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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沉迷于單戀之中的她在線閱讀 - 36.母親所教導我的事(2)

36.母親所教導我的事(2)

    “……原來是這樣阿?!?/br>
    與楊宗儒一同放學的路途上,嚴子喬把自己鬱悶的心情---包含賴仁杰對自己的惡作劇、導師要她原諒賴仁杰的過程、以及其他同學覺得她小心眼的事全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那些人卻---”嚴子喬用力地把柏油路上的小石子踢進路旁的草叢。

    “辛苦你了。”楊宗儒柔聲安慰,“確實,‘喜歡’不應該成為造成別人困擾的藉口,要是明天他們又來煩你的話,我會幫你反駁他們的?!?/br>
    嚴子喬心里有些開心,至少現在她知道,在這個班上,還是有人能夠明白自己的想法的。

    更何況,那個認同自己的人,還是他啊。她悄悄地看了楊宗儒一眼,按捺不住的笑意從嘴角涌現。

    不知不覺,就到了平時分道揚鑣的路口了。

    “我回去囉,明天見?!?/br>
    她指著那條種滿小葉欖仁樹、末端還隱約可以看到被機車撞歪郵筒的道路。

    “嚴子喬,那個……”

    “什么?”

    嚴子喬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

    楊宗儒似乎還有什么話要告訴她,但躊躇了一會兒后還是放棄了,也揚手跟她道別:“沒事,明天見?!?/br>
    與他分別后,她走了幾步,有一輛機車伴隨著因為剎車而產生的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響,在她身邊停下,機車騎士掀起安全帽的面罩。

    “小阿姨!”看清面罩底下的臉龐后,嚴子喬興奮地喊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嚴珍臻被安全帽壓住的瀏海因為汗水而黏在了額頭上,她隨興地用戴著皮質手套的手抹去了汗水:“昨天不是答應要來看你嗎?我也有話要跟你媽談,所以就來了,路上正好看到你,上車吧,雖然也沒剩多少路了?!?/br>
    嚴子喬從嚴珍臻手中接過安全帽,安全帽是鮮艷的桃粉色,上面貼著凱蒂貓和獨角獸的貼紙。

    “抱歉,將就一點,這是小瑩新買的?!眹勒湔橹匦掳l(fā)動機車,“不知道該說她什么才好,都已經要上國中的人了,還買這種幼稚的款式?!?/br>
    白昆瑩是嚴珍臻的獨生女,也是嚴子喬的表姐,大了嚴子喬一歲,聽說最近小阿姨一家為了表姐要升上國中的事,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的。

    在透天厝的前方,嚴珍臻從機車坐墊里拿出一大包牛奶糖給嚴子喬:“你很喜歡吃這個吧?這個送給你,小心別讓你媽發(fā)現?!?/br>
    嚴子喬乖乖把牛奶糖藏進書包里,其實母親對于她的事幾乎是放任不管的,她偶爾會覺得,她在母親的眼中,大概就是像寵物一樣的存在吧,開心的時候就抱過來逗一逗,平時就冷冷的不大理會。

    而之所以照著嚴珍臻的叮嚀去做,是因為畢竟母親在某些地方還是有一些堅持,她不曉得嚴惠玲對于她吃零食會不會有什么樣的意見,她也不想賭那點機率。

    用鑰匙打開家門,嚴惠玲優(yōu)雅地翹著一雙纖細的腿,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雜志,從矮桌上放著的幾個紙袋可以推測出她應該是剛從百貨公司回來,而估計是從二樓廚房飄下來的咖哩香味充滿了整個客廳。

    聽到鐵門被打開的聲響,嚴惠玲抬起頭,慵懶地吐出一句:“你怎么來了?”

    她那句話是對著嚴子喬身后的嚴珍臻說的,嚴子喬看著兩人間的氣氛,也緊張了起來。嚴惠玲及嚴珍臻這對姊妹,在逼不得已碰面時,都是選擇性地忽視對方的存在。

    “我是來看子喬的,而且,我也有話想跟你談?!眹勒湔闊o視嚴惠玲微微蹙起的眉,微笑著跟嚴子喬道,“你先回房間,我晚點再上去找你?!?/br>
    嚴子喬點點頭,背著書包上樓。

    小阿姨想跟母親談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即使反覆思索也得不出可能的答案,她嘆了口氣,倚著窗,拆開牛奶糖的包裝。

    “那是?”

    在她嚥下第四個牛奶糖時,窗外電線桿旁邊,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身穿連帽t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也中斷了她的思緒。不為別的,只因為那個人原先正直勾勾地盯著她房間的窗口瞧,直到嚴子喬意識到他的視線,他才趕緊移開目光,匆匆地消失在另一條巷子里。

    那個人,剛才是在看自己嗎?

    即使知道那可能只是碰巧往這邊看的路人,但只要一想到方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暴露在那人的眼中,她就還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更令她感到困惑的是,雖然在口罩的遮掩之下,看不清他的真實樣貌---甚至連性別也分不清楚,但她卻覺得那個身影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她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幾分鐘后,她放棄思考,順手又丟了個牛奶糖進嘴里,樓下突然爆出的一聲怒喝,讓她驚了一跳,來不及吞下的牛奶糖卡在喉嚨里,噎到了。

    “你別開玩笑了!你老是只想著自己,有沒有想過子喬的感受?你這樣還算什么母親?”

    是嚴珍臻的聲音,她們似乎是在爭論著關于自己的事。

    要下去看看嗎?嚴惠玲也就罷了,但嚴珍臻通常顧慮到在房間的她,所以再怎么生氣也會壓低音量,可是這一次似乎吵得比平時都還要激烈,激烈到讓嚴珍臻顧不上別的,吼出了那樣大聲的斥責。

    光是這么一想,她就有些擔心,她們兩個會不會打起來阿?

    沒考慮太久,在擔心及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嚴子喬從床上跳下,躡手躡腳地走下樓梯,躲在二樓與一樓樓梯的交接處,這個位置以竊聽來說可以算是非常的完美,既不會讓客廳的人看到她,又能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樓下依舊是嚴珍臻的嗓音:“接下來你想怎么樣?你還打算繼續(xù)給那個男人包養(yǎng)多久?子喬也一天一天大了,我只問你,你到底是怎么看待子喬的?你真的愛她嗎?你真的有把她當成你的女兒嗎?”

    對比嚴珍臻因為憤怒而變得尖銳的聲音,嚴惠玲的聲音仍是平靜而悅耳:“我,曾試著去用世俗所謂的母愛來愛她,卻失敗了,我果然還是沒有辦法擁有任何的感情,但在那之后,我卻找到了她的另一個價值,對我來說,她是能讓我生活無憂的保證,也就是我的寶石,我怎么可能不愛她呢?”

    “你認為那真的能算是愛?”似乎是氣憤到了極點,嚴珍臻連聲音都在顫抖。

    “那當然是愛,是另一種形式的愛,我甚至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br>
    嚴子喬已經不想再繼續(xù)聽下去了,所以她選擇回到了房間。

    字典上,用白紙黑字寫著,‘愛’的定義就是對人或事物的一種深厚情感,但真正的愛,好像遠比字面上的解釋還要廣泛復雜的多。

    不懂,她真的完全不懂了。

    手機在這時震動了一下,她坐在窗邊查看,嚴珍臻傳來的簡訊不短也不長:對不起,我剛才跟你媽吵了一架,一個氣頭上就走了,今天都沒有陪到你,我后天再來看你吧?

    沒關係,不用了。

    畢竟嚴珍臻自己也有女兒要顧,出于不想要再給對方添麻煩的想法,她是這么回嚴珍臻的?;赝暧嵪⒑?,她看向窗外,可疑的人并沒有再出現。

    “子喬,該吃晚餐囉,晚餐我們吃咖哩?!?/br>
    門外,嚴惠玲對著她喊道,嚴子喬嚇了一跳,連忙回喊:“我不餓,不吃了。”

    外頭先是一陣沉默,然后碰碰碰地傳來上樓的腳步聲,接著門被打開了。

    “不可以不吃晚餐喔,晚餐很重要,快點---”

    嚴惠玲話說到一半就打住了,因為她的目光觸及到了嚴子喬床上擱著的牛奶糖,嚴子喬沒預料到她會進來,所以來不及把它藏好。

    她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擔心會因為顧著吃零食而吃不下正餐這種理由而被罵。

    出乎意料的,嚴惠玲沒有多說什么,她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關上房門,乾脆地走了。

    明明嚴惠玲什么也沒做,更沒有因此生氣或是責怪她,嚴子喬的內心卻無比的不安,母親最后的那個笑容---

    次日放學,嚴子喬打開家里的鐵門,經過空無一人的客廳,二樓廚房的燈亮著。

    她把背包放在房間,然后重新下到了二樓,母親靜靜地坐在廚房的桌前,對著她,依舊是那個微笑。

    很美,很令人毛骨悚然。

    “母親……”

    “吃飽了嗎?孩子?!?/br>
    嚴子喬搖搖頭。

    “那正好,我有東西要給你?!?/br>
    接連幾聲‘碰’、‘碰’四大包牛奶糖被重重丟到了桌上,嚴子喬錯愕地看著眨眼間就被包裝給佔滿的桌子。

    “母親,這是……”

    像是覺得她的問題很有趣般,嚴惠玲摀嘴笑:“你的晚餐啊,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嗎?可惜架上只剩下這幾包了。來,吃完它,全部?!?/br>
    嚴子喬不敢置信地退后了一步:“什么?這我怎么可能全部吃完---”

    “你可以的?!眹阑萘岬谋砬橐琅f是在笑,可是目光里卻冷冰冰的,“既然昨天的你可以因為‘她’給的點心而放棄正餐,那不就代表在你心中,‘她’的位置勝過于我了嗎?而今,你又要再次拒絕我?因為‘她’比我重要?”

    嚴子喬恐懼地低下頭,她知道母親口中的‘她‘是誰。

    她不懂這兩件事有何關連,但她知道母親的這個舉動是在遷怒。

    “這是我特地為了你去買的呢,也是我對你的愛喔,如果不全盤接受,那就是拒絕了我給予你的愛,你,要拒絕我嗎?”

    嚴惠玲用溫柔的嗓音,又問了一次。

    在母親眼神和言語的施壓下,嚴子喬終究是屈服了,她一步一步向前,在餐桌前坐下,然后一口一口地將牛奶糖全塞入嘴里。

    期間,她不只一次因為牛奶糖那甜膩的口感而作嘔,尤其是在嚥下第一包之后,發(fā)生的頻率也越來越頻繁,但當她抬起頭,想跟母親求饒時,對上的,永遠只是母親那不帶任何感情的雙眸。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件還有殘存價值的物品。

    直到凌晨一點多,她終于將最后一塊糖吞下時,母親都一直很有耐心地陪著她。

    “好孩子,這樣你就不會再有下一次為了點心而放棄正餐的事了吧?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好了,世界上再也沒有比mama還要更愛你的人,就算是‘她’也一樣,不要再接近‘她’了,最喜歡你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最愛mama了呢?嗯?”

    嚴惠玲歪著頭,似乎是在等著嚴子喬說出她滿意的答案,但明明只是簡單一個“愛”字,她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見她不說話,嚴惠玲舉起手,抬起嚴子喬的下巴,手上那串拉長石和鑽石的手鍊也隨著她的動作而發(fā)出炫目的光彩,而在母親接觸到自己的那瞬間,從體內浮出的強烈反胃卻幾乎要讓嚴子喬暈眩。

    “走、走開!”

    嚴子喬倉皇地推開她,連書包也沒拿,轉身往樓上跑去,母親并沒有跟上來。

    她關上房門,將枕頭下昨天阿姨買給自己剩下的半包牛奶糖全扔進垃圾桶,然后順著墻,無力地坐到地板上,臉上被母親觸碰到的部位依舊冰冷,簡直不像人類該有的溫度。

    “最愛我的人……”

    好久好久,母親的那句話都還一直在她腦海里,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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