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曜容華 第122節(jié)
他上前抱起她,她也伸手攬上他后頸,眨了眨眼,意外道,“你替我更衣?” 言外之意,讓青鸞和云雀來就好。 “嗯,你不介意就行?!彼脚衔⑽苛藸俊?/br> 她沒明白何意。 等到后殿中,才見自衣領遮擋處起,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痕跡。 漣卿想起昨晚的不知疲憊,她咬過他,但換來的是他也“咬”她,一處兩處……她不數(shù)了,也根本見不得人。 “那我喚青鸞來?” 她攥緊他衣襟,“不,不用了,你更……” 但他真正開始替她更衣,她又不知他是不是特意的。 他是在老老實實替她更衣,沒做旁的。 但就在銅鏡前,她就是不想看,也余光盡收眼底。 從墨綠色的牡丹花卉肚兜開始,一層層,一件件,都應在銅鏡里,她臉色紅到耳根子處,整個人的額頭都有些發(fā)燙。 “好了?!彼p聲。 她如釋重負。 出宮的馬車上,漣卿都在想一件事,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將穿衣與寬衣都撩撥到了極致…… 但就是,絕口不提昨晚的事。 到慶春樓時,但不多是戌時。 卓妍已經(jīng)到了,在頂樓露臺處。 慶春樓頂樓的露臺可以俯瞰大半個京中,在這里飲酒,賞月,吃月餅,抬頭是皓月當空,低頭,映入眼簾的是東西兩市的火樹銀花,炫彩艷麗。 “白日都什么?快同我說說。”卓妍好奇,“讓我聽聽新帝登基第一日?!?/br> 卓妍說完,漣卿端起酒杯的指尖微頓,哪壺不開提哪壺。 身側(cè),陳修遠隱隱莞爾,他只是沒說話,并不是沒聽見。 漣卿挽尊,一本正經(jīng)道,“看書啊,看書之類的?!?/br> “哇,陛下,你真在看書啊,未免太勤勉了,登基第一次呀?!弊垮腥@詫。 漣卿余光瞥向陳修遠。 陳修遠沒戳穿。 卓妍感嘆,“那陛下怎么不多睡會兒?” 漣卿手一抖,粉飾太平般笑了笑,“……倒也不用?!?/br> 陳修遠強忍著笑意。 漣卿盡收眼底。 卓妍繼續(xù)嘆道,“這一月的時間,陛下日日都在熟悉朝政,一日都沒停歇過。之前就一直說缺覺,真該趁中秋這一日,好好歇一歇,睡上一整日才是?!?/br> 漣卿見陳修遠都快繃不住,奈何道,“還成吧?!?/br> 果真,撒一個謊,要十個謊來圓。 漣卿輕嘆。 …… 舉杯,賞月,忽如其來的放松,的確好似洗去了這月余的疲憊。 兩人一面說著話,一面憑欄遠眺,說不出的愜意。 陳修遠看著漣卿同卓妍一處,沒上前,遠遠守在露臺一側(cè)。 陳壁也在。 陳壁知曉有人昨晚是宿在宮中的。 雖然主上行事一直特立獨行,但也沒見過天子登基大典之后,有人這么厚臉皮賴著不走的…… 思緒間,陳壁忽然覺得身側(cè)的目光帶著寒意,果真,緩緩轉(zhuǎn)頭,見陳修遠愣愣看他。 陳壁諂媚笑笑,總覺得被對方看穿了一般。 對方?jīng)]有移開目光。 陳壁心中惱火,只得環(huán)臂出聲,如實道,“主上,我覺得吧,您和沈?qū)④娍觳畈欢嗔?。?/br> 陳修遠看他:“……” 陳壁心中忽得咯噔一聲,好端端的,怎么拿主上同沈?qū)④娮鲱惐取?/br> 陳壁糾正,“不,差很多?!?/br> 陳修遠繼續(xù)看他:“……” 陳壁垂死掙扎,“其實也不差?!?/br> 陳壁想死的心都有了,最后也不掙扎了,朝著自己扇了一嘴,“讓你嘴欠,就不該講話!” 陳修遠的目光中都能擠出寒意來。 …… 等憑欄遠眺結(jié)束,終于聚在一處吃月餅。 慶春樓的月餅不小,種類又多,卓妍將幾個月餅都切了,分著吃,可以一種嘗一口。 慶春樓的月餅很有名,尤其是才做好的。 “太傅喜歡什么口味的月餅?”漣卿問他。 卓妍在,她喚的是太傅。 太傅溫和道,“五仁?!?/br> 陳修遠言罷,又用筷子夾了一小片。 西秦的月餅大致與燕韓相同,但細節(jié)還是不同。 譬如,燕韓沒有五仁月餅。 “哦?!睗i卿好似恍然大悟,“那太傅知道五仁月餅的由來嗎?” 陳修遠看她,“不知道?!?/br> 當嘗口味,應當是杏仁,桃仁,芝麻仁,瓜子仁之類,能有什么由來? 陳修遠一面吃著,一面聽她在身側(cè)說起,“朕曾經(jīng)讀過一本閑書,提起過五仁月餅的由來,說是東宮被追殺,一路逃竄,連吃食都沒了。身邊僅剩的五個侍衛(wèi),將自己的指甲,頭發(fā)等五種……” “可以了?!标愋捱h打斷。 她不用說了,陳修遠皺眉,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正好在口中的那一口,吐出來也不好,咽下去也不好。 他很少遇到這種時候。 轉(zhuǎn)眸看向漣卿的時候,漣卿彎眸笑開。 今日,勉強算扯平了。 * 九月初十是祭天大典。 從京中魯山,路上要二十余日,所以八月二十,天子儀仗就要從京中啟程,出發(fā)前往魯山。 祭天大典四年一度,百官正好同行。 原本八月二十日啟程,魏相卻在八月十九這日病倒。 魏相是帝師,也是朝中肱骨。 臨行前,漣卿去相府看望老師。 病榻上,魏相輕聲,“微臣抱恙,府中乃多晦氣。陛下不應來此處,不合禮數(shù)?!?/br> 漣卿應道,“魏相是朕的老師,老師病了,學生來看是情理之中?!?/br> 魏相笑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勞煩陛下親至?!?/br> 漣卿看他,“太醫(yī)告訴朕了,cao勞過甚,老師當將養(yǎng)一段時日。” 魏相一語中的,“在太醫(yī)院口中,誰都應當將養(yǎng)。” 漣卿莞爾。 魏相繼續(xù)道,“老臣休息這一日就好,明日還要啟程去魯山祭天,此事出不得差錯,老臣隨陛下一道?!?/br> 漣卿想了想,還是堅持,“老師,您替朕留在京中照看,朝中這些事,雖然在途中也能處理,但定遠侯謀逆,先帝薨逝,登基大典,還有幾天大典都在一處,朝中積壓了不少事情,還需有人照看。老師,朕讓太傅陪同,還有旁的官員在,老師不用擔心。先好好養(yǎng)好身子,日后的路還長,老師還要繼續(xù)輔佐朕。不然,這朝中一攤子的事,朕還真不知曉要怎么處置。” 漣卿說話時,魏相一直認真聽著,等她說完,魏相又看向她。 “老師,怎么了?”漣卿問起。 魏相笑道,“沒事,就是覺得,陛下自登基之后,沉穩(wěn)了許多?!?/br> 漣卿認真,“老師教的?!?/br> * 翌日,天子率文武百官,于京中出發(fā),前往魯山祭天。 魏相身體抱恙,未能同行,留在京中。 前往魯山的路上,漣卿也沒空閑的時候。 奏折還是一疊疊地往馬車中來。 馬車中的時間,漣卿幾乎就沒停下過。 ‘沒想好’都閑得不知該做什么好了,但漣卿實在沒有時間陪它,就連撓撓頭,撓撓下巴,抱它懷中這樣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會分心,分心就會延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