置是否會變動。 結(jié)果令人失望,醒來時,我仍舊回到家里??磥?,每一天的起點,都要強制從臥房的床上開始。 「你怎么無精打采,很沒有精神?」林妙壹直盯著我瞧,手撫摸我的額及臉頰。 「有嗎?我睡得很飽,精神還不錯?!?/br> 「是喔,我睡得也還可以……」林妙壹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睡到一半覺得身旁空空的,就好像你不在一樣,我想起身檢查看看,卻睜不開眼,然后就又睡著了?!顾p手在胸前互相緊握,顯然對昨晚的情況難以釋懷。 我不動聲色,心里反覆琢磨她說的這些話。 林妙壹的感覺是對的,昨晚我確實不在家。幸好,時間回溯自動填補了她的記憶,讓她誤以為我和她一起入眠。 大致上可以確定,不管我晚上是否有回來這個家,都不會對林妙壹產(chǎn)生太大的影響,但是,她睡到一半,為何能夠隱約察覺到身旁沒有人? 是系統(tǒng)出了紕漏,忘記在林妙壹睡覺時,將她的感覺進行調(diào)整? 想到還有杜紫姍的事沒處理,我暫時放下這個問題,不去細想。 「你今天動作真慢,我先走囉,晚上見?!?/br> 「嗯,晚上見?!刮覔]手道。 吃完早餐,我趴在桌上思索。 要不要直接去找杜紫姍談?wù)劊?/br> 不,先試著向小魚打探消息好了。 大學時,小魚是我一名外系的朋友,而杜紫姍是小魚系上前幾屆的學姊,我和林妙壹就是透過小魚結(jié)識杜紫姍。 小魚是我的好友,和杜紫姍關(guān)係也挺好,或許她知道些什么。 我想起自己和林妙壹復(fù)合后,小魚曾對我感嘆道:「唉,你就是太傻,人太單純了,你之前就像泡在溫水的青蛙,等到水滾了,你才發(fā)現(xiàn)林妙壹的心變了。還好,有情人終成眷屬,她終究回到你身邊?!?/br> 當下,我問她,「既然你有察覺到林妙壹變了,你為什么不提醒我?」 小魚乾笑兩聲,保持沉默。我立刻就明白,她當時不想得罪杜紫姍,所以,選擇不對我透漏半點風聲。 這次,小魚是不是也對我有所保留…… 我在午餐時間打電話給她。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聽得出嘴里正吃著東西。 「你平時還有在跟杜紫姍聯(lián)絡(luò)嗎?」我開門見山地問。 「有啊,」她默了幾秒,繼續(xù)說,「不二姊啊,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你要找杜紫姍麻煩,早些時候我絕對不反對,但距離你和林妙壹復(fù)合,都過去好幾年了,你干嘛還要……」 「哼,你臉皮挺厚的,依你的性格,你會默許我去找杜紫姍鬧?你肯定一邊安撫我,一邊監(jiān)視我,等到我真的去找杜紫姍,你就趕緊打電話,提醒她要小心我。」 她好一段時間沒說話,想必是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她嘆氣,「你怎么啦?跟林妙壹吵架了?」 「沒有。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不用緊張。」 「是,長官,我一定配合!」話剛說完,手機另一端就傳來物體的碰撞聲。 她向我抱怨,扮演士兵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筆筒。 小魚跳脫的個性,有時候真令我受不了。 「杜紫姍有沒有和林妙壹相約私下見面?」 「我不清楚。杜紫姍又不是笨蛋,她知道我和你認識,才不會告訴我呢。至于林妙壹,這該問你才對?!顾蟀攵卧?,如同利刃扎進了我的心。 我軟硬兼施,小魚才松口,「我不曉得杜紫姍到底做了什么,可她曾向我說過,她想去見林妙壹?!?/br> 我激動地追問:「然后呢?」 「然后我就勸她別那么做。當初,林妙壹選擇與你分手,和杜紫姍交往,我認為那是自由戀愛,所以袖手旁觀,可是,這次我不能再不管了,假如杜紫姍跑去影響你們的感情,害你遭受二次分手,那簡直……我只能用人神共憤來形容?!?/br> 我被她的這番話給觸動,「我都不知道,原來你……該怎么說,我以為你總是大大咧咧的,沒想到,你心思挺細膩,還會替我著想?!?/br> 「唐不二,你要是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一定要揪你的臉!我是有原則的,你不能憑片面表現(xiàn),來判斷我的為人?!顾龥]好氣道。 待她氣消之后,我掛掉電話。 現(xiàn)在我明白,杜紫姍確實有找林妙壹見面的意圖,卻仍不清楚她們見面是偶然或刻意為之的結(jié)果。 接近中午的時候,我將車子停在鐘錶行附近。 根據(jù)前天的經(jīng)歷,杜紫姍將會把車停到鐘錶行,我要就近觀察她。 下午,杜紫姍的車來了。她下車,依然是一身顯眼的藍衣紅裙。 雖然是情敵,可不得不說,杜紫姍的確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女人。她的魅力不在于外貌,而在于內(nèi)涵。 與她相處幾次,就算不喜歡她,也絕不會討厭她。要不是她曾從我身邊奪走了林妙壹,我想,我會把她當成我的一位好姊姊看待。 杜紫姍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她講著講著,先是懊惱,繼而悲傷。 她表情不復(fù)淡然,朝手機滔滔不絕講了一段話,過了不久,她笑了,向林妙壹的公司門口走去。 我不能近身跟隨她,便老實待在車內(nèi)。 她剛才大概是打給了林妙壹,從她的臉色來判斷,她應(yīng)該沒有事先和林妙壹約好要碰面,不然,她不會有好幾次情緒轉(zhuǎn)折。 倘若真是如此,事情就好辦了,我可以直接去找杜紫姍談?wù)劇V灰置钜嫉男倪€放在我身上,那就沒什么好擔憂。 我呆呆望著她們,聊了二十多分鐘,杜紫姍便穿過馬路回來,上車離去。 還好杜紫姍沒有做出任何踰矩的行為,我輕呼了口氣 我沒有再跟蹤杜紫姍。 知道她等一下會到飯店,我直接前往英華飯店訂房,準備再到大廳守株待兔。 我坐在上次的那個角落,卻遲遲等不到杜紫姍。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有個不妙的猜想漸漸浮上我心頭。 我不可能錯過她的身影,所以她肯定是沒來。 我繼續(xù)等待,中途我傳簡訊給林妙壹,謊稱我有個親戚臨時生病,身邊沒人照顧,自己要去看她,也許會在親戚家待一晚。 我得留在飯店,驗證我的想法。 晚上九點六分,杜紫姍走到柜檯辦理che。 昨天,杜紫姍離開林妙壹的公司后,在下午四點三十五分就來che了。 事件的發(fā)生時間產(chǎn)生變化了…… 我沒有接觸杜紫姍,為什么杜紫姍的行動會改變? 我本來想找她談?wù)劊F(xiàn)在卻眼睜睜看著她搭乘電梯上樓。還沒釐清改變的原因前,我不敢輕舉妄動。 在大廳等杜紫姍等得太累了,我懶得再開車回家,就乾脆在飯店再睡一晚。 手機的鈴聲將我吵醒,我坐起身,手剛要伸向床頭柜,就被嚇得瞬間清醒了。 我怎么還在飯店的房里?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 我接通手機,林妙壹劈頭就問:「唐不二,你人在哪里?」 「我沒事。你先去停車場,確認我們的機車、汽車以及它們的鑰匙還在不在,確認完后再打給我?!?/br> 「你到底在哪?你能不能先跟我說!」林妙壹罕見地發(fā)怒了。 「我需要時間查明我的位置,你先去檢查,拜託?!?/br> 我整理包包、物品,把飯店鑰匙留在房內(nèi),迅速離開飯店。 我故意不去柜臺退房?!富厮輹r空」出現(xiàn)異狀,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我要趕快回家。 「汽車、機車、鑰匙全都在?!沽置钜紒黼妼ξ艺f。 我納悶,汽車因時間回溯被送回家了,那么我醒來時,我的貼身物品和包包怎么還留在我身邊? 等等,她剛才說鑰匙全都在,那我包包里的車鑰匙又是怎么回事? 竟然憑空多出一把車鑰匙! 難道是這個「回溯空間」出問題了? 我仔細回想最近發(fā)生的異況。 林妙壹在睡夢中,察覺到我不在她身邊。 杜紫姍到飯店che的時間延后。 睡醒后,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回到家中的臥房。 我呼叫系統(tǒng),她沒有回應(yīng)。這一切莫非跟系統(tǒng)有關(guān)? 林妙壹開車來到英華飯店接我。 「唐小二,你干嘛偷偷跑去飯店?和我一起睡,你不滿意是不是?」林妙壹臉色冷冰冰地問。 她很明顯生氣了。她一起床就發(fā)現(xiàn)我不在家,肯定沒空做早餐,然后等等還要去上班,這樣子任誰都會發(fā)火…… 「貓貓,你今天別去上班,陪我在家好不好?」 一件又一件奇怪的事發(fā)生,我認為我們今天別出門比較好。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居然敢向我提要求。」 我轉(zhuǎn)頭看著她,她臉上盡顯不悅。 「如果我說,我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飯店的某間房里,你信嗎?我害怕,所以才想留你在家?!刮胰隽藗€善意的謊言。 林妙壹抿著唇,眉頭微動。 她問:「你是搭計程車到飯店?」她這樣子問我就代表她不信。 我得安撫林妙壹,別讓她氣呼呼。 唉,出了意外,我心里也很苦呀,卻沒人安慰我。 「你相信超自然事件嗎?我真的是醒來后就發(fā)覺自己在飯店。如果我要騙你,我大可以編個更好的理由?!?/br> 「你有動過騙我的念頭是不是?」她手往我的腰側(cè)一捏,儘管一點也不痛,我還是機靈地讓身體抖了抖,裝出疼痛的反應(yīng)。 「嘶──好痛,你愿意相信我了吧,我句句屬實?!?/br> 「不行,你沒痛到流出眼淚,我不滿意?!顾涡缘馈?/br> 「林妙壹,你原來是虐待狂嗎?我現(xiàn)在才看清你的真面目?!拐Z畢,我又被捏了一下。 回到所住的大樓時,林妙壹的心情差到了極致。 「我對你發(fā)脾氣,希望你原諒我,」她拳頭緊握,放在方向盤上,「今天這件事實在太難以想像了,你一向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卻在早晨跑到飯店去……不說了,不說了?!?/br> 我靈光乍現(xiàn),她該不會認為我到飯店是去幽會吧?我能跟誰幽會?杜紫姍嗎?哼。 我自知目前是我理虧,所以沒有向她回嘴。 她要我先上樓,我狐疑地覷著她,不想離開。 她冷臉看我,我才不甘愿地走了。 坐在沙發(fā)上,我有些不安,林妙壹到底要干嘛?不會溜出去亂跑吧? 我打電話給她,她不接,只傳了封簡訊,要我別打擾她。 無事可做的情況下,我想起那兩把車鑰匙的問題,拿出我的包包翻找,那把在我身邊的車鑰匙居然消失了!是系統(tǒng)修復(fù)了這世界的bug嗎? 大約半小時后,她進門坐在我旁邊,朝我一笑,「管理員說,今天早上你確實沒出門,他甚至幫我檢查監(jiān)視器的錄像,證明昨天晚上我們睡覺后到我醒來時,你沒踏出這棟樓?!?/br> 「做人要有點信任,我講實話,你卻不信?!刮铱蓱z兮兮道。 「我是正常人,你要我如何信這種離奇的事?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跑到飯店的?」 我兩手一攤,表示不知道。 今天發(fā)生的怪事,讓我的危機意識達到高峰,也許有什么麻煩在接近我。 不能夠再悠哉度日了,明天起,我要設(shè)法把林妙壹留在家,不能再讓上班剝奪我和林妙壹相處的時間。 「你在傻笑什么呢?」她讓身子倒下,把頭躺在我的大腿上。 「我們明天出去玩吧,或是在家一起做點什么,光是想想就很開心?!?/br> 「你要我連續(xù)兩天不上班,你是哪根筋不對?今天就算了,明天我才不可能答應(yīng)?!?/br> 我嘻嘻笑,「明天我會努力說服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