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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西有一種讓人不想玷污的美。 蘇格遇到他的時候并不為他而心動。 她只是覺得這樣的男孩應該用水晶玻璃給妥帖地保管起來。 之后他追到她就職的中學,她也一直在抵抗去接近他。 倘若不是害怕他一個不小心就被花言巧語騙了失去貞cao,她也不會占著他女朋友的位置。 畢竟男孩子的名聲很重要。 但他卻隱隱有一種燃燒一切也要將自己的全部奉獻給她的趨勢。 無論是給她買釣魚裝備和電子產(chǎn)品,還是在她們約會后必定轉賬,也包括她的那份,他都倔強地沒有落下一次過。 甚至后來想要用更親密的行為觸碰她、想被她打上標記、也是想要屬于她。 也許他沒有意識到,但她感覺得到,他在期望著用金錢與身體來控制她,想要用付出來綁架一個會為道德所綁架的人。 他是可鄙的,也很脆弱,但蘇格卻并未因此覺得他的某些品質被無形中玷污了。 事實上,這種脆弱讓他更可貴了。 于是她更加地喜歡他,想要保存他的美,就像想把美麗的玫瑰冰凍起來一樣。 她愛他,像是對一具尸體的愛。 因為死亡,所以永恒。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他還是死了的好。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去污蔑一個無辜男孩的清白,在沖動中輕易地交出自己最為珍貴的東西。 蘇格對符西的愛意在逐步解封的快感中迅速地下墜著。 像從月亮落向地球的石頭,越近下墜的速度越快。 最后她依靠在椅子上,斜眼看他,說:“桌上有紙巾?!?/br> 符西垂著眼,假裝沒有黯然神傷。 如果是以前,依照她的性格,就算不用濕巾給他擦擦,至少也會遞給他紙巾的。 在他把嘴唇擦干凈,把臉擦得發(fā)紅,出去之前她們誰也沒開口。 蘇格感覺自己的感情被消融了,隨著他的嫉妒、他的無所知消融了。 永永遠遠地,消融了。 從前她覺得一個男孩對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無所知有種天真的美好,現(xiàn)在卻覺得倘若一個男孩連自己身體中最美好的東西都懵懵懂懂的、不珍視,著實愚蠢。 她的男兒就完全不一樣,他知道自己的珍貴之處,也在盡心竭力地維護著它。 大概是她把他教得太好了吧,雖然因為忙于工作,她跟他一個月都說不上幾句話,但她的的確確在精神上塑造了他。 不僅僅是生育了他、在身體上創(chuàng)作了他,更是描摹了他、繪畫了他、制作了他——用她的審美她的喜好她對男孩的所有要求。 蘇鴿是一個十四歲之前在她心中還沒有迅速壞掉的符西的幻影,是她第二次想要收集的水晶球與封凍的綠玫瑰。 也是她無可抵擋的陷阱。 那是蘇鴿十四歲的一個下午。 符西不在家,而她在。 她在看一部很老的片子,情緒正好有點困倦,蘇鴿坐在旁邊就突然哭了起來,是用那種悄無聲息、小鴿子一樣的聲音默默無語地流著淚。 她問,怎么了? 他說,mama,我……我,沒什么。 到底怎么了?她嚴厲地問。 我臟了。他不敢直視她、用視死如歸的表情。 一陣沉默。 不是的,mama,他被嚇到,感到害怕,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是、是……我把床單……好臟好臟。 他逐漸混亂、語氣愈發(fā)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