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曜容華 第2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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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正文完 “陛下,找過了,沒有知道太傅蹤跡……” 早前距離荷城那場大火與刺殺已經(jīng)過去五日了,大火燒了三日,其實城西那處宅院已經(jīng)燒得什么都不剩了。 就算太傅還在,應(yīng)該當(dāng)也在那場大火里被燒得…… 賀之同低著頭,不知道說什么,或者該說什么。 “再去找?!睗i卿重復(fù)這句話。 賀之同看了看她,拱手應(yīng)是。 這是這幾日以來,聽過天子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再去找。 起初的時候,還是再等幾日,找到了我再回京。 再后來,就只有一句再找。 都知曉太傅在荷城出事,八卦巷這處燒得只剩斷壁殘垣,就算能找到,也都是一捧灰土。 太傅他…… 賀之同噤聲。 * “漣卿,我也沒想到……”信良君欲言又止,“我,我應(yīng)當(dāng)?shù)柔h的消息,他那么聰明一個人,怎么會著沈逸云的道,是我疏忽?!?/br> “不是你,是我?!睗i卿低聲。 信良君看她。 漣卿低聲道,“他提醒過我,要留意溫漫,他總覺得溫漫忽然出現(xiàn)太巧合,他也試探過溫漫,在我北上霄關(guān)的時候,也再三叮囑過我,堤防溫漫,還讓陳淼守著我,不要讓溫漫同我單獨一處,是我……” 之前的事信良君多少都聽說了,也知曉漣卿已經(jīng)在荷城尋了岑遠十日。 不是沒找到。 是根本不會找到。 但也不相信。 也許不是不信,而是需要時間接受和相信。 “漣卿,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就算岑遠還在……”信良君話音未落,被漣卿輕聲打斷,“沒過去,它就像一根刺,永遠在我心里,時刻提醒我?!?/br> 信良君緘聲。 他想說感受深受,因為他也一樣,眼睜睜看著漣韻過世。 其實他能做很多事,如果一早下定決心去做,他可以做的事很多。 但沒有如果…… 世上也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你也永遠不可能真正能同旁人一樣感同身受。 “漣卿?!毙帕季此跋肟蘧涂薨??!?/br> 漣卿抬眸看他。 信良君沉聲道,“阿姐在的時候說過,天子哭,也不丟人?!?/br> 信良君的這句話,就似一枚石塊,落在湖面,打破了湖面的平靜。 十余日了,漣卿鼻尖微紅,忽得一聲眼眶一紅,就這么眼中的眼淚溢出眼眶,控制不住得往下落。 信良君看著她,許久沒有出聲。 也聽耳邊的哭聲起伏,聲聲都似敲擊在心底某處。 ——阿姐,等我長大之后,一定不讓你難過。 ——怎么會?是人就會有難過。 ——那日后,阿姐所有的難過都給我,我替阿姐難過,阿姐就不難過了。 ——哦,我記得了。 可你不在了。 信良君垂眸。 * “陛下,咳咳咳……老臣來迎陛下回京?!?/br> 京郊時,親自來接的人是魏相。 “老師?!睗i卿起身。 “岑遠的事老臣聽說了,陛下,太傅的死,老臣很遺憾,但老臣也有話想同陛下說?!?/br> “老師,您說。” 漣卿與魏相在京郊十里亭處遠眺。 “陛下是女帝,有女子的細膩與感性,這是好事,這本身并沒有問題。但陛下是天子,天子則要站在天子的立場去考量事情。太傅會讓陛下走霄關(guān),自己留在柔城,是于公于私都知曉這是對的,所以,太傅有太傅的立場;而陛下是天子,老臣說過,細膩與感性是好事,但細膩與感性之外,就是天子立場,如果再站在天子立場去想溫漫的事,陛下還會如此嗎?” 漣卿愣住。 許久之后,漣卿搖頭,“不會?!?/br> 魏相頷首,“陛下年少,要走的路還很遠。沒有人是一生來做什么都對,都一蹴而就,老臣相信,就算是太傅,也經(jīng)歷過很多事才會游刃有余。陛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過往的都已經(jīng)過,而對陛下和西秦來說,之后的才是開始,在百廢待興之后,西秦真正的開始?!?/br> 漣卿眸間氤氳,“我知道了老師?!?/br> 魏相點頭,“陛下,老臣原本也想同陛下說起,老臣準備告老還鄉(xiāng)了?!?/br> 漣卿意外,“老師?!?/br> 從她在京中起,就一直是老師在教導(dǎo)他。 后來才是冠之哥哥。 一直以來,東宮也好,天子之位也好,都是老師在身邊。 冠之哥哥不在了,忽然老師也要告老還鄉(xiāng)。 漣卿眼中復(fù)雜,“老師……” 魏相笑著捋了捋胡須,“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朝中原本就是有人來,有人走,他們都是天子之臣,老臣雖然不在朝中了,但朝中還有許多肱股之臣,許多值得天子倚仗和信賴的朝臣,還有許多等待著有朝一日天子能慧眼做伯樂的朝臣,這些人興許在京中,興許在地方,這些人才是后生可畏。陛下日后會習(xí)慣的,身邊的老臣退養(yǎng),又有新人,朝廷才會像一個巨大的齒輪,周而復(fù)始得運轉(zhuǎn)著,步步向前。陛下才是挑選那個掌舵人的人。” “我明白了,老師?!睗i卿溫聲。 * 一連數(shù)月。 天子就像不累一樣,所有的心思都赴在朝政上。 白日在瑞和殿,一直呆在夜里。 夜里又在寢殿,看折子,看各地的紀要,看策論。 何媽催她入睡。 以前的漣卿也熬夜,何媽催促,她就哄道,馬上就睡,何媽拿她沒法。 如今的漣卿也熬夜,何媽催促,她輕聲道,“何媽,我睡不著……” “我就是,很想他?!?/br> 可他騙了我。 他說他一定會活著回來。 可是我從白天等到入夜,從入夜等到晨間,卻連做夢都沒夢到過他。 但我還是很想他。 何媽不敢在她面前抹眼淚。 一日復(fù)一日,數(shù)月之后,朝中都知曉。 太傅死了。 太傅與天子之間的關(guān)系,許是不能說,許是說了,也再沒有波瀾了…… 但太傅是因為救天子死的。 恐怕天子永遠都不會忘掉…… 就似一枚朱砂痣。 而西秦朝中,太傅死,魏相告老還鄉(xiāng)。 朝中就像忽然少了主心骨。 原本朝中人心惶惶,不知道會不會出旁的差錯,但看到的卻是比往日更勤勉,也一心赴在朝綱上的天子。 比過往的時候更甚。 太傅和魏相相繼離朝帶來的人心惶惶,來勢洶洶,卻又在平靜中漸漸淡去,走向正軌。 * “陛下,找到漣宋了?!?/br> 陳淼說完,漣卿御筆懸在半空。 陳淼掌燈,在大理寺底層的牢獄中,漣卿見到了漣宋。 漣宋畏光,本能得避過。 但避過之后,似是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一般,詫異看向前方,然后整個人愣住。 “為什么?”漣卿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