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馴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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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又熟悉,不該見面又不得不見面。 許瑾南終是沒再說什么。 天色逐漸昏暗起來,銀河上落下數(shù)不清的星星,星星們閃爍著銀光,仿佛許瑾南脖子上的白金項鏈。 這根項鏈是喬苒買給許瑾南的生日禮物,價格不貴,但對于她的工資來說,已經(jīng)算價格不菲了。 在喬苒的記憶里,許瑾南從沒戴過,她一直以為因為項鏈拿不出手,還難過了好幾天來著。沒想到現(xiàn)在他倒是戴上了。 似乎感受到喬苒的目光,許瑾南開口道:“看什么呢?” 喬苒迅速收回目光,想說一句“沒看你”,但怕許瑾南覺得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于是還是沉默地低下了頭,什么也沒說。 車里逐漸變得安靜,只聽得到交錯的呼吸聲。 車輛行駛在土路上,車身逐漸前傾,明顯上了山。輪胎時不時地掉進坑里,一搖又一搖的。 一包被壓扁了的紙巾從擋風玻璃后面的臺子上掉下來,引擎回火的聲音隨著路途的陡峭越來越大,喬苒一只手用力握著安全帶,另一只手使勁兒扣著座椅。 喬苒屏氣凝神,許瑾南神色專注情緒平穩(wěn),仿佛不管出現(xiàn)什么事情,他都不會慌張一樣。 路終于變得平穩(wěn),喬苒這才松了口氣,將紙巾盒撿起來放在一邊。 許瑾南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帶著笑,道:“我開車穩(wěn),瞧你怕的?!?/br> 喬苒反駁:“之前都是司機開車,你只管在后排坐著。誰知道你技術(shù)行不行?” 許瑾南很少被人這么回懟過,聽完之后居然哈哈大笑,似乎心情極好??粗绱嘶罱j(luò)的許瑾南,喬苒甚至有些不適應,她想,還是之前那個不落世俗的冷面魔鬼好相處一些,跟那時候的許瑾南交流,只要不說話就行,現(xiàn)在還得被他這古怪的脾氣折磨。 微博上的那些粉絲,把許瑾南吹得神乎其神,說他“不近女色”“冷靜自持”,如果現(xiàn)在給許瑾南拍一段視頻,一定震驚所有人。 喬苒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腦洞,開始想象起那些粉絲和業(yè)界大咖“難以置信”的表情了,這時,許瑾南的手機鈴聲響起,這次,許瑾南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按了下藍牙,終于接了。 許瑾南:“喂?” 聲音沒有和藍牙連接上,而是通過車輛的音響外放了出來。 “喂?你可算接了!”電話那邊,秘書林于淵大呼一聲,語氣焦急道,“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話音戛然而止,許瑾南的藍牙耳機連上了。 林于淵的聲音巨大,在轎車的內(nèi)室中久久回蕩,像巨石砸破水面似的,波紋一圈圈地往外擴散。 喬苒:“......” 喬苒撓撓耳朵,裝作什么也沒聽到的樣子,然后側(cè)頭看著旁邊模糊的車窗,半瞇起眼睛,聳著肩膀,假裝泛起困意。 喬苒躺在副駕駛座上,腰都軟了下去,這舒適程度可比晚上賓館的那架硬板床好多了。 夜里天冷,霧氣已經(jīng)爬滿整個玻璃。 許瑾南罕見的沉默了一下,然后看了喬苒一眼,淡淡地回復林于淵:“先不回?!?/br> 許瑾南的藍牙耳機質(zhì)量極到好,喬苒雖半閉著眼,實際高高豎起耳朵,卻愣是一個音節(jié)都沒聽見,只能靠著許瑾南的回答硬猜。 許瑾南:“讓他們鬧,就算輸——其實也沒關(guān)系。” 在許瑾南的世界里,打仗只有在商場上。 許瑾南繼續(xù)對林于淵說:“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這個時候,我當然最相信你。” 喬苒懷疑,許瑾南的公司出了事兒,只是他在她這兒,所以才沒能趕回去。 喬苒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為了不讓許瑾南發(fā)現(xiàn),擺出了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手機屏幕亮起,喬苒忽然停頓了一下,大拇指在鍵盤上久久沒有落下。 之前為了讓許瑾南少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喬苒將關(guān)于“許瑾南”的所有東西都放進了黑名單,只有稀稀疏疏的內(nèi)容會逃脫系統(tǒng)的檢查,只是山里面的信號差,喬苒看手機的頻率少,久而久之,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關(guān)注許瑾南的事情了。 可是,她有什么必要去查許瑾南嗎—— 許瑾南發(fā)生了什么,跟她沒有關(guān)系。 她何必關(guān)心他呢?多此一舉。 那許瑾南為什么不回去呢? 答案仿佛就在她胸腔處,似乎可以噴涌而出,但卻有個石頭一樣的東西堵著。 不可能。 喬苒腦袋里冒出三個大字,許瑾南不可能是為了她,才在這里停留。 就算是為了她,那也不至于用他的公司做賭注。 她不過是一個被他資助的窮學生,剛畢業(yè)的小娃娃一個,哪兒這么重要?! 車窗倒影上,許瑾南皺起了眉,似乎和林于淵意見不統(tǒng)一,又礙于喬苒在一邊待著,于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車內(nèi)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喬苒終于暗暗在微博上搜索了許瑾南的名字。 她掃了許瑾南一眼,見他專注地開車,視線這才回到屏幕上,點開搜索。 喬苒看到爆炸性文案,差點猛得坐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家財萬貫,人人畏懼的許瑾南......居然要——破產(chǎn)了?! 第33章 喬苒將從山下小鎮(zhèn)上買的東西分別送給村民, 村民們排著長隊,不約而同地探著腦袋往前看。 夕陽下, 村民們身上都披著橘色的光, 臉上也紅潤潤的。 小孩子們在不遠處跑來跑去,手里都拿著從集市上買的炸糕。他們從沒下過山,也沒吃過這種洋氣玩意兒, 今天解了饞,高興得不得了。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跑到喬苒面前奶聲奶氣的道謝,惹得喬苒心情更加雀躍, 嘴角忍不住上揚。 小孩子懂事兒的把炸糕遞給喬苒:“jiejie也吃, jiejie吃。” 喬苒:“jiejie吃過啦,meimei吃。meimei吃好了, jiejie高興。” 一聽到j(luò)iejie高興, 小孩子趕緊咬了一大口給喬苒看。 喬苒夸贊:“真棒?!?/br> 小孩子高興的跑到朋友中間,繪聲繪色的表演,說喬苒是如何夸贊她的。喬苒看著這些小囡囡, 心都化了, 一邊給村民發(fā)東西, 眼睛一邊朝那些孩子看。 這些才是希望之光啊。 這時,舅舅站在駐村書記身邊,搓著掌心觍著臉問:“書記, 這種活兒我來做就行, 喬小丫頭體質(zhì)不好,要是在我們這兒累著了, 到時候怎么跟許總交代呢?” 喬苒心情好, 懶得跟他計較。將眼神從那些孩子中收回來, 瞥了舅舅一眼, 將手里的礦泉水遞給村民,然后騰出手,大方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核桃。 舅舅喜笑顏開,張手就要拿:“怎么,孝敬我的?” 喬苒合上掌心,輕輕用力,只聽“咔吧”一聲,核桃應聲而開。 駐村書記一愣,似乎沒想到喬苒這么大力氣,舅舅的臉色也耷拉下來,只有喬苒笑瞇瞇地攤開手掌心,將里面和核桃碎渣渣給舅舅看。 喬苒:“給你聽個響,讓你知道我現(xiàn)在體質(zhì)多好。別說分發(fā)東西了,就算是打一架,我都能贏?!?/br> 核桃是許瑾南專門給她買的紙皮核桃,一捏就碎,雖然是小把戲,但騙騙舅舅輕而易舉。 舅舅從沒受過這種氣,更別提欺負自己的喬苒了,隨即當著所有村民和孩子的面兒指著喬苒的鼻子,大聲問:“你這話什么意思?是要打我唄?” 喬苒還沒說話,站在喬苒面前等待領(lǐng)物資的村民不樂意了,見狀立刻大喊:“你干什么?指誰呢!” 村民是個壯漢,腦袋上綁著白頭巾,手臂上全是鼓鼓的肌rou,一看就是干重活的家庭頂梁柱,說話中氣十足,比舅舅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幾個度。 舅舅:“我、我跟我外甥女說話,管你什么事兒!” 壯漢一掌拍在桌子上,震耳欲聾“啪”的一聲響,喬苒都嚇了一跳,默默往后退了退。 壯漢厲聲道:“放狗屁!你算個雞毛撣子的舅舅?我警告你,喬苒是我們的恩人,你再挑釁一次,以后我們都不讓你好過,信不信!把手放下來!不然給你剁掉!” “就是!你算個什么東西!手指著誰呢!”壯漢身后排隊的村民叫起來,烈陽之下,像極了披著金色戰(zhàn)袍的護衛(wèi)。 小孩子也不打鬧了,紛紛叉著腰,小大人似的堵在舅舅面前,斥責道:“這么大人了都不知道廉恥,羞羞羞!” 舅舅老臉通紅,仿佛沒想過自己會被眾人一同攻擊,立刻扯著嗓子反駁:“如果不是我,你們的恩人都不會有機會出去上學,都不會遇見許總,你們要說感謝,還得算我一個呢!” 村民麻罵罵咧咧的說:“我們還不知道你?要不是你把喬苒的學費騙走,喬苒也不至于差點上不了學,還好遇見了許總的資助!” 喬苒沒想到村民全都知道這些私密事兒,看向駐村書記。 喬苒:“書記,我家的事兒他們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駐村書記嘆氣:“咱這小山村,瞞不了多少秘密?!?/br> 喬苒:“那我爸媽......他們也知道我所有的事情?” 駐村書記點頭:“當然?!?/br> 舅舅跟村民們吵得不可開交,舅舅額頭被氣得青筋暴起,抄起地上的大石頭就要朝人群里砸。 駐村書記見狀,怕鬧出大事兒來,趕緊上前調(diào)解:“行了行了,你們都少說兩句,我還在這兒呢,給我點面子?!?/br> 舅舅卻不認輸:“你們一幫無賴,得了點好處就認娘了?瞧瞧看看,這可是喬苒,你們不是最看不起他,說她賠錢貨嗎!” 舅舅吐沫橫飛,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一個個地往人群里扔:“喬苒小時候你們不是也看不起她,欺負她嗎?現(xiàn)在收了好處,怎么倒指責我了!別以為你們一個個是什么好東西......” 村民們大叫著:“那是我們之前沒腦子,受你的攛掇,但我們敢作敢當!也可以認錯道歉!喬苒現(xiàn)在就是我們的大英雄!老爺們,錯了就是錯了!那你呢!” 舅舅咬著牙握著拳,氣得直哆嗦:“丟人,給一個小丫頭片子道歉,丟老祖宗的人啊......” 在這教育和認知低下的小山村里,在陽光尚且能找得到的地方,粗鄙和良知終于打了起來。 喬苒低下頭,手里的礦泉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清冽無痕,在桌子上折射出一個漂亮的白色光斑,喬苒用另一只手接著,光斑仿佛被她承載在掌心里了似的。 在一片喊爹喊娘的叫喊聲中,喬苒心如止水,片刻,朝不遠處望去,許瑾南正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正坐在石磚上看手機,雙腿修長,像極了落魄的貴公子。他的位置極不起眼,估計村民們都沒見著他。 許瑾南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消息,用力皺了下眉,然后熟練地掏出一根煙塞進齒縫里。 猩紅的火苗冒出,緊接著是裊裊升騰的白霧。 喬苒許瑾南身上下過很多功夫,這種動作和神色只見過幾次,大多是他遇見棘手事兒的時候。所有人都說許瑾南做事不動聲色,只有喬苒知道,他只是將煩躁縮小化,落在生活的細節(jié)上。 只有愛他的人,才能參透他每一處異樣??v使喬苒多不想承認自己的情感,但她騙不了自己,區(qū)區(qū)一個眼神,她就能知道許瑾南此時是什么情緒。 許瑾南的公司可能真的狀態(tài)很差。 最后,事情由舅舅離開而告終,許瑾南立刻站起來接她,村民們這才看到許瑾南,立刻紛紛對他表示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