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舞社在歡呼中退場，布幕再次緩緩降下。

    換我們了。

    主持人再次上臺，大家忙著把椅子搬上去，林偉軒提著木箱鼓，高語安默默握住我的手。

    「接下來是我們的吉他社所帶給我們的表演，大家期待嗎？」

    臺下一片喝采。

    布幕又升起，高語安率先走上臺。

    「那廢話不多說，讓我們歡迎吉他社——」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清晰而明顯，走到麥克風(fēng)前就定位。

    已經(jīng)開始有些暈眩。

    「大家好，我們是吉他社，接下來要帶給大家的是我們的自創(chuàng)曲——天使，請大家多指教！」我聽見高語安這么說。

    全場安靜下來，接著林偉軒敲著木箱鼓面，前奏下。

    可那些聲音都彷彿離我好遠(yuǎn)，我還是克制不住地想吐，逐漸無法呼吸，掉入視線的漩渦。

    好多人在看著我。

    大家都盯著我看。

    我已經(jīng)聽不見高語安在彈什么了，我被恐懼浸透，涼意倏地竄上腦門，克制不住地想跪下，逃離舞臺。

    掙扎著想開口，可是我失聲了。

    悲慘地發(fā)現(xiàn)喉嚨發(fā)不出聲音，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身處地獄。

    可是這是大家的心血啊，好幾個月賣力練習(xí)我都看在眼里。

    葉霓熙飽含歉意的眼神還歷歷在目，高語安急迫的口吻都還在耳邊。

    莊彩瑩幫我化的精緻妝容。

    許逸恆一直以來幫助我克服恐懼的笑容。

    還有爸媽的那聲加油。

    要被我搞砸了嗎？

    他們會不會恨我？

    如果他們眼里的溫柔變成了夢靨中的厭惡，我怕我承受不住。

    我會崩潰，如果說我已經(jīng)被修補(bǔ)回來的話，這次會直接碎得徹底。

    臺下的人依舊盯著，后面的社員仍然在演奏，前奏其實并不長，只是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我的腦內(nèi)已經(jīng)閃過無數(shù)逃避的念頭。

    ——我們都迷惘自己的去向

    身后突然響起高語安的聲音，我一愣，回過神來。

    ——跌跌撞撞渾身是傷

    回頭一看，她擔(dān)憂地望著我，手中刷著吉他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低沉溫柔的嗓音藉由麥克風(fēng)傳至心里。

    ——不管怎么闖守護(hù)著夢想

    其他人也望著我，林偉軒雖然打著節(jié)奏，一雙眼卻看著我，彷彿在催促我快開口。

    ——始終無法突破現(xiàn)況

    而后我瞥見了，許逸恆在幕后，耳邊掛著工作人員溝通用的耳機(jī)，蹙眉望向我。

    我怔怔看著他。

    他是工作人員嗎？難怪這陣子老是很忙。

    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跟他說過話了，現(xiàn)在看見他，似乎已過了一世紀(jì)。

    他張嘴，雖然沒有發(fā)出聲音，但他一如既往充滿活力的口吻彷彿已透過脣形傳至我腦海里。

    他說：「加油。」

    ——我們都曾經(jīng)在深淵掙扎

    ——試著修補(bǔ)斷掉的翅膀

    ——互相扶持著為彼此歌唱

    ——鼓勵的話語成為力量

    加油。

    好多好多人在為我加油。

    我還在怕什么？

    我?guī)缀蹩炜蘖?，終于提出勇氣將雙手放上麥克風(fēng)，輕輕開口。

    ——誰都可以是天使呀

    ——當(dāng)你在狂風(fēng)暴雨中張開翅膀

    ——你就是我的天使呀

    ——當(dāng)我在你的庇護(hù)下拋開悲傷

    高語安聽到我開口，漸漸把歌聲收住，我彷彿聽到她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我也想當(dāng)你的天使

    ——請你學(xué)會勇敢地展露笑臉吧

    ——因為你是我的天使

    ——就像你曾經(jīng)教會我擁抱太陽

    ——你是天使你是天使

    ——翅膀斷了也別害怕

    ——換我?guī)泔w翔

    ——請你勇敢發(fā)光

    ——你是天使我的天使

    ——只要有你就是天堂

    ——我的天堂

    我有好多天使在我背后鼓勵我向前。

    唱著唱著，一滴淚終于滑落。

    我胸口盈滿感激，再也不在意臺下的目光。

    我抬頭看向臺下眾人，他們?nèi)颗e高雙手隨著音樂揮舞。

    我看到爸媽坐在二樓看臺上，mama已經(jīng)哭了，正用手帕拭著淚，爸爸也有些動容。

    我破涕為笑。

    謝謝你們。

    你們都是我的天使，我不知道如何感激，只能在心里不斷喃著謝謝。

    真的真的……謝謝。

    ＊以上歌詞皆為作者本人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