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皇帝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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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朕這么安排是何用意嗎?」 在位二十馀年,即便未及不惑之年,易帝的鬚鬢卻已略顯灰白。 一旁的老太監(jiān)恭敬的垂著腦袋,人說伴君如伴虎,多年跟在易帝身邊,老太監(jiān)深知易帝這一路走來的不易,父子猜忌、手足相殘,就連他這個忠心耿耿的貼身太監(jiān)也不見得能真正得到易帝多少信任,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他還是很懂得分寸的。 「皇上的玲瓏心思,奴才自是不敢妄加揣測。」 易帝沒有抬頭,自顧自的提筆練字,煩心的事一向甚多,儘管每日都有批不完的奏章,他也仍會空下一段時間練字,因為只有在練字的時候,煩悶的心才能稍微松懈下來。 老太監(jiān)偷偷瞥了一眼桌案上的字跡,他已經(jīng)懂得從皇帝的字跡去猜測皇帝此刻的心情,這字里行間下筆力道挺重,如同寫字人心中的波濤洶涌,即便圣顏表面上一派平靜,但老太監(jiān)仍是小心翼翼的維持著這不斷蔓延的詭譎。 「寡人的三個兒子,你最看好哪一個?」 「三位殿下乃皇上所出,自然都是人中龍鳳,奴才一下等人怎可隨意批判,皇上您這問題真是折煞奴才了?!?/br> 易帝為了防范自己過去經(jīng)歷的事再度發(fā)生,早早便對自己的三個兒子做好盤算,奈何機關(guān)算盡,仍是挨不過人心不足蛇吞象。 當今太子為皇后所出,是繼承大統(tǒng)最名正言順的人,但偏偏皇后的哥哥持有軍事大權(quán),而皇后又偏愛這個嫡子,不但將自己的兒子養(yǎng)成了無法明辨是非又游手好間的紈褲,就連底下的太監(jiān)宮女,行事也極其囂張跋扈,不僅是將侍讀欺負得遍體鱗傷,連上書房的老師也被氣走了好幾個,然而這些明明皇帝都看在眼里,卻依然對這些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易帝并不是對此無所作為,刻意拉拔了宰相的勢力,以此制衡皇后兄長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對他和二皇子結(jié)黨營私的事也悶不作聲,但這時日一久,兩派人馬明爭暗斗下反倒使得國事延宕不前,國力大大的耗損了。 相較起太子的不成材,這二皇子可說是真正的七竅玲瓏,自幼學(xué)習(xí)便有過人天賦,不僅能很迅速將在上書房所學(xué)融會貫通,還能舉一反三,直至今日不過入學(xué)四年,先賢圣哲所著以至兵家軍法無不精通,詩詞書畫更是信手捻來,但偏偏在幾年前跟隨母妃出宮探訪娘家人時弄傷了腿,基本上便將他離這大位拉離了好幾步,眾所皆知,慶妃為了治好兒子的腿疾耗費了大量的心力派人出宮尋訪名醫(yī),反倒將自己搞得心力交瘁,若不是背后還有宰相的大力相助,這二皇子的勢力怕早已灰飛煙滅。 老太監(jiān)倏地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睜大了眼。 皇帝今天這個問題可問得有蹊蹺,若真想讓太子即位,又怎會問道旁人看好誰呢? 難道這是起了廢太子的念頭?。?/br> 老太監(jiān)的額間流下了一滴冷汗,這么多年來皇帝對太子荒唐的行徑充耳不聞,今日這么一提,這往后的朝堂之上恐怕要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皇帝放下筆,將自己寫的字舉起來回詳端。 「你說寡人讓這宰相嫡子當了太子侍讀,這皇后跟宰相會有多恨寡人?」 「這......皇后乃一國之母,宰相為當朝梁柱,這不該為了一己之私,壞了陛下的壞事?!?/br> 「是不該,但不代表他們不敢。」 話鋒一轉(zhuǎn),皇帝將手里的紙交給了老太監(jiān),轉(zhuǎn)而拿起被自己壓在硯臺下的詩籤。 「那日相府被麟兒這么一攪和,反倒讓宰相夫人的位置易主了?!?/br> 當年,年輕的易帝微服出巡,遇見了紅遍整個煙花巷的花魁鎖芯,也就是向氏,向氏接客的規(guī)矩全隨她高興,許多人就算持著大把銀子珠寶也難以見上她一面,誰知道這女人竟假扮成臟兮兮的掃灑女,躲在樓坊的柱子后面看眾多富家弟子為了見她一面爭得頭破血流。 為了不引人注目,易帝并沒有跟著其馀的富家子弟一塊競標,這反倒成了眾多男人中最稀奇的一個,向氏靠在他身旁,還恬不知恥的夸著自家花魁長得多美若天仙,質(zhì)問他為何不跟著下注。 易帝沒想到會有人這么一問,隨口就說了一句自己沒帶錢出門,沒想到這句話居然惹怒了向氏。 「沒錢還來逛妓院?」 向氏舉著掃把就往易帝頭上招呼去,將易帝打得四處亂竄,好不狼狽。 但很快的皇家暗衛(wèi)就出手制伏了她,暗衛(wèi)拖著她到一旁的廂房內(nèi),易帝這才告知了自己真實的身分,想不到向氏知曉他的身分后不僅不害怕,反倒哈哈大笑了起來。 「也是也是,皇上平時在宮里就是最大的嫖客,難怪出門逛妓院都不帶錢?!?/br> 向氏將自己的臉擦乾凈,露出了她那副絕美的臉,當夜兩人相談甚歡,易帝巴不得立刻插上翅膀?qū)⑷藥Щ貙m,但皇宮的規(guī)矩何其繁瑣,想來依向氏的性子絕對是難以適應(yīng)的。這幾番內(nèi)心的掙扎考慮,沒想竟就被宰相娶了回家當偏房,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易帝為此連著幾夜懊悔難寐,想著要是自己那時能夠果決一點,將向氏帶回宮,或許這冷冰冰的皇宮還能有一絲人氣。 讓她的孩子進宮,要說易帝一點私心都沒有是不可能的,耳聞這孩子也被寵得無法無天,本想著把人帶進宮里磨磨性子,替向氏好好教育教育,沒想這孩子竟也隨著母親有著一個敏銳的腦袋。 寫出這樣的詩句絕非偶然,這孩子竟早早嗅出了危險,用這詩句來將自己的立場摘得一乾二凈,卻也恰巧讓他跟在最沒有立場和野心的三皇子身邊。 他這個小兒子出身卑微,母親是皇后身旁的宮女,在生下他后就體力不支去世。 說是這樣說,明眼人心里都清楚這手筆只能出自皇后,然而越是如此,皇帝就越是刻意,隨即下旨讓皇后養(yǎng)著三皇子,因為只有這樣,三皇子才有機會長大成人。儘管這一路受盡了折磨虐待,但該有的照撫還是有,不至于害他連同自己生母一同死在皇后手里。 轉(zhuǎn)眼三皇子也十二歲了,再過兩年便要分出宮有自己的府邸,十幾年來,這個性格寡淡的兒子從未有過什么要求,反倒是皇帝自己想著給這個兒子建立防護網(wǎng)。將這宰相的庶子賜給他當侍讀,也算是讓他建立自己勢力的第一步,只是不知道這個木訥的兒子什么時候會發(fā)現(xiàn)他這個當老子的心思。 思緒拉回到眼前,這場皇位爭奪戰(zhàn)好似已逐漸浮出檯面,就不知道皇后跟宰相之后會怎么下下一步的棋了。 「老譚,你跟在寡人身邊有三十年了吧!」 「是,奴才跟在皇上身邊是有這么多年了?!?/br> 「當年先帝將你派來照顧我的起居,沒想這一轉(zhuǎn)眼就過了這么多年?!?/br> 譚公公依舊垂著腦袋,不明白皇帝此刻為何會和自己話家常。 「你這年紀,尋常人家早就等著膝下承歡,說不準也該有自己的孫兒了?!?/br> 「呃......奴才一心侍奉陛下,沒想過這事兒。」 「孤單不?」 "喀登"一聲,譚公公心里一抖,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立刻雙膝著地,跪倒在易帝眼前?!概?.....奴才愿一輩子奉獻給皇上?!?/br> 易帝來回摩娑著手中的詩籤,看著詩籤上的那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寡人有個養(yǎng)在外頭的姪子,這孩子沒有福份,父母成了罪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寡人這也不好將人帶回宮里養(yǎng)著,這就過繼給你當孩子了,可要替寡人好好照顧這孩子,以后你老死,也不怕沒人替你祭拜香火了?!?/br> 「陛下...陛下......奴才錯了.....奴才錯了......」 譚公公用力朝地上嗑了幾下頭,很清楚易帝口里這個侄子,正是替自己父母戴罪守陵的罪人,為了怕他逃走,易帝還讓人在他身上刺了一個大大的罪字,提醒他這一輩子都是罪人之子,永遠都是戴罪之身,派他守陵也是時時刻刻在提醒他,他們這一家子死了不配進到皇家宗祠。 「何錯之有?你替寡人照顧姪子,只有功沒有過,寡人還得好好謝謝你?!?/br> 此時,一名小太監(jiān)雙手舉著一盤子,盤子上是一束屬于女人的頭發(fā),還有一個帶著血的手帕。 「豈稟皇上,皇后派小的來回稟皇上,祈嬤嬤已經(jīng)畏罪自盡了?!?/br> 小太監(jiān)話未說完,跪倒在地的譚公公已是淚流滿面,他沒有膽量抬頭看,更沒有膽量讓皇地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 易帝擺了擺手,示意小太監(jiān)退下。 時間彷彿停在了這一刻,譚公公難過得無法言喻,他和祈嬤嬤都是宮里的老人,不同的是他負責(zé)照顧皇上,而祈嬤嬤則負責(zé)照顧皇后,眼看都相識幾十年,譚公公本想趁太后生辰跟皇帝討個賞,皇后那里他也已經(jīng)得到應(yīng)允,讓他們兩人能夠結(jié)為對食,這樣兩人也有個伴,這沒想賞還沒開口討,人就沒了。 易帝走到他面前,看著他伏趴在地的模樣,心中滑過一絲不忍,但現(xiàn)在演變這情況,也都是他們自找的,但凡他心軟,往后還不知道有多少事會透過這老奴的嘴里傳到皇后耳里。 只有截斷這兩個奴才之間的牽連,他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人是他讓皇后去處理的,這一方面也是為了給皇后一個警告,提醒她很多事只是他裝聾作啞,不代表他這個當皇帝的真的被人掌握在手里。 「你過去給皇后傳遞消息的事,寡人就不追究了,這個月放你個假,好好休息吧!過繼的事,寡人會另外派人去做?!?/br> 「奴才......謝皇上恩典......」 外頭的天空突然陰暗了下來,沉重的雨滴很快的落下,唰唰的下成了磅礡大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