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被張浩告白以后，李夢璃就漸漸開始避著他。

    她沒辦法回應(yīng)他的期待。她對男友張詠安一心一意，實在無法接受張浩的感情。

    但也不想傷害他。

    她是真心把張浩當(dāng)成了好朋友。

    所以處境才如此尷尬。

    張浩好幾次想再來找她談話，都被她找藉口給避開。但這樣也只讓她心中的罪惡感不減反增。有時甚至為了躲避張浩，乾脆裝作臨時有事，躲在家里，拜託朋友代替她主持活動。

    幾次以后，張詠安也隱隱察覺了不對勁。

    「你跟張浩怎么了嗎？」他狐疑的問?！冈趺醋罱紱]看你們兩個一起說話……你在躲著他？」

    「躲？我？躲阿浩哥？為什么？」李夢璃裝作不懂的樣子打哈哈，卻只是越顯得可疑?！腹W(xué)長你在說什么啊，我們一點事情也沒有啊。你的錯覺吧？」

    「如果是錯覺就好……」張詠安點頭，心里卻滿腹懷疑。

    當(dāng)天傍晚，李夢璃收到了張浩傳來的短訊。

    『為什么一直躲著我？』

    『你不打算再跟我說話了嗎？』

    『我們……已經(jīng)回不到之前的關(guān)係了嗎？』

    『是我破壞了這份關(guān)係嗎？』

    『……對不起?！?/br>
    李夢璃看著螢?zāi)簧系奈淖?，一陣揪心，感覺自己才是需要道歉的那個人。但她舉起手指懸在手機上方，卻遲遲無法按下輸入文字。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已讀不回。

    真是糟透了。

    她一想到如果換成是自己被男友這樣對待，將會有多么難受，多么痛心，就更是無法原諒自己。

    『我想跟你把話講清楚?！?/br>
    螢?zāi)簧嫌謧鱽砹诵碌挠嵪ⅰ?/br>
    『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希望和你的最后一段談話，只是單方面的在怪罪你?！?/br>
    『我很珍惜我們?nèi)说倪@段關(guān)係，我也不想毀掉這一切?！?/br>
    『但是因為你教會了我這種感情，我再也沒辦法變回以前的那個自己了?！?/br>
    看著這段訊息，她忍不住捏緊了手機，感覺到自己的責(zé)任。

    『我想把一切都告訴你。』

    『當(dāng)面?！?/br>
    『就算是反駁也好，我也想聽見你的回應(yīng)?！?/br>
    『拜託了?！?/br>
    最后一段訊息的最后，張浩傳來了一個地址。

    那是他們曾經(jīng)一起出去玩過的某個海灘。

    李夢璃一瞬間就明白了他挑選這個地點的理由。

    當(dāng)時她就是在這個沙灘上，拿出她的夢筆記和張浩分享，并且寫下了關(guān)于張浩的夢想；要求他如果有一天找到了自己的夢想，要記得告訴她。

    張浩約這個地點的含意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她也非常珍惜張浩這個朋友。

    她決定去和他把話講開來。

    不再逃避，不再敷衍。

    她會告訴他，自己也希望維持與他的友誼。

    就算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她也不希望失去這個朋友。

    就這么告訴他吧。

    一起試著努力，維持三人的這段關(guān)係。

    于是她終于伸手按下了螢?zāi)弧?/br>
    只輸入了一個字。

    『好?！?/br>
    ……

    張詠安始終覺得李夢璃和張浩有點怪怪的。

    兩人似乎對自己有所隱瞞。

    但他對兩人無比的信任，絕不可能相信他們會做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他留心觀察，也只感覺到女友似乎在躲著張浩而已。

    但不管問兩人之中的誰，都只是被敷衍帶過。

    一邊是相伴多年、推心置腹，如親人一般的至交好友。

    一邊是情投意合，單純善良的可愛女友。

    不管哪邊都不可能背叛自己。張詠安如此深信著。

    儘管是這么深信著……

    再怎么信任對方，一旦種下了疑心，就不可能完全不去在意。

    只會變得越來越疑神疑鬼。

    也會變得無法放過任何一絲探究的機會。

    這天約會時，李夢璃明顯心不在焉。

    在咖啡廳時，她去了一趟洗手間，卻把手機忘在了桌上。

    看著那擺放在桌上的手機，張詠安只感覺心中天人交戰(zhàn)，焦躁不安。

    偷看別人的隱私，實在是最糟糕的行為。

    儘管是這么想的……當(dāng)他注意到時，手卻已經(jīng)不自主的在給她的手機解鎖了。

    李夢璃曾經(jīng)告訴過張詠安自己的手機密碼，并且從來沒有改過。足見對他的信任。

    這只讓他更加感到對自己所作所為的不齒。

    他在心里說服著自己，這都是為了給他們洗清嫌疑，是為了證明他們清白的必要之舉?？隙ㄊ亲约憾嘈牧硕眩瑸榱讼@樣無謂的雜念，還兩人一個公道，這么做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然而當(dāng)他親眼看見了，兩人的對話紀(jì)錄時，那些為自己和他們開脫的聲音，頓時像是被拋到九霄云外一般越來越細小，直至再也聽不見。

    相反的，另外一種聲音取而代之。

    他聽見自己在墜落的聲音。

    甚至能聽見自己摔個粉碎。

    碰！

    他用力一鎚桌面，聲響讓周遭客人都嚇得轉(zhuǎn)向了他。

    他看著手機螢?zāi)簧巷@示的，兩人約好的時間地點，默默記在了心中。

    等李夢璃回到座位上時，手機已經(jīng)鎖好回歸了原位。

    而張詠安的表情也依然間適自在，掛著一抹輕輕的微笑，繼續(xù)和女友聊著天。

    將內(nèi)心里的驚濤駭浪深深的往下埋藏。

    ……

    李夢璃到了約好的海邊，遠遠的就已經(jīng)見到張浩站在那里。

    張浩背對著她，面向大海，凝望著海上的波濤。

    她走了過去。

    張浩轉(zhuǎn)頭望向她。

    如今的張浩，已經(jīng)不是最初認識的那個冰雕刺蝟；他的臉色雖依然平淡，卻已不木然，而是透著顯而易見的情感。

    他望向她的眼神，有著感激，有著喜悅，也有著歉疚。

    「謝謝你來。」他開口，嘴角微微勾起?！敢魂囎記]當(dāng)面說話了，有點怪?！?/br>
    「……抱歉?！估顗袅У皖^?！肝也皇枪室庀攵阒愕摹膊幌雮δ?。只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張浩抬起手，制止了她。

    「沒事，我知道。我沒怪你，只怪我自己?！顾！妇拖裨谟嵪⒗镎f的，我請你來，是想當(dāng)面和你把話說清楚?！?/br>
    李夢璃的心臟砰砰跳著，做好了準(zhǔn)備，緩緩點了點頭。

    「我很感謝你……教會了我這一切。雖然一開始很難懂，甚至很困擾，感覺自己都不像自己了；但，或許這就是人本該有的樣子吧。」張浩輕聲說著，語氣平穩(wěn)而踏實?！溉绻皇悄憬虝?、觸動了我的感情，恐怕我會一輩子就這么渾渾噩噩，麻木不仁的過去了?！?/br>
    李夢璃聽了他的說詞，有些訝異，又有些感動。

    「我想回報你……所以想和你開誠布公，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我不希望你對未來抱有錯誤的期待，在之后才感到受傷?！?/br>
    李夢璃微微側(cè)過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和少爺分手吧?！箯埡普龑χ瑖?yán)肅的說。

    雖然已在預(yù)料之中，但她也沒想到他會說的這么直接，愣了一下。

    「我不是只為了自己才這么說，也是為了你……」

    「我明白你想說什么，阿浩哥。」這次換李夢璃打斷了對方。

    「我……也很感謝你的感情，很高興，也很感動。但是……就像你說的，我也非常珍視我們?nèi)酥g的關(guān)係?！顾钠鹩職鈭远ǖ恼f?！覆还苁俏液蛯W(xué)長之間的感情，還是與阿浩哥的友誼，我都不想破壞。」

    「你不明白……」張浩搖頭。

    「我明白的，阿浩哥。拜託了，我們繼續(xù)當(dāng)朋友吧，我只希望我們?nèi)说倪@段關(guān)係能就這樣永遠持續(xù)下去……」

    「你會這么說就表示你根本不明白！」張浩忽然低吼，朝她踏進了一步。「永遠持續(xù)下去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你跟少爺是不可能會結(jié)果的！」

    「為什么……要說這種話？」他突如其來的反應(yīng)令李夢璃同時感到驚訝與難過?！赴⒑聘?，這不像你啊……」

    她心目中的張浩，雖然不擅言詞，卻不是會胡亂宣洩自己的情緒來傷害別人的人。

    所以她不明白、也無法接受張浩這么說。

    張浩沉默了一下，平復(fù)起情緒。

    「少爺他，一旦大學(xué)畢業(yè)后，立刻就要和家族指定的人選結(jié)婚了?！挂粫r之間，張浩的嗓音彷彿恢復(fù)到了最開始時那種古井不波。「政治聯(lián)姻，就是這么回事。你們的戀情，最多只會持續(xù)到少爺畢業(yè)之前而已。」

    他的話語有如晴天霹靂，她似乎真能聽見雷聲，但卻無比遙遠，彷彿跟事不關(guān)己。

    「關(guān)係永遠都不會變，這從一開始就是癡人說夢罷了。這個世界哪里會有永恆不變的關(guān)係……」張浩低聲說?！高@只是一場夢而已。而現(xiàn)在，夢該醒了?！?/br>
    「不可能……你騙人的?！顾恼f，向后退了一步?！敢驗椤绻钦娴?，學(xué)長怎么可能不自己告訴我？他不可能這樣對我……」

    「我沒有騙你。少爺他……」

    「你騙人！」李夢璃衝口而出，語氣尖銳的連自己都訝異。「你說謊……我不相信……我不要聽……」

    她感到眼眶溼潤而灼熱，淚水模糊了視線。她轉(zhuǎn)身想逃，她想逃離當(dāng)下，逃離眼前這個人，逃離他口中所說的一切。

    但張浩從身后抱住了她。

    「對不起。」張浩在她耳邊輕聲道歉，嗓音之中也透著動搖。

    「放開我！」李夢璃用力掙扎，想甩開他，那雙手臂卻牢不可脫。

    「對不起……」張浩繼續(xù)道歉，但李夢璃搖頭，止不住的淚水隨著動作灑進空中。

    她感覺到那雙堅實的手掌輕輕握住自己的雙肩。

    張浩將她輕柔的轉(zhuǎn)向自己。他低下頭，望著眼前那張淚眼婆娑的面龐，心中一時也亂了方寸。

    他將她擁入懷中。

    李夢璃看著他那清俊的臉龐緩緩貼近自己，一時還反應(yīng)不過來。

    張浩的嘴唇已與她的相接。

    這一刻，時間彷彿凍結(jié)了一般。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嗓音傳來，兩人彷彿同時驚醒，雙唇分了開來。

    兩人同時轉(zhuǎn)過頭，只見張詠安正站在那里，一臉不可置信。

    ……

    懷中的李夢璃將張浩給推開。

    「為什么？」她問，有些呆然，似乎一時還無法完全回過神來。

    「為什么？」張詠安也問，踏上前來，一把揪住了張浩的衣領(lǐng)。「告訴我！」

    但張浩彷彿沒能聽見兩人的聲音。

    他只覺得此刻自己彷彿置身夢境一般。

    周遭的一切竟讓他能同時感到如此的清晰，又如此的模糊。

    太不真實了。

    直到少爺?shù)娜^擊打在了自己身上，才將他的神智拉了回來。

    等他意識到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和少爺在沙灘上扭打成一團。

    「你到底在想什么！」少爺嘶吼著?！笧槭裁炊疾桓嬖V我！」

    「那么你呢！」他聽見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大吼，愣了一下，然后才發(fā)現(xiàn)那聲音是出自自己的口中?！改悴灰惨粯邮裁炊疾徽f嗎！不管是對她……還是對我！」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對少爺大呼小叫。

    但在感到懷疑之前，他完全無法阻止這有如潮水潰堤的衝動。

    「為什么總是自己一個鑽牛角尖？為什么自己下了那種決定！你太自私了吧！」

    「愛情不就是自私的嗎！」張詠安騎到了張浩的身上，往他臉上揮拳?！改氵@個對別人女友下手混蛋有什么資格說我！」

    「少放屁了！」張浩大聲咆哮，彷彿要將過往所有壓抑的每一點每一滴情緒都一股腦的吐出?！改銈冞@些人，一個一個的，憑什么都用自己的話來定義愛情！愛情難道就只是單方面的自我滿足而已嗎??！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為什么要有所隱瞞？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憑什么單方面的決定一段關(guān)係的期限！既然總有一天都要結(jié)束，那為什么還要開始！」

    「少囉唆少囉唆少囉唆——！！」張詠安的大吼帶著哭腔?！刚漳氵@么說，難道人總有一天會死，就乾脆不要活了嗎??？這是什么狗屁道理……你這混蛋……你這個混蛋！」他一拳砸下，卻不是砸在張浩的臉上，而是他臉旁的沙地?！改阋詾槲也恢绬?？你以為我不愧疚嗎？你以為我是完全沒有罪惡感、在單方面的享樂嗎！就是知道即使總有一天必須結(jié)束，我也無法立刻放手，我就是這么喜歡她?。　?/br>
    「……你終于說出來了?！?/br>
    張浩望著他，輕聲說。

    「如何，終于不用再戴著假面，不用再欺騙自己重視的人?！?/br>
    張浩一手撫上了張詠安的臉，拇指輕輕抹去了他的淚水。

    「能不再壓抑自己，說出真心話，感覺很輕松，不是嗎？」

    這番話彷彿不只是說給對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李夢璃跪坐在一旁，聽著兩個大男孩毫無保留的宣洩著自己的真心，只覺得淚水爬滿了臉。她無法阻止他們，也不想阻止。

    這是她認識他們以來，第一次見到兩個人如此互相坦承。

    忽然之間，兩人都停了下來。剛才還充滿了咆哮與嘶吼的空間，此刻只剩下潮水翻涌的聲響。

    三人都默然無語，在這片只有海潮相伴的靜默之中，他們卻產(chǎn)生一種奇妙的連結(jié)，彷彿認識至今，直到此刻他們才終于真正的了解了彼此、心靈相通一般。

    再也不需要隱瞞，再也沒有誰對誰的愧疚或憎惡。

    彷彿直到此刻他們?nèi)说年P(guān)係才真正的完滿。

    這是多么諷刺，卻又多么奇異而美妙。

    張詠安側(cè)身一倒，渾身癱軟的滾躺在了張浩的身旁。

    兩人就這么比肩靜靜躺在沙地上。

    「你被開除了?！顾鋈婚_口。

    「嗯?！箯埡频幕貞?yīng)自然而平淡，彷彿毫不意外。

    「身為保鏢竟敢對主人動手動口，沒大沒小。開除啦開除?！?/br>
    「我有動手嗎？」

    「你剛才打了我兩拳好嗎，痛死了。」

    「難道不是少爺自己在地上撞傷的嗎？」

    「隨便啦，懶得跟你吵了。既然你都被開除了，就別再叫我少爺了?！?/br>
    張詠安緩緩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對張浩伸出手，將他也拉了起來。

    他的舉動以及話中含意，像在暗示著張浩不必再以下屬自居，而是今后將能和自己平輩相稱。

    「然后呢？」張詠安仍握著張浩的手。

    「嗯？」

    「別裝蒜了，嗯什么嗯?！箯堅伆灿悬c害臊的說。「剛才我都說出真心話了，現(xiàn)在總該輪到你了吧。只有我遭到這種公開處刑一樣的待遇，太不公平了吧?！?/br>
    「學(xué)長，這里就只有我們?nèi)齻€，哪算什么公開處刑啊。」李夢璃終于找到機會插口，噗哧一笑。

    「少囉唆！反正他也得說啦！不然不公平?！?/br>
    張詠安忿忿不平。

    「你剛才說得那么了不起，臭屁得罵了一堆，那你自己呢？你也從來沒告訴過我自己在想什么、想做什么。難道現(xiàn)在好不容易變得伶牙俐齒了，竟然還想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

    「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張浩重復(fù)著他的話，雙眼在李夢璃及張詠安身上來回擺蕩，若有所思。

    李夢璃想起了剛才張浩那深情一吻，忍不住滿臉通紅了起來，這時才感覺到延遲許久的害羞。

    「那么首先……」張浩牽起了李夢璃的手。

    正當(dāng)她不知所措時，只見張浩另一手又牽起了張詠安。

    他就這么各握著兩人的一隻手，然后對他們深深的低下頭。

    「謝謝你們，教會我的感情，和給予我的友誼?！顾恼Z氣誠懇而質(zhì)樸，反而令兩人都更加不好意思?！高@就是我在想的?！?/br>
    「而這個……」

    然后他放開了李夢璃的手，忽然一把摟住了張詠安。

    「『咦？』」

    兩人都還來不及反應(yīng)。

    張浩已經(jīng)吻上了張詠安的嘴唇。

    這一瞬間，彷彿連浪濤聲都消失了。整個世界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就這么持續(xù)了幾秒，他才放開了雙唇。

    「這個，就是我想做的?！?/br>
    他對著眼前最親近的兩人微笑。

    兩人目瞪口呆的望著他。

    「咦咦咦——————??？」李夢璃雙手捂著嘴。

    「你、你你你?。俊箯堅伆驳哪?，逐漸漲得比李夢璃還要紅。

    「你們兩個怎么了嗎？」張浩一臉疑惑。

    「什什什、什么怎么了！這是我們要問的吧！」張詠安摸著自己的嘴唇，彷彿比剛才還要不可置信。整張臉直至耳根都紅得像能煎蛋一般。「你搞什么?。　?/br>
    「不是你自己要我表示在想什么和想做什么的嗎？」張浩仍一臉奇怪，但也露出略帶羞澀的微笑?！高@就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啊?！?/br>
    「呃呃呃……阿浩哥，你……」

    李夢璃陷入了遠比剛才更高好幾個層級的完全混亂。

    張浩應(yīng)該是喜歡自己的……對吧？難道不對?。康?、但是他明明就對自己告白了啊……而且剛才也吻了自己，但是他又吻了學(xué)長……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那個……呃，你不是……喜歡我嗎?。俊?/br>
    「我是喜歡你啊?！箯埡撇欢囊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朋友……可是……你那天明明說了……」

    李夢璃絞盡腦汁，在記憶中拼湊著當(dāng)天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

    她當(dāng)時問了張浩喜歡的人是誰，并且列舉了他們認識的所有女生，但張浩一一搖頭否定直到唯一的選項只剩下自己。

    所以她才認定了張浩喜歡的人是自己。

    ……仔細想想，她從來沒有真的從張浩口中清楚的問出他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也就是說……當(dāng)時他們倆，根本從一開始就在雞同鴨講！？

    她繼續(xù)回想后續(xù)談話的內(nèi)容。

    ……

    「我、我和學(xué)長已經(jīng)交往了……這樣是不可以的……」

    「我知道。我也知道這樣不對。」

    「我也是最近才察覺到了，自己的真心。明明知道這是不對的……我也不想破壞，現(xiàn)在的關(guān)係。更不想傷害少爺?！?/br>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理解這種感情。」

    ……

    「就連一點，討論的空間也沒有嗎？你不是說了……有時候，什么也不說，全然的冷漠，會比反駁還要傷人。」

    ……

    「阿浩哥，你愿意跟我坦白我真的非常高興，可是這種事……是不行的。我是學(xué)長的女朋友，這點不能退讓……」

    「那你為什么要讓我產(chǎn)生這種感情？」張浩眉頭微蹙，語氣苦澀?！缸屛抑?，讓我察覺，卻又不給我一絲機會，這樣太殘忍了……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可能，那還不如不知道的好。你……為什么要教會我？」

    ……

    忽然間她只覺得靈光一閃，豁然開朗。

    她當(dāng)時一直先入為主的認為張浩喜歡的是自己，但是現(xiàn)在回憶起來，當(dāng)時的對話如果將他喜歡的對象換成張詠安，也完全沒有違和感。

    根本從頭到尾都只是自己的誤會而已??？

    「可、可是既然這樣，你為什么要約我出來談？你說想把話講清楚……」

    「因為我想感謝你教會了我感情，讓我察覺到自己對少爺?shù)恼嫘陌　Ｄ闶俏业暮门笥?，我想和你公平競爭?！?/br>
    「那、那那那你剛才又干麻吻我??？」

    「我害你哭得那么慘，很過意不去啊。然后我想到了你借給我的那些書，其中有本漫畫上有演過，女孩子哭的時候，惹哭她的男生會用親吻來安撫她。」

    「結(jié)、結(jié)果又是我自己的錯！？」

    李夢璃雙手抱頭，再次感受到了天旋地轉(zhuǎn)。

    「咦……可是，咦咦？欸———————?。俊?/br>
    她此刻感覺自己真像是大夢初醒一般。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他。

    忽然之間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彷彿擔(dān)心這一切，會不會只不過又是另外一場夢境而已——??？

    在夢醒之前.完

    感謝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