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風紀
搞不好火就是狄芬放的。 芙蕾蘭娜一開始略有遲疑,但是衡量后仍是首肯。 愛利絲必須也堅持跟著自己這點涅茵很感動卻也很心疼。他看得出來怨氣流露時愛利絲是想逃跑的,但彷彿被一條繩子勒住脖子一樣停住腳步,然后踱步到他身邊安撫他,一雙眼睛滿是自己一瞬間竟然想逃的懊惱和歉疚,這讓涅茵于心不忍。 沒有人想讓在乎自己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沒有人想讓自己喜歡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那雙眼睛該盛滿的是自信而張揚的笑,而不是不知所以的抱歉瑟縮。 昨天也是,他在睡夢中又感覺到怨氣的刺骨寒意和炎龍王的火焰在做斗爭,冰火兩重天的體驗讓他忍不住低吟一聲。 但真正將他驚醒的是一聲凄厲的哀叫。 愛利絲跳起來四肢曲著在床鋪上擺出攻擊姿勢,尾巴和耳朵的毛發(fā)全部炸開來,眼睛瞪得老大顫抖著身體發(fā)出嘶嘶聲,眼中卻只有未睡醒的混亂,完全不知道該聚焦哪里。 愛利絲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對上涅茵的綠眸時徹底清醒過來,他悽慘的哀鳴一聲像是挨了子彈的小獸一樣撲到涅茵懷里掉眼淚。 沒有大哭大叫,只有細微吸鼻子的啜泣聲。涅茵就這樣拍著貓妖的背安撫著,直到懷里的淚人兒重新睡下。 他是睡不著了。 怨氣的侵蝕加重是這幾天的事,仔細算算就是女童手臂出現(xiàn)的那一天。就像是急了一般,碎片反常的躁動起來,帶來灼熱和冰冷并存的不適。 不過通常都是短短幾秒,一下就過去了。 基于此他以為愛利絲才這么不緊不慢,現(xiàn)在想想是自己太遲鈍了,太自信了,沒有顧慮到對方也是人,也會擔心,也會害怕。 他幾乎犯了和大眾一樣的錯,把獸族貶低的同時也神格化。 好在現(xiàn)在還來得及,一樣的錯身為從來不在課堂睡覺的三好學生的他不會再犯第二次。 涅茵收回心神,戳了愛利絲的額頭一下。 「我是成年人了,不跟你計較?!?/br> 「……不知道你是從哪里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但真叫人火大。」貓妖白他一眼不想理他,靈巧的尾巴卻一勾捲住他的腳踝。 不給走。 涅茵挪挪位子,愛利絲立刻一歪身體靠在他身上,喉間發(fā)出滿足的咕嚕聲。 金色的夕陽透過窗簾撒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涅茵舒服的瞇瞇眼,和愛利絲靠在一起。 涼涼的微風透過縫隙鑽進來,空氣中捲起淡淡的花香,那是愛利絲放的盆栽。 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涅茵知道,愛利絲也無比清楚。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發(fā)自內(nèi)心的珍惜現(xiàn)在。 享受能夠分享彼此體溫的現(xiàn)在。 愛利絲從沒想過少問一句「老頭找你去做什么?」會讓自己后悔到想咬下尾巴洩憤。 「好,遲到一分,翻墻一分,服裝……」眼前的人用綠色眼珠打量著他,一手拖著記分板,持筆的手用筆桿點著下巴認真思考著。 不過他想來想去把服裝兩個字念了不知道幾遍也沒得出所以然,于是他轉(zhuǎn)而看向愛利絲,露出彬彬有禮的笑容問:「你覺得服裝要扣幾分?」 愛利絲嘴角一抽,笑得燦爛牙齒咬得發(fā)酸:「……滾!」 這就是你不叫我起床的原因嗎?! 愛利絲一早起來就覺得不對勁,透過窗簾的光比較刺眼,溫度也比較暖。 不過像是作為交換一樣,身邊的臥鋪是空的。不只是空的,連馀溫都沒有了。 他并沒有特別慌張。涅茵不是那種自以為是的蠢蛋,雖然他是真的挺蠢的;涅茵也不會一聲不響消失玩那種「我是為了你好但其實沒半點用」的肥皂劇劇情,因為他不是女主角,更不是男主角,他只是不知為何得到炎龍王魔力避免走上社畜一途的普通人,不過普通是過去式。 但不管怎樣,姑且還算是個「人」,或是說半龍半人。 ……如果沒有變成蛇的話。 于是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在室內(nèi)轉(zhuǎn)了幾圈順便把自己打理好,一點也不急。再怎么蠢涅茵也是條龍,就算被最近異常安靜的碎片尋找者攻擊也能接個幾招才對,自己只要在紅龍變死龍前去救場就好。 直到慢吞吞出門前他才注意到時間已經(jīng)不多,但他是誰,他是愛利絲,怎么可能會為了這種蠢事慌慌張張急急忙忙,他只是來混的,不是來上課的。 不過在半路上他想到似乎好像可能有個站在校門當門神的東西叫風紀委員,聽說是很囉唆的東西。 愛利絲上不了廚房下得了戰(zhàn)場,他只怕人對他碎碎念,所以思考了一下他繞了路。 好端端的墻在那里怎么能不翻呢?他想,一把把東西丟了進去,然后藉著貓科動物完美的體能一躍而上,再跳下來。 他輕哼一聲,拍著不存在的皺折滿臉得意。 看吧看吧,有墻不翻走大門被抓,真不知道你們?nèi)祟愂窃趺聪搿摹?/br> 一轉(zhuǎn)頭,他就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綠色眼睛。 「你這是濫用私權(quán),風紀。」愛利絲撿起書包說:「是說現(xiàn)在第一節(jié)課了耶,你就在這蹲了快兩個小時只為了堵我?」吃飽撐著啊神經(jīng)病。 「我怎么知道你這么會摸?」涅茵反問,撿起便當盒?!覆贿^沒想到你真的從這里出現(xiàn)?!?/br> 那你還蹲在這里?愛利絲一臉不可思議的瞪他。 要是我沒出現(xiàn)你要等到什么時候? 「你是龍還是狗?」 「如果可以我想維持人形,十幾年的型態(tài)不是那么好拋棄的?!鼓鹫J真想了一下后回答。 愛利絲對他扮著鬼臉,「你真的是吃飽沒事?!?/br> 然后他低頭蹬著涅茵的手背,健康的膚色上多了一條深色的疤,愛利絲很確定這不是他抓的?!改愕氖质窃趺椿厥??」 「唔?沒什么……」涅茵把手往身后放,為了自然動作故意放慢了些?!钢箫埖臅r候用到的?!?/br> 他含糊不清的說,沒有剛剛那種抓到愛利絲小辮子時的得意。 可是愛利絲沒注意到。 他雙手往腰上一插瞇起眼睛:「切菜切到手背去……你眼睛瞎啦?」 「才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