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曜容華 第32節(jié)
馬車已經(jīng)在府外等候,陳壁駕車。 魏相輕聲道,“太傅這兩日等老夫消息?!?/br> “好?!标愋捱h應聲,“那魏相告辭,他日再登門拜訪。” 魏相笑道,“太傅的傷勢未全好,多將養(yǎng)?!?/br> “勞魏相記掛。”陳修遠正欲轉(zhuǎn)身,往馬車處去,魏相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又開口喚住,“太傅,殿下可同有太傅說了祭天之事?” 祭天? 陳修遠明顯不知,也不隱瞞,“還未?!?/br> 魏相也意外,但想了想,又道,“這兩日朝中事情多,又未有正式的函文下來,殿下忘了?!?/br> 陳修遠也跟著笑了笑,正好問起,“魏相,什么時候的事?” 魏相上前,壓低了聲音道,“兩月之后的事了,陛下龍體欠安,殿下會代陛下,攜百官前往魯山祭天,途中往返,加上在魯山中齋戒供奉,前后要兩月時間。老夫同陛下商議過,有句話不便在旁人跟前提起,老夫?qū)脮r未必會隨東宮一道前往魯山,太傅在,老夫心中才放心。” 陳修遠會意頷首。 魏相繼續(xù)道,“殿下應當是想等魯山之行定下后,再告訴太傅,太傅心中就是?!?/br> * 等上了馬車,陳修遠還在想方才魏相提起的祭天大典之行。 漣卿不是忘了。 她是沒告訴他。 這兩日,她在特意躲開他…… 思緒間,馬車忽然停下。 陳修遠微微攏眉,是陳壁駕的車,這種停下方式,就是有人攔了車,而且不善。 “太傅在馬車上嗎?”馬車外傳來歲之的聲音,陳壁喚了聲,“太傅。” 陳修遠撩起簾櫳,歲之見狀,上前恭敬道,“太傅,陛下宣太傅入宮覲見?!?/br> 陳修遠笑道,“那容我回去換身衣裳?!?/br> 歲之也笑,“太傅,不必了,陛下已經(jīng)在等候,上君讓小人來接太傅,太傅不用特意折騰一遭,這就隨小人入宮吧?!?/br> 陳修遠微微斂眸。 第023章 擔心 “你先回去吧,我隨公公入宮一趟,你不用跟著我了。”陳修遠看向陳壁。 陳壁目光中略有遲疑,也明顯有些擔心,再看向陳修遠時,陳修遠淡然看了他一眼,陳壁只能應聲。 “走吧。”陳修遠吩咐。 但陳壁還未來得及應聲,歲之又禮貌道,“太傅,陳侍衛(wèi)還是同太傅一道吧。陛下和上君請?zhí)等雽m說話,還不知道會到什么時辰,陳侍衛(wèi)還是在宮中候著的好,屆時可以接太傅回東宮。” 歲之說完,陳修遠會意,笑了笑,“這樣也好。” 歲之也跟著禮貌笑了起來,“那太傅,陛下和上君還在等,我們不耽誤了吧?!?/br> 陳壁不由看向陳修遠。雖然雙方都沒明面上說破,但心中又都很清楚,歲之這處是怕他去魏相或殿下處通風報信,所以這一趟他只能跟著一道走。 陳修遠看向歲之,似隨意問起,“公公可知曉陛下什么事傳召?” 歲之恭敬低頭,“回太傅,小人只知曉是陛下召見,更多的就不清楚了,等到宮中見了陛下,自然就知曉了,太傅見諒?!?/br> “好?!标愋捱h沒有為難他。 歲之再次拱手。 陳壁看向陳修遠,目光里帶著詢問,似是在等他的話。 “走吧?!标愋捱h放下馬車上的簾櫳,余光瞥過歲之時,見歲之正低頭朝身側(cè)的內(nèi)侍官吩咐著事情。 內(nèi)侍官聽完,快步離開此處。 是沖著他來的,陳修遠垂眸。 * 漣卿今日原本是想將落下的功課補上的,也就是將邵澤志邵老大人的關系圖畫出來。 雖然這兩日她下意識都在盡量避開岑遠,但他是太傅,總不能因為她自己做了荒誕的夢,日后都避開他。還有便是到今日上,那個夢的時間似是隔得久了,不似早前那么讓人遐想,明日,后日,最多再幾日也會慢慢恢復正常了,所以功課不能落下。 早朝結(jié)束,漣卿并未著急走,但吏部尚書徐宗申徐老大人來了跟前,“殿下,稍慢一步?!?/br> “徐老大人找我有事?”漣卿駐足。 徐宗申恭敬拱手,“殿下,魏相近日責成吏部著手準備秋調(diào)之事,吏部在擬定秋調(diào)的細則和名單。上君同陛下商議,殿下下月臨政,秋調(diào)的細則和初篩的名單,殿下可以提前聽一聽,有所了解,殿下臨政,可能頭一處大事,就是秋調(diào)。” 秋調(diào)?漣卿心中會意,朝中多是春調(diào),春調(diào)多以京中官員的調(diào)動為主,秋調(diào)是春調(diào)的補充,多是補充部分地方官吏的調(diào)動,所以并非年年都有。 這次春調(diào)剛結(jié)束,吏部就在著手準備秋調(diào)之事,應當是戶部之事牽連甚廣,又不好所有的官吏皆從京中其余各部調(diào)任,恐怕是要從地方官吏中調(diào)動補充。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漣卿應好。 邵澤志的事情又要延后了。 漣卿朝柯度道,“柯度,回東宮告訴太傅一聲,我這處有事,要先去政事堂一趟,回去要很晚了,讓太傅別等我上課。” “是。”柯度是東宮身邊的內(nèi)侍,東宮早朝,都會宮中候著。 * 政事堂是朝中官吏集中議事辦公之處,來來往往的官吏見了漣卿都拱手問候。 吏部與此事相關的官吏都在去留堂等候。 秋調(diào)是吏部每年的例行事務,雖然不如春調(diào)隆重,但秋調(diào)也有既定的章程可循,只是每年的重心不同,所以會討論每年cao作的細則,以及名單范圍。 “殿下?!碧弥泄賳T起身行禮。 “秋調(diào)之事繁重,辛苦各位大人,陛下命我來政事堂旁聽,熟悉秋調(diào)之事,各位繼續(xù)?!睗i卿在去留堂一側(cè)的案幾前落座,案幾上就有這次秋調(diào)的安排初稿,漣卿隨意翻了翻。 秋調(diào)由吏部牽頭,去留堂中約有十余人,都是吏部官吏。 漣卿一面聽著徐老大人說話,一面目光大致掃過去留堂中眾人,最后,目光落在其始終一人身上。 賀之同? ——我給殿下舉薦一個人,賀之同…… ——殿下身邊什么樣的人都要有,賀之同八面玲瓏,左右逢源,在京中也好,旁的地方也好,甚至軍中,都有能同自己稱兄道弟,拜把子交情的人,也有一堆三教九流的朋友,這樣的人,是殿下眼下最需要的…… ——旁人不會真心用他,殿下用,就是知遇之恩。 漣卿多看了他一眼。 賀之同在吏部當差,吏部有尚書一人,侍郎二人,郎中二人,員外郎二人。 賀之同與岑遠年紀相仿,做到了吏部員外郎,算是要職候補。而吏部在朝中又很特殊,吏部員外郎的地位要比禮部,工部員外郎更顯赫些。 許是察覺有人看他,賀之同也順著目光看過來,見是漣卿在看他。 漣卿沒看錯,對方明顯頓了頓,像見了鬼似的將頭低下,好像在認真看著手中的冊子,也猶如老鼠看到貓的表情。 奇奇怪怪的…… 但是岑遠特意舉薦賀之同的緣故,漣卿還是不免多看了他幾眼。 所以當賀之同抬頭,見漣卿還在看他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不好,尤其是他心虛瞪大眼睛的時候,漣卿也試著頭一次瞪回去,賀之同當即嚇得手一抖,手中的冊子都險些落下。 正好徐宗申在安排秋調(diào)之中各項事宜的主事人,問道難啃之事,眾人都在遲疑的時候,賀之同這么一抖,徐宗申眼前一亮,欣慰道,“那此事就交于之同來做?!?/br> 賀之同:“?!?。 ?/br> 徐宗申眸間都是贊許,“之同,此事不好做,若有難以推進之處,來尋我商議?!?/br> 周圍都是同僚,還有東宮在,賀之同哪里好說方才手抖了,遂起身,“是!” 去留堂中尚在繼續(xù),柯度快步來了漣卿身側(cè)附耳,“殿下,太傅不在東宮,說是去見魏相了。” 見魏相?漣卿想起岑遠原本就是魏相在天子面前力薦為東宮的。 漣卿輕聲道,“那等太傅回了,告訴我一聲?!?/br> “是?!笨露葢?。 正好去留堂這處中途暫歇,這次秋調(diào)的分工初步完成,眼下正根據(jù)分工,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討論著。 徐宗申看向漣卿,“殿下先隨意看看,老臣這處去去就來?!?/br> 漣卿頷首。 盡管賀之同已經(jīng)能躲多遠躲多遠了,也盡量不往她跟前湊,但漣卿還是在隨意看看的時候,到了賀之同這處。 “殿,殿下?!辟R之同臉都綠了。 吏部員外郎,官至六品,除了宣召平日內(nèi)不用早朝,所以漣卿見他的次數(shù)有限,只是聽說過有這個人,眼下見東宮上前,同賀之同在一處的吏部侍郎耿云霖拱手,“殿下?!?/br> 漣卿溫聲,“我隨意聽聽。” 耿云霖便朝賀之同道,“只同,你給殿下說下此處安排,殿下早前對秋調(diào)之事不熟悉,此處應有疑惑?!?/br> 賀之同只能硬著頭皮應聲。 耿云霖去了別處,賀之同照本宣科同漣卿說起這處章程安排。 漣卿認真聽著,等賀之同照本宣科完,問起,“殿下可有疑慮?” “有。”漣卿看他,“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不認識!”賀之同斬釘截鐵。 “哦。”漣卿頷首,那就是一定認識。 賀之同賠笑。 “我對這處有興趣,賀大人能否詳細同我說說?”漣卿也笑著看他。 賀之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