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曜容華 第2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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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卿繼續(xù)道,“淮陽郡王府是南邊的宗親,這么多下人,仆從,包括我阿娘在,怎么會這么容被迷昏?府中有人有問題……” 卓逸看她。 她沉聲道,“這些都不是巧合,都是有預(yù)謀的,淮陽郡王府的人,是好端端讓人燒死的,活活燒死的,有人做了局,有人里應(yīng)外合,有人想要我性命,有人想要我活著……這背后有多方博弈,還有猜忌,我雖然不能窺得全貌,但我心中隱約有數(shù)?!?/br> 卓逸低沉的聲音道,“你想怎么辦?” “失憶。”漣卿看他。 他再度皺眉,“什么意思?” “如果我將計就計,說目睹淮陽郡王府的這場大火,但被人灌藥失憶,失憶了,就記不起所有的事,旁人怎么試探,我都不可能記起,這樣,他們之間就會相互猜忌,也會有各自的考量,這背后的人就會一個接一個出來,只有這樣,我才能替淮陽郡王府的所有人討一個公道?!?/br> “你要是真的失憶了,你怎么自保?”卓逸沉聲。 她重新握起桌上的茶盞,輕聲道,“會有人來找我,我信他……” 漣卿將手中書信遞給他,“你替我,把這封書信送出去,他收到書信就明白了。這封書信就算被旁人劫走了,也看不出來任何東西……” “誰?”卓逸認(rèn)真。 漣卿溫聲,“敬平王,陳修遠(yuǎn)。” 卓逸眸間微滯,陳修遠(yuǎn),他是燕韓人,他怎么敢來?怎么會來? 漣卿繼續(xù)看他,“再幫我傳消息出去,我是被人灌藥失憶的,卓逸,多謝你,千里迢迢從京中來淮陽,但是從今日之后,你不要再參合其中的事情了,老爺子說得對,平遠(yuǎn)王府,應(yīng)當(dāng)置身事外?!?/br> 卓逸攥緊掌心,“你就這么相信陳修遠(yuǎn)?他是燕韓敬平王,燕韓與西秦關(guān)系微妙,他敢來嗎?能來嗎?” “他會來的?!睗i卿篤定,“等有一日,你見到陳修遠(yuǎn),就都明白了。” 卓逸淡聲,“所以,你不直接告訴他實情,是因為萬一你自己出事,他還可以全身而退,是嗎?” “是。”漣卿并未隱瞞。 卓逸起身,“那好,我等著見他,見他是不是真的會來。” …… 當(dāng)藥碗喝完,手中還殘留著方才的藥碗的暖意。 藥性還未上來,漣卿依舊坐在窗前,看著窗外。 她還是隱瞞了卓逸一條,她失憶,天子才會重新權(quán)衡早前和她的談話,因為她什么都沒有了,包括記憶,天子會想維護(hù)她,因為她的處境,會讓天子想起早前的自己,天子有自己想彌補(bǔ)的遺憾,而這種想要彌補(bǔ)的遺憾,就是她手中最好的武器。 她被人灌藥失憶,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會慢慢付出水面。 她被人灌藥失憶,天子才會親自cao刀,一點點,從背后將這些見不得光的揪出來。 因為她什么都沒有,天子也什么都沒有,天子才會想要維護(hù)她,成為她手中最鋒利的刀。 所謂帝王心術(shù),其實是心中最深的那份執(zhí)念。 她會天子走完想走的路,她會在西秦這片烏煙瘴氣的泥沼里,重新?lián)茉埔娙铡?/br> 她只能用天子這把刀…… 胃中的暖意漸漸升起,也伴隨著額頭的冷汗慢慢滲出。 她躺回床榻間,腦海中的記憶,就似一盞盞走馬燈,慢慢得慢慢得,在腦海中一點點抹去。 從陳蘊(yùn),陳影,卓逸,卓妍,到兒時起就一起玩鬧的二哥,讓他們不要打鬧的大哥,還有永遠(yuǎn)站在她這邊的爹爹,還有,會在她月事不舒服的時候,陪著她一道說話的娘親…… 這些,都一點點在心里擦拭而去。 還剩年少時,那道清逸俊朗的身影,在冬日的暖陽里,翩若出塵…… “冠之哥哥……” 冠之。 …… 她額頭的冷汗越來越多,整個人都窩在被子里打抖,迷迷糊糊中,似做了一個冗長夢,醒不過來的夢。 夢里渾渾噩噩,又如白駒過隙。 漫長的畫卷,一點一滴,如同浮光掠影,又在一個慵懶的午后,她看見那身天青色的衣裳,腰間環(huán)佩,掩不住一身清貴高然。 他的聲音莫名讓她熟悉,她轉(zhuǎn)眸看他時,他也正好抬眸看她。她似是從未見過這么精致的五官,面容猶若鐫刻,他看向她的時候,眸間仿佛藏了萬千榮華,讓周遭黯然失色…… 她一定見過他。 在所有她見過的人里,他一定是最特殊的那個。 特殊到,她明明記不得,卻仍然想靠近。 ——它叫什么名字? ——沒想好。 ——好名字……殿下的貓好像同我投緣。 ——應(yīng)當(dāng)是吧,它好像喜歡太傅。 是啊,她也好像喜歡他,喜歡了很久,很久…… 第144章 臘月 漣卿已經(jīng)許久沒有在夜里醒過了,今日何媽值夜,天子睡前喝了些蓮子羹,應(yīng)當(dāng)是歇下了,一般睡會到晨間早朝時候。 何媽聽到動靜,撩起簾櫳入了內(nèi)殿,果真見漣卿披著衣裳,坐在龍塌上。原本睡在她枕頭一側(cè)的沒想好,眼下也醒了,被她抱在懷中,呆呆看著,一面伸手撫了撫它的頭,一面似是在想著什么,神色中略帶倦色。 何媽輕聲上前,“陛下?” 漣卿轉(zhuǎn)眸看向她,也輕聲應(yīng)道,“何媽?!?/br> 何媽見她一幅剛醒的模樣,但又似沒全然醒,再加上這個時辰便坐起來,何媽心中擔(dān)心,“陛下,可是又做噩夢了?” 何媽早前是聽陳修遠(yuǎn)說起過,天子在東宮的時候時常夢魘,一醒就睡不著,精神也不怎么好,所以當(dāng)時何媽來東宮的時候,也知曉哪些方面要多留心,只是從何媽到東宮起,卻很少見她有在夜里驚醒的時候,也一直睡得很好。 眼下,見天子這幅模樣,何媽自然而然想起了早前,陳修遠(yuǎn)叮囑的事宜,心想她是不是夢魘了。 這幾日前朝的事情積壓,因著馬上就是年關(guān),朝中這些瑣事都要在臘月二十七日休沐前處置妥善,所以天子這幾日一直cao勞,夜里也忙到很晚,今日夜里又是熬夜,有些餓了,所以喝了她做的蓮子羹才躺下入睡。 在照顧天子這件事情上,何媽盡心盡力。 從主上離京,到眼下轉(zhuǎn)眼歲暮天寒,越是臨近年關(guān),何媽知曉天子是想念主上了。 聽何媽問起,漣卿又伸手撫了撫懷中的‘沒想好’,‘沒想好’一幅我沒睡醒,但是你摸可以的模樣,舒服得趴在她懷里,她輕聲同何媽應(yīng)道,“沒事,就是一個很長的夢,但不算噩夢……” 漣卿的語氣中也確實帶著倦意,也確實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到眼下還有些沒徹底回神的模樣。 “那,老奴給陛下取些茶水來?”何媽照顧她有些時候了,知曉她夜里很少這么忽然醒,但醒了,又坐了這么久,怕是很難再睡著,眼下說渴了,是要飲茶提神,不是要飲水解渴。 “好?!睗i卿輕聲。 何媽轉(zhuǎn)身出了殿中。 漣卿收起眸間倦色,但腦海里充斥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幕貞?,也確實沒有什么困意。 漣卿又看了看‘沒想好’,然后放它在枕頭一側(cè),撐手從龍塌上起身,俯身穿屢。 ‘沒想好’看了看她,然后繼續(xù)蜷成一個團(tuán)子,在枕頭邊慵懶打著盹兒。臨近年末,但殿中燒著地龍,暖暖的,很舒服,‘沒想好’又挪了挪,將腦袋埋在毛茸茸中。 寅時未至,夜色寂靜,‘沒想好’也打盹兒去了,殿中只有夜燈呲呲作響的聲音。 等何媽端了茶水折回,內(nèi)殿中已經(jīng)不見天子人影,但后殿中依稀有水聲傳來,何媽知曉天子沐浴去了。 眼下還不到寅時,離早朝還有些時候,何媽輕嘆了一聲,在案幾上放下茶杯,又折回去取暖壺。 等出了殿中,呵氣成霧,苑中滿滿綴著的都是白雪,在枝頭涔涔掛著,才知曉昨晚下了一整晚的大雪。 臨近年關(guān)了,瑞雪兆豐年。何媽看了看,心中祈禱,主上這處也要平安啊。 天子想主上了。 年關(guān)之后不久,主上也該回來了吧…… * 后殿之中,水汽裊裊,漣卿在浴池中沐浴,溫?zé)岬乃疁貪u漸洗去了身上的疲憊之意。 身側(cè),青鸞舀水替她沖背,云雀取了稍后要穿的浴袍來。 等云雀取了衣裳入了后殿,漣卿輕聲道,“都出去吧,朕自己呆會兒?!?/br> 青鸞和云雀福了福身,相繼退出了后殿,后殿中沒有旁人伺候了,兩人不敢走遠(yuǎn),都在后殿外候著,能聽到后殿中的水聲,但沒有再入內(nèi)。 青鸞和云雀離開后,漣卿仰首靠在浴池邊緣上,目光空望著屋頂處,羽睫上連著霧氣,臉上也是濕漉漉的水汽,但在冬日里也不冷。 浴池一側(cè)燃著熏香,舒緩心情,也放松著情緒。 漣卿想起剛才的一場夢,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當(dāng)不是一場夢,而是她想起了早前的事情,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所有的記憶充斥在腦海之中,滿滿當(dāng)當(dāng),渾渾噩噩,都是她丟掉的時間,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回來…… 爹,娘,大火漫天的淮陽郡王府,還有她捧在懷中那杯帶著暖意的藥。這些,就似一道分界線,徹底將她的人生劃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軌跡。 她也想起,她出現(xiàn)在天子跟前的時候,一臉茫然。 無論天子關(guān)切得問起她什么,她都搖頭,是真的搖頭,因為,都記不得了,包括天子…… 當(dāng)時天子眼中有失望,有試探,但更多的是心疼。 天子病重中,那日卻同她說了許久的話,她都聽著,有些懵,記不住太多,但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句“姑母在”。 漣卿慢慢闔眸。 ——姑母在。 但如今,姑母也不在了…… 后殿中燈火昏暗,清澈的水聲里,漣卿慢慢沉入水中,讓思緒在溫水中放空,留白,屏住呼吸,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不去猜測,讓腦海中只剩靜謐的水聲。 許久之后,才又慢慢浮出水面,接連喘了幾口氣在,而后伸手,取了浴袍起身,將一場冗長而沉重的夢境拋在腦后。 眼前,才是現(xiàn)實…… * 金殿上,百官手持笏板,躬身向著殿上山呼萬歲,柯度喚了聲起。 今日柯度當(dāng)值,早朝上的所有事宜皆有柯度在照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