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君白她一眼：“你這孩子，我看你真是長大了，翅膀越來越硬了，我說一句你能頂我十句，你看人家悅可嫁的這么好，就你到現(xiàn)在連個對象都沒有?！?/br>
    路檸不想吵架，剛巧路江端了牛奶和果盤來，她直接接過，一手牛奶一手水果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一句：

    “爸，媽，你們早點睡。”

    路江摸不著頭腦：“這是怎么了？你們倆說什么了？”

    蘇雅君沒好氣道：“看看這丫頭讓你慣得，一句話都說不得，提一句對象跟踩了她尾巴一樣?！?/br>
    路江：“女兒就不愛聽這個，你還非要提?！?/br>
    蘇雅君：“她不提，你也不提，都不cao這個心，等她三十歲了還單著，你要怎么辦？我都是為了誰好啊，陳悅可嫁那么好，你身為孩子爸你就一點都不著急嗎？”

    說到這里，路江嘆了口氣：“唉，秦戍那孩子就挺好的，當(dāng)初你要是不逼著倆孩子分手，說不定聲聲也快要結(jié)婚了。”

    蘇雅君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當(dāng)時換了誰，也不能讓孩子跟著他受苦啊。”

    路江苦口婆心：“不管怎么樣，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要是讓聲聲知道，你當(dāng)時偷偷聯(lián)系秦戍逼他離開，聲聲還不知道要怎么生你的氣呢?！?/br>
    蘇雅君瞪他：“你敢把這件事說出去試試？”

    路江搖搖頭：“我不管，我不管，行了吧？”

    兩口子結(jié)婚幾十年，路江最懂蘇雅君心里如何想，無非是嫌貧愛富罷了，他擺擺手，電視也不看了，不等蘇雅君就一個人回房去睡覺。

    留蘇雅君獨自在客廳生悶氣。

    “老的小的，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

    翌日一早，路檸醒過來，看見手機上好幾通未接電話，都是陳悅可打來的。

    時間是凌晨一兩點，她那會兒睡得正香，能聽見陳悅可的電話才怪。

    路檸回撥過去，陳悅可幾乎秒接。

    路檸拿著手機去浴室洗漱，邊走邊說：“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竟然還有閑心給我打電話？”

    陳悅可聲音有些嘶啞，但不耽誤她分享八卦，她很小聲地說：

    “你知道嗎，昨天裴宣喝醉了，一不小心透露出秦戍那年為什么沒通過招飛，也不對，不能說他沒通過，是他根本就沒參加！”

    路檸開了外放，隨手將手機擱在置物架上，聽見陳悅可的話，她擠牙膏的手猝然用力，一大坨薄荷味的牙膏掉在了洗漱臺里。

    她的聲線不自覺緊繃：“為什么沒參加？沒參加招飛他能去哪？”

    陳悅可：“裴宣說的不太清楚，貌似是招飛前，秦戍家里出了事，他回去了一趟，不僅錯過了考試，還挨了處分，畢業(yè)后被分配到了茨陽溝駐地，犄角旮旯的地方，每天的任務(wù)就是在山上巡邏，什么事都干不成，不到一年，部隊調(diào)整，他們那支隊伍就被解散了，所有人都退役了?！?/br>
    路檸愣愣地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臉，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錯過考試，挨處分……

    不論哪一條都能剝奪秦戍成為飛行員的資格。

    她一直以為，退役是由于秦戍要去娛樂圈才做出的決定，而現(xiàn)在看來，這不是他主動的選擇，而是他不再被需要，所以才被拋棄。

    茨陽溝，這個地方她去過，三年多前和師兄師姐一起去那里出野外，那是比黎陽壩還要偏僻的地方，一場大雨，差點兒將她葬在山上。

    秦戍那么心高氣傲的一個人，怎么在那里熬下去的呢？

    路檸張了張嘴，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窸窣聲，陳悅可低聲罵了兩句什么，裴宣突然出聲：“我靠！你把那些事都告訴路檸了！”

    陳悅可：“告訴她怎么了，反正他們都分手那么久了?！?/br>
    裴宣隱隱抓狂崩潰：“要是讓秦叔知道我把他老底抖出來，非殺了我不可！”

    通話到此被迫中斷，陳悅可估計是沒搶贏裴宣。

    洗手間安靜得過分，路檸麻木地接水，擠牙膏，刷牙，洗臉。

    臉上的水漬擦干凈，她才想起來，忘記用洗面奶了。

    置物架上的手機接連響起兩道鈴聲。

    路檸拿起來看，是秦戍發(fā)來的微信。

    她深吸一口氣，點開。

    秦戍：【什么時候回黎陽壩？】

    秦戍：【我去接你】

    第20章 男mama

    路檸很快回復(fù)他：【你到哪了？】

    秦戍：【你不用著急, 什么時候準備好了跟我說就行】

    路檸抿唇，思索幾秒：【我等下吃完早飯就走】

    秦戍：【好】

    也顧不得再洗一遍臉了，換好衣服, 路檸趿拉著拖鞋去餐廳，路江準備好早飯就去上班了, 她拉開椅子在餐桌旁坐下, 油條豆?jié){包子她一個都不能碰，遂敲了個水煮蛋。

    蘇雅君慢悠悠喝著小米粥，看她一眼，嗔怪道：“吃這么快干什么，沒人跟你搶?！?/br>
    路檸端起杯子，喝了口橙汁，說：“老陳給我打電話, 說讓我早點回研究所，我等下吃完早飯就走?！?/br>
    蘇雅君立刻變了臉色：“你昨天晚上才回來, 睡一覺就要走？你們研究所沒有別人了是嗎？”

    路檸不想嗆聲，沒搭話。

    興許是自討沒趣了，蘇雅君也不再抱怨，過了會兒又說：“我都和以牧說好了，讓他過來陪陪你，結(jié)果你又讓我放人家鴿子, 反正他馬上就要到了, 就讓他送你去黎陽壩?！?/br>
    路檸差點兒被雞蛋噎住, 猛灌了一大口橙汁才順下氣。

    “林以牧？！”

    蘇雅君：“是啊，以牧從小到大都那么照顧你，知道你去了黎陽壩，硬是等著你一直都沒談戀愛, 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br>
    林以牧是路檸的青梅竹馬，爺爺輩的關(guān)系就好，兩人從小在一個院里長大，年紀相仿，小學(xué)到高中都是同校，大學(xué)才分開，后來也都各自搬離了當(dāng)初的院子，不過聯(lián)系卻沒減少。

    林以牧幾乎每天都會和路檸打電話，發(fā)消息，給她買一些小禮物，最開始室友還都以為這是路檸的男朋友，后來路檸解釋，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

    大一第一個學(xué)期剛剛結(jié)束，林以牧瞞著路檸來到江城大學(xué)，向她表白了，路檸沒想過和林以牧發(fā)展別的關(guān)系，只能拒絕，也刻意減少了和他的聯(lián)系，林以牧說著不會讓她為難，待她會依舊如從前，卻不知這還是給了路檸很大的壓力。

    路檸吃完早餐，對蘇雅君說：“我不用他送，你幫我謝謝他，我自己會打車?！?/br>
    要是斷，就要斷的干凈。

    路檸不想和林以牧再有更深入的牽扯，尤其在知道林以牧還沒有對象以后。

    擔(dān)心還是不夠，路檸直接和蘇雅君坦白：“我不喜歡林以牧，也不會和他在一起，你要是見到他了，就幫我跟他說清楚，讓他別浪費時間等我了。”

    蘇雅君撂下勺子，白瓷勺和碗沿發(fā)出清脆的磕碰聲。

    “以牧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你林叔叔林阿姨也是mama的好朋友，再說了，以牧現(xiàn)在年紀輕輕就是副主任醫(yī)師，青年才俊，事業(yè)有成，對你也好，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媽——”路檸無奈，適時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交談。

    蘇雅君起身收拾碗筷，吩咐路檸：“開門去。”

    路檸暫時把氣咽下去，先給秦戍發(fā)了條消息：【我和我媽有事要說，可能要晚點，你不用來太早的】

    秦戍：【好】

    路檸看著屏幕，五指逐漸縮緊，按滅了手機，起身去開門。

    門外，林以牧一身淺咖色的風(fēng)衣，兩手各提著一箱保健品，銀絲邊眼鏡后的雙眼看見路檸時，劃過一道暗光。

    “聲聲，你回來了?！?/br>
    他笑著和路檸打招呼，許久不見，男人氣質(zhì)比以前更加穩(wěn)重溫和，單看面相，林以牧也是很多女生會喜歡的帥哥，笑起來時很容易對他心生好感。

    路檸側(cè)身讓他進來，卻無法對他說什么熱情的話。

    “嗯，不過等會兒就要走了?！?/br>
    林以牧彎腰換鞋的動作稍微凝滯，眨眼之間便恢復(fù)從容。

    他將保健品放在柜子上，單手扶了扶眼鏡，溫和地說：“這次這么著急？”

    路檸還沒說話，蘇雅君從廚房出來，臉上立刻堆起笑容：“以牧來啦，你說你來就來，老買東西干什么？”

    話里沒有半分責(zé)怪的意味，蘇雅君對林以牧，甚至比對路檸都要更加和顏悅色。

    路檸站在門口，眼看著林以牧跟進自己家一樣自然，她嘭一聲甩上門，越過兩人直接回了房間。

    蘇雅君不好當(dāng)著林以牧的面發(fā)作，空氣中延展著淡淡的尷尬，林以牧僵滯片刻，繼而笑了下，緩聲道：

    “蘇阿姨，上次聽您提起叔叔晚上還是會腰疼，所以我特意托朋友買了保健品，有助于緩解?！?/br>
    那點尷尬很快被掀過去，蘇雅君嘆了口氣：“多虧有你，那丫頭總也不回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倆是空巢老人呢。”

    林以牧寬慰道：“聲聲有她的事要忙，心里肯定還是有您和叔叔的?！?/br>
    蘇雅君不以為然：“我也不求別的，她有你一半體己、聽話，我死都能瞑目了?！?/br>
    那位不體己不聽話的女兒拎著包，從房間出來。

    路檸壓抑著火氣，去玄關(guān)處換鞋，冷冷道：“我走了?！?/br>
    蘇雅君厲聲道：“你就非差這點時間嗎？以牧剛來你就走，禮貌教養(yǎng)都不要了？”

    從小到大，路檸都是被寵著長大的，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么嚴重的話，似乎就是從她決定放棄醫(yī)學(xué)、和秦戍談戀愛開始，她和這個家的交流越來越困難，幾乎每次都是在吵架。

    路檸換好鞋，直起腰，她比蘇雅君冷靜很多，平淡的視線直視蘇雅君攜著怒火的眼睛。

    “mama，如果我因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讓您不滿意的話，我可以向您道歉，但我還是會將人生，牢牢掌握在我自己手里?！?/br>
    蘇雅君氣得渾身都在抖，血壓一上來，她整個人搖搖欲墜，林以牧忙把她扶到沙發(fā)上坐下，熟門熟路地從醫(yī)藥箱里找出降壓藥，倒了溫水送蘇雅君服下。

    林以牧一下下拍著她的手，穩(wěn)定她的情緒，醫(yī)生溫和的語氣帶著慣常安撫人心的安定：“蘇阿姨，您的情緒不適宜激動，我會去勸聲聲的，您千萬放心?！?/br>
    蘇雅君緩過來，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去吧?！?/br>
    林以牧走到門邊，對路檸說：“我送你?！?/br>
    路檸垂在身側(cè)的手緊握成拳，死死咬著下唇內(nèi)的軟rou，心里翻江倒海，讓她意識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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