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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采薇推開玻璃門,店員打門旁柜臺探出身子,「歡迎光臨!請問要找什么嗎?」 「我是警察,」她拿出識別證,在柜臺后白t恤、牛仔褲外系上粉紅色圍裙裝束,看上去像大學生的女店員面前晃了晃,「你們店長在嗎?」 「店長在后面跟人討論事情,」女店員立馬站直,「要我請她過來嗎?」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順便逛一下,」葉采薇收好識別證,微微一笑,「謝謝?!?/br> 『巧作手工藝』座落在百貨公司、時裝店林立的商業(yè)區(qū),門口櫥窗掛滿了像手提袋、乾燥花、拼貼化妝包、陶甕、零錢包、針織毛衣之類的手工藝品,店內(nèi)一排排上面有無限多小抽屜、軍艦灰的柜子,直達商店空間的最深處。 葉采薇沿著柜子走到最里面,一排襯著三夾板,頂端快碰到天花板的角鐵貨架橫隔了展示跟行政空間,當作開口空出的兩個貨架間,垂下一幅印著肥大貍貓的掛簾。 「打擾了?!谷~采薇喊了一聲,掀開掛簾。 另一頭的空間四周圍著鐵灰色的公文柜,加上中央六張兩兩相對的辦公桌,剩下的空間只夠兩人錯身而行。 一個身穿棕色洋裝,略顯福態(tài),頂著一頭咖啡色鬈發(fā)的婦人,跟一個穿著牛仔褲、深黑t恤和釣魚背心,看上去像飆車族的女子靠在最內(nèi)側(cè)的辦公桌旁,不約而同的望向葉采薇。 「我是警察。」她拿出識別證,「請問穆秋瑩小姐在嗎?」 「我就是穆秋瑩。」頂著鬈發(fā)的婦人點點頭。 穆秋瑩原本是在才藝教室教皮雕的老師,幾年前用積蓄開了『巧作』,提供手工藝教材跟材料,因為她自己原本就是專業(yè)的手工藝家,店內(nèi)的商品都精心挑選過,受到不少手工藝作者的好評。 「不好意思,想跟您詢問一些私人的事情,」葉采薇望向像飆車族的女子,「這位小姐可以回避一下嗎?」 「我想不用了?!古永砹死碜髠?cè)扎了好幾條黑人細辮的長發(fā)。「你是來問安恭直的事吧?」 「請問您是-」 「我是靳秀蘭?!古优e起右手遮住嘴,打了個呵欠。 葉采薇來『巧作』之前,翻了幾本藝術雜志。 里面提到即將舉辦個展的靳秀蘭是『以古樸風格著稱的新銳女性陶藝家』,照片上的褐色陶器圍繞著像箭頭、漩渦之類內(nèi)文稱為『復古』的黑色花紋。 靳秀蘭右臂顯然是曬出來的深棕色皮膚上,也刺滿了同樣的箭頭跟漩渦刺青。 警方在檢查安恭直的手機通訊錄時,發(fā)現(xiàn)了穆秋瑩和靳秀蘭的名字。 所以葉采薇才會翻閱藝術雜志。 走進『巧作』時,她還在傷腦筋,待會要怎么前往靳秀蘭位于深山的窯場,問完后要怎樣回來。 「今天我剛好從山上過來,跟穆姐這里採購釉藥跟陶土,」靳秀蘭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先坐下來吧,穆姐人很好的,要喝點什么?」 幾分鐘后,葉采薇坐在辦公室一角,喝著穆秋瑩泡的熱茶。 「所以說,你們兩個都是為了籌備個展,才認識安恭直的?」 「我們這一行有時候,要幫想開個展的藝術家協(xié)調(diào)地點、公關活動、媒體之類的,」穆秋瑩拿起粗陶茶杯啜了一口,「那個時候有人跟我介紹安先生,說他在這幾個地方可以幫得上忙?!?/br> 「我也是剛好託穆姐幫忙舉辦個展,才認識安恭直的。」靳秀蘭說。 「所以安恭直的手機通訊錄,才會有你們兩個人的名字?」葉采薇說。 「是啊,這一陣子為了特展,我們兩個還常跟他聯(lián)絡的?!?/br> 「兩位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多久以前?」 「大概也快一個月了,」穆秋瑩說,「當時我?guī)闾m找他,請他幫忙特展宣傳方面的事。以后我們幾乎都用電話聯(lián)絡。」 「現(xiàn)在他過世了,對特展有影響嗎?」 「影響很大喔,」靳秀蘭抬起頭,嘆了口氣,「現(xiàn)在特展都快開始了,我們都不知道他到底聯(lián)絡了多少媒體,安排了哪些公關活動。所以我才會來找穆姐?!?/br> 「如果他人還在,我們就可以省不少事了?!鼓虑铿撜f。 「是嗎?」所以這兩個人不可能殺安恭直?葉采薇帶著這個心思閤上筆記本,跟兩人道別。 走出店門時,葉采薇瞥見一個黑色西裝裝束的初老男子站在柜臺前,他將跟衣服同款的西式禮帽挾在脅下,露出梳理平整的白發(fā)。 「我們店長不在?!沟陠T說。 「是嗎?」男子點頭,戴回禮帽,「請轉(zhuǎn)告穆小姐,我兩天后下午再來造訪?!?/br> 男子緩步走出店外,葉采薇跟著推開門追上前去。 「不好意思,請等一下?!顾凶雍暗溃葘Ψ酵2交仡^,「我是警察,方便找個地方請您喝杯茶,順便請教您幾個問題嗎?」 男子打量她片刻,「您是怎么過來這里的?」 「我騎摩托車。」 「我的店就在附近,」男子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張名片交給她,「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請您到這里來嗎?」 ◎◎◎ 葉采薇把摩托車停在名片上的地址,初老男子正立在門口。 「歡迎您過來?!?/br> 白色的名片上用黑色鉛字印著『五知堂王至足』和地址、電話。 男子頭頂深灰混凝土的門廊前緣,也鑲了三個行書金字『五知堂』。 「五知堂?」葉采薇望向那幾個金字。 「京都龍安寺庭園里手水缽上的銘刻,一般稱為『五知円』,」金字旁有個銅錢花樣的標志,標志里的上下左右各有一個漢字,四個字里的『口』都是銅錢的正中央,「四個字分別是『吾唯知足』。當時去日本旅行時覺得這個標志很不錯,就取了這個名字?!?/br> 男子領著葉采薇走進室內(nèi),兩個身穿白襯衫黑西褲,罩上黑色背心的青年迎上前來。 「倒兩杯茶過來,我?guī)Э腿怂奶幙纯??!鼓凶臃愿勒f。青年點點頭,回頭走進店里。 室內(nèi)舖上深紅色的地毯,藏在天花板飾邊的間接照明暈散出黃昏般安靜的光,為滿墻書畫作品覆上一層古樸的光澤。 「這里是-畫廊嗎?」葉采薇不自主放輕了聲音。 「目前展示的是某個書畫社的社員作品,所以室內(nèi)才佈置成這樣,」男子招呼葉采薇坐在一旁深棕色的紫檀木太師椅上,「抱歉,剛才忘了正式介紹,我是王至足,『五知堂』的店主?!?/br> 「我是葉采薇,警察?!?/br> 「警察?」 「我今天也是去找穆小姐的,不過以前沒逛過手工藝材料店,忍不住在里面多晃了一會?!?/br> 王至足頷首,在她身旁坐下。 剛才在門口的青年端了個托盤,上面有兩個老式的青花中式茶盞。放在兩人之間的小茶幾上。 王至足端起茶盞,「剛才在『巧作』外面,葉小姐說有幾個問題要問我,不曉得是-」 「王先生今天去找穆小姐,是為了什么事嗎?」 王至足放下茶盞,視線逐一掠過室內(nèi)的書畫,「如果沒意外的話,一個月后這里會展覽靳小姐的陶藝作品?!?/br> 「是靳秀蘭靳小姐嗎?」 王至足點頭,「靳小姐只付了訂金,其他的場地租金,到現(xiàn)在還沒有匯過來。因為靳小姐住在山區(qū),一直聯(lián)絡不上,而當初是穆小姐介紹我們認識的,所以我才會去找穆小姐?!?/br> 「原來是這樣?。谷~采薇拿起茶盞啜了一口,感官隨著微溫帶苦的綠茶緩緩甦醒,就像茶水中逐漸舒展的茶葉。 「不過我去了兩次,店員都說穆小姐不在。今天又遇到葉小姐,」王至足停了一下,「看來那個傳言是真的啊。」 「抱歉,王先生,」葉采薇說:「您說的傳言是-」 「『巧作』最近的財務周轉(zhuǎn)似乎有些問題,」王至足呷了口綠茶,「我經(jīng)營展覽空間,經(jīng)常會接觸藝術界的人,這一陣子跟幾個藝術家聊天,他們都提到去『巧作』購買材料時,發(fā)現(xiàn)可以選擇的品項少了很多?!?/br> 「少了很多?」 「很多藝術家都有偏好的品牌,像是畫家習慣用固定品牌的畫筆跟顏料,雕刻家有愛用的刻刀,有些陶藝家甚至會要求特定產(chǎn)地挖掘,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陶土?!呵勺鳌划敵鯐芩囆g家歡迎,就是因為店里有很多他們愛用,但是其他材料商找不到的品項?!顾A艘幌?,「甚至有人聽到店員私下討論,說她們這幾個月發(fā)薪晚了幾天,店里是不是出了問題之類的?!?/br> 「是嗎?」 「葉小姐今天過去,該不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不是啦,」葉采薇連忙舉起手搧了搧,就像在趕跑一隻惱人的蒼蠅,「局里剛好有一件小案子,要問一下穆小姐的意見啦。」 王至足微微一笑,「是這樣啊?!?/br> 「不好意思,原本應該是我招待您的,」葉采薇起身,「王先生,可以再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您不是已經(jīng)問了嗎?」 「是哦,」葉采薇笑了出來,「如果一個月之后,靳小姐還是沒辦法交出租金,您會讓她在這里辦個展嗎?」 「這個嘛-」王至足抬起頭,目光落在天花板片刻,「會。」 「為什么?」 「您聽過張大千嗎?」 「那個畫國畫的張大千?」 「張大千在畫自己的自畫像時,經(jīng)常把自己畫成乞丐,」王至足說:「他認為藝術家為了生計,經(jīng)常需要遷就其他人的要求才能溫飽,跟沿街行乞的乞丐差不多。 「我做這一行已經(jīng)很多年了,很清楚藝術家為了遷就業(yè)主跟其他人,要犧牲到什么程度,靳小姐是個很有才華的陶藝家,我希望她未來的事業(yè)可以自由一點,不要重溫她前輩的痛苦-」他聳聳肩,「-況且現(xiàn)在離特展只剩下一個月,匆匆忙忙拉個人策展,可能也來不及了。人老了惰性就會跑出來,沒辦法啊?!?/br> 葉采薇噗哧一聲,「抱歉?!?/br> 「沒關係,」王至足揮揮手,「如果你遇到穆小姐,也麻煩幫我轉(zhuǎn)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