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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一夜清香萬里春在線閱讀 - 九 寒門貴子

九 寒門貴子

    學堂泛起一陣漣漪,由婢女變學子,可是稀罕事,我穿著學子服,昂首挺胸,坐到了最后一排。

    袁晉直勾勾看我,眼神游走我身上,十分噁心,他也挺震驚,沒想到一個奴婢,能得到推薦書進學堂,我也放肆地看著他,我不再逃。

    正式院生名額不多,要是我能把他擠出名額,也是極好。

    阿碩哥想做的事兒,雖難成功,卻不能只讓他一人努力。

    那之后,如星哥待我如往常,茯苓更是會開玩笑地喊我姑娘,我也笑嘻嘻的問他要不要來服侍我。

    少爺……不,千樹哥雖會與我說話,但不免因身分改變有些無所適從。

    而在策論課與袁姑娘不對付的那位簡姑娘,卻主動與我交好,她是個淡然又極節(jié)制的姑娘,我搬到竹院后,正巧在這位姑娘的旁間,我第一次與這樣秀氣高貴之女相處,但她卻令我感到放松,與她的名字簡和婉相得益彰。

    梅花綻放之際,迎來了新生考核,詠河書院一向講求節(jié)制本心、慈悲與實務(wù)。

    寒流來襲,許多處都有難民,書院讓我們?nèi)艘唤M,半個月內(nèi)提出方案去實作,先生們會觀察理事時文、藝、武、德四種面向給分。

    袁家兄妹自是一組,簡姑娘與我一組,千樹哥正陰鬱的看著學堂里的牌匾,我見袁晉朝我走來,拉了江如星,問他要不要一組,他應(yīng)下。

    袁晉看向我,問了問簡和婉,簡和婉清清淡淡的說,滿人了,袁晉只得摸摸鼻子走,走前還對我笑了。

    「該放開了?!谷缧歉缰钢业氖郑液俸僖恍?,趕忙放開。

    千樹哥和一位叫何長栩的學子一組,沒有跟袁家兄妹,我看他仍與組內(nèi)學子談笑風生,放下了心。

    先生們帶著學子下山,各城現(xiàn)在都不放游民入城,他們縮在城外,好一點的裹著被子,短袖衣衫的一家人擠在一起取暖,好些人已經(jīng)不行了,尸體被雪埋住,有些學子被嚇得不行,吐的吐,哭的哭,先生面色十分凝重。

    我穿著防水的靴子,踏在深深的雪里,往前行也令人感到吃力,學子們都穿得十分保暖,我沒有綿襖和大氅,穿了兩層單衣,冷得很。

    想起了我和弟弟逃跑的期間,也遇到了寒災(zāi)。

    無人愿意收容我們,我和弟弟打破河面,釣冰魚吃,躲在破廟里,卻被乞丐們趕了出來。

    弟弟和我哭都沒哭,那多浪費力氣啊,我們想著往南走,可能會暖和些,大雪里牽著手,扶著彼此踏過一片片及腰的雪,一夜,陽和卻發(fā)起燒,我揹著他過了兩個村,急得不行,幸好在陽城外遇著了花夫人。

    「和婉,你沒事兒吧?」我看著臉被凍紅的如婉,她喘著。

    「沒事,總算進城,等進了客棧便好了,你呢?只穿這樣……」

    「我習慣了,身強體壯。」我笑著擺擺手。

    進了客棧,先生讓大伙討論,不外是施粥、送衣、從暖和之處調(diào)來糧食等。

    「林清極,你可有想法?」先生看著我,摸摸鬍鬚。

    我猶豫了一會兒,先生溫和的說「直說無妨。」

    「學生以為,施粥、送衣皆是必須,然現(xiàn)下游民進不了城,可先搭篷,令游民避風寒,其二,可請大夫為需要的百姓看診?!?/br>
    夫子讚了幾句,夸我心細,我苦笑,都是經(jīng)驗之談,千樹哥看著我,眉頭緊皺,那被千樹哥叫坐臭胖豬的朱亮,笑著說「果然當過下人就是不同,特別能感同身受。」

    在附近幾個知縣大人的協(xié)助下,學子們領(lǐng)著兵差在各城外幫忙。

    學子們早聯(lián)系了家里資源,富的流油的朱公子花了大錢買糧,花家也送來許多棉衣,如婉家聯(lián)系周遭商戶,送來了藥材,此時是動用家族的好時機。

    但實際還是得由學子們親力親為,我們搭好了棚子,如星負責看病,我給如星打下手,幫忙煮藥和上藥,有些凍瘡、傷口實在是可怕,這些公子小姐服侍不來。

    我送不知道是第幾副藥時,看見千樹哥那組給周遭搭起了避寒帳,袁雪柳正施粥,袁晉、朱亮還有幾位貴家學子不知哪兒偷懶去了。

    領(lǐng)粥時,游民打了起來,被官兵們趕到了一邊,這當口是非多,若只靠詠河書院的學子是忙不過來的。

    不過也沒辦法,人實在太多,日日從辰時到戌時都還沒完,連續(xù)十天后,學子們叫苦不迭,如星哥也撐不下去了,畢竟其他的事都可以輪替,但能行醫(yī)的人卻十分少,幸而附近有那仁慈的大夫聽得消息自愿加入。

    「如星哥,你今早還是休息吧?」我趁著和婉接手熬藥,給如星哥端了碗粥,他稀哩呼嚕的喝光了。

    「你也沒休息吧?這兒實在是太嚴重了,好在天氣暖起來了,朝中也派了王恩將軍來賑災(zāi)了。」

    我點點頭,坐在他身旁,身子突然很重,是啊,這都死多少人了?我看到許多抱著死去嬰孩的父母,他們連哭都沒力氣,不知不覺,大伙都忘了這是考核,只想著多替百姓們做些什么,連和千樹哥的疙瘩都在協(xié)調(diào)幫忙中少了許多。

    我抬眼看了看如星哥,才發(fā)現(xiàn)他坐著睡著了,我靜靜的看著他的側(cè)臉,只有呼吸的聲音,我倆的呼吸綿長,節(jié)奏一致,

    我低低的笑了,念著娘寫給爹的小箋:「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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