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學(xué)姊有天碰巧在路上，無意間的遇見自己的男友，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你會做出甚么反應(yīng)？」現(xiàn)在時間是凌晨兩點三十二分，我發(fā)了一封簡訊想聽聽學(xué)姊的作法。

    雖然......我不知道現(xiàn)在到底有沒有喜歡學(xué)姊，但這樣刷存在感單純只是因為想找人談?wù)勑?。本來想找許亞蓁，但剛剛發(fā)生林奕權(quán)的事情，這話題似乎太敏感了。至于林奕權(quán)，他還是先專注在面對安然的事情上就好。

    翻來覆去還是找比較沒關(guān)係的學(xué)姊談?wù)撨@個話題比較好。

    『這很尷尬耶！』

    『我可能會裝作沒看見，然后趕快跑走吧哈哈?！?/br>
    「可是，如果是在公車上呢？他們就在你要下車的動線上。」我加入了更多條件。沒錯，我只是想把我的角色換成學(xué)姊。

    『那我還是主動上去說些甚么吧?！粚W(xué)姊回答。

    「那應(yīng)該要說些甚么呢？」我嘆著氣，繼續(xù)追問。

    『嗯......』

    『借過吧。』

    我挑眉，無聲的輕笑。我以為學(xué)姊會長篇大論的說很多話，而就算是短短一兩句話......，我沒想過答案會是這個。毫不留念：「借過?！谷绻矣羞@種放下的決心，那該有多好。

    『哈哈哈，感覺我好慫喔！好像逃跑似的?！粚W(xué)姊又說。

    「不，我覺得這樣很勇敢喔?！刮野l(fā)自內(nèi)心的說。

    『為甚么說是勇敢？』

    「因為輕描淡寫說出借過的，都是已經(jīng)放下的。即使是逃跑?！刮艺f。

    『學(xué)弟你今天好奇怪，為甚么要問這種問題呀？』

    『還突然說這么堆大道理?！?/br>
    『該不會是你遇上前女友了吧?！?/br>
    學(xué)姊忽然反過來問我。不得不說學(xué)姊猜對了，但我不想承認的說：「不，是我朋友遇見了前女友，他希望我提點建議，但我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來，想聽聽學(xué)姊的意見?！?/br>
    『真的是這樣嗎？』學(xué)姊附上了一個嘴角揚起的小黃人。

    怎么忽然有種感覺：學(xué)姊似乎看透了我的謊言、甚至是我選擇找學(xué)姊談心的原因。

    『不覺得談戀愛很累嗎？』

    『談戀愛的時候就要關(guān)心對方的點點滴滴、在意約會的每一個細節(jié)、還要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符合他喜歡的樣子。』

    『每個瞬間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覺得麻煩、快窒息嗎？』

    學(xué)姊說的這一大串話是事實，的確談戀愛就是這個樣子。如果只是朋友而已，就能很輕松自在的面對對方，但一旦掛上了名份，就會陷入患得患失中，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讓她討厭，一瞬間失去她。

    『而且呀，你的小心翼翼還不一定會得到回報。』學(xué)姊又補充。

    我愣愣地看著學(xué)姊的話，仔細想想還真的是這個樣子，我們都小心翼翼地配合著，最后卻還是分開了。我們當初拚了命的努力是為了甚么？不是都說，苦盡甘來的嗎？

    我無能為力的盯著手機訊息笑了。

    還是稍微反駁些甚么吧。我這么想著，卻又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甚么。

    如果我們的努力終究得不到想要的回報，那還不如別相逢、別相識、別相戀，既然牽起了手，能不能就不要甩開。這么說來，我們?yōu)樯趺催€要談戀愛？為甚么明知道最后會受傷卻又要放手一搏？為甚么有了顏吟珍的經(jīng)驗之后，又會有想再一次飛蛾撲火的衝動？

    難怪有人說談戀愛跟吸毒一樣，明明知道會犯錯卻還是上癮的一錯再錯。

    晚上整個睡不著覺，就這么通霄到了天亮。

    看著房間窗外的天空逐漸泛白。屬于我的那道光甚么時候會出現(xiàn)？還是其實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是我沒發(fā)現(xiàn)、沒把握、沒抓住，只專注著活在過去的傷痕中，沒發(fā)現(xiàn)屬于現(xiàn)在的美好。

    昨天晚飯之后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吃東西，肚子咕嚕咕嚕的響著。我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沒有能吃的東西，幾乎都是需要煮的生鮮食品?，F(xiàn)在才六點鐘，煮東西的話估計會吵醒爸媽吧。

    我嘆了口氣，回房間拿起錢包后便悄悄出門了。

    距離我家一條街的早餐店，是我還在讀國中的時候，每天的動力來源。自從去臺北讀五專后，即使偶爾會回到臺南，但每次都是在家睡到中午才起床，根本就不會出門去吃早餐。

    一年下來都沒回來過的我，不知道老闆娘還記得我的口味嗎？

    「欸帥哥出現(xiàn)啦！還是跟以前一樣嗎？」當我還在因為期待著老闆娘記得我的口味而發(fā)楞時，她已經(jīng)開口先問我了。

    「以前一樣？」我怔怔的重復(fù)了一遍老闆娘的話。

    「對啊，起司蛋餅配散蛋跟熱狗不是嗎？」老闆娘笑臉盈盈的說。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的回答：「對，跟以前一樣?！?/br>
    餐點可以跟以前一樣，人可不可以也跟以前一樣。你別走、我不變，像花仍在枝椏，我和你當初仍在一起。

    我習(xí)慣的拿起免洗筷，夾了一口摻著番茄醬的散蛋?！膏?？」我忍不住低哼了一聲，怎么覺得味道怪怪的，是因為臺北的食物吃久了嗎？散蛋的味道有些明顯的不夠重...…

    跟我記憶中的味道...…

    食物是沒變，但味道會改變。人沒變、是人的內(nèi)在變了；你沒走、只是不再屬于我。

    難得走出家門，乾脆好好在臺南市區(qū)晃晃再回家吧，否則還真不知道下一次踏出家門會是甚么時候。

    從家門口牽起腳踏車后，便開始市區(qū)四處間晃。與其說是間晃，不如說是在回味，一幕幕都是曾經(jīng)和顏吟珍攜手走過的影子。比方說，那間在巷口的冰店。

    「還是獨愛原味的杏仁豆腐冰，加點煉乳就足夠好吃了?！刮艺f。

    「身為臺南人，就應(yīng)該驕傲的大啖甜味滿滿的蜂蜜草莓抹茶杏仁豆腐冰。」她反駁。

    夏日炎炎，我們笑著、爭論著自己所愛的冰品。

    還有我的國中。

    雖然是不同校，未來也不會同校，但仍然嚮往著我坐在你的前面，隨時都能回過頭看見你。所以我?guī)е那年J入空無一人的教室。

    「好可惜，如果我們同校就好了?！顾锵У恼f。

    「如果早點認識你，如果我沒決定去臺北就好。」我嘆了口氣。

    以及那家咖啡廳。

    早就開始新生訓(xùn)練的你，已經(jīng)開始接觸新的課綱內(nèi)容，在咖啡廳里讀著比國中還要更難的數(shù)學(xué)。如果跟你唸同一本書，就不用看你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了吧。

    「這一題好難......」她拿著自動鉛筆，敲打著自己的小腦袋瓜。

    我放了一杯咖啡在她的書本旁?！肝医棠恪！惯@句話我曾經(jīng)多么想掛在嘴邊，你需要、我就在。

    約會的電影院。

    爭論了很久、很久，明明你就不敢看恐怖電影，卻還是遷就著我、陪我去看。其實看甚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陪著。

    「會......會、會不會很恐怖呀？」走進影廳前，她顫抖著說。

    「就說不用將就于我的嘛?！刮倚χ?，牽著她的手帶她進去。

    有好多、好多的地方，和好多、好多的故事。最后，間晃的終點站還是到了那天下著雨的公園。

    「我想，我們分手吧?！顾穆曇糁畧远?，在滂沱大雨中清晰可見。

    我想開口挽留你，但看見你心意已決的模樣，還是算了吧。就讓你走。

    回到家已經(jīng)十點多了，爸媽都起床了。我回到房間倒在床上，很想睡卻又睡不著。

    忍不住又點開了跟顏吟珍的聊天紀錄，

    『我們就到此為止吧。』說的多絕情呀！

    剛分手的那個月，我?guī)缀趺刻於紩_對話紀錄，反反覆覆的觀看，從最末端往上看到最開始的那天，又再往下翻。我在尋找任何一點可能挽回的蛛絲馬跡，只要一點點她還愛我的可能性就足夠了。

    當然，最后甚么都沒發(fā)現(xiàn)，都是徒勞無功。

    我以為女生所說的分手都只是試探?？磥砦义e了，顏吟珍其實是蓄謀已久的離開。畢竟......我就只是她一時的新鮮感、一時的停泊處，注定不是她的終點、她的彼岸。

    我還天真的以為奇蹟會發(fā)生，天真的沒日沒夜的幻想某天復(fù)合，天真的把那天的分手當作假像：其實我們沒分手。差點自己就真的天真的相信了。

    快要相信的時候是學(xué)姊恰巧的出現(xiàn)，拯救了我。雖然應(yīng)該是被拒絕了...…，但起碼現(xiàn)在我和學(xué)姊真的就是朋友。

    如果問我說：「只是朋友嗎？」我可能會遲疑，才點頭。畢竟我也想過有天，帶我離開顏吟珍的陰霾的人是學(xué)姊。對我而言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是也不是?！?/br>
    可以只是朋友就好。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關(guān)係不只是朋友。

    不過現(xiàn)在的我是不會再告白一次的。我很喜歡現(xiàn)在的距離，剛剛好。更何況學(xué)姐也說的很明確了，不會喜歡比自己小的男生。但誰知道，興許哪天學(xué)姊看上我、會破例喜歡上我。

    畢竟喜歡這件事情，總是會打破所有原則，并重新定義。

    喜歡，就是讓所有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的。但要顏吟珍回來這種期望太過奢侈，就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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