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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的真不是黑店 第174節(jié)

    以此為套,誘惑她親自入谷,再謀奪她手中的診療方子,邏輯鏈很合理。

    但有一點,八方客棧背靠九級武王的事情盡人皆知,竇亭緣何有這個膽量?

    他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陸見微思索一夜,也想不出靠譜的理由,便只當(dāng)竇亭是個“富貴險中求”的瘋子。

    翌日一早,谷內(nèi)下起了雨,雨水從廊檐滴落,如斷了線的珠子,砸在低洼之處,發(fā)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陸見微換了雙防水的靴子,一身藍(lán)色勁裝,在上官瑤和小桃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離開芍藥居。

    昨日與竇亭約好在谷外會合,一同救治她的朋友。

    她不信竇亭真如旁人所言,是個不求回報、平易近人的仁醫(yī)。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谷內(nèi)他必須裝出一副溫和的模樣,等到了谷外,說不定會露出內(nèi)里的獠牙。

    所以她有沒有中毒的朋友,并不重要。

    陸見微來得早,撐一柄竹傘,站在谷外等候。

    “姑娘要去何處?不如坐小人的車,一趟只要十文?!币粋€形貌干瘦的馬夫靠近,綠豆眼瞇成一條縫。

    陸見微輕笑,某位神偷的膽子是真大,還敢在神醫(yī)谷家門口徘徊逗留。

    她搖首說:“我在等人?!?/br>
    “天可憐見,這又刮風(fēng)又下雨的,是誰讓一個姑娘家在這干等?”

    馬夫又靠近幾分,目光時不時落在她的臉上,似乎是想看穿她的易容面具。

    陸見微:“比不得你為生計奔波勞碌?!?/br>
    “不一樣,我就是一個粗人,姑娘天生麗質(zhì),骨相與面相如此契合,氣度又不凡,不該受這等苦?!?/br>
    陸見微:“……”

    聽聽,正常人是這么夸人的嗎?

    系統(tǒng)商城的面具很貼合,尋常人難以察覺,但梁上君精通此術(shù),就算看不出面具是如何制成的,也能瞧出一絲端倪。

    既然他非要把話題引到易容術(shù)上,陸見微索性不跟他客氣。

    “梁神偷,燒藥廬好玩嗎?”

    梁上君:“……”

    他瞪了陸見微半晌,最后什么也沒說,腳底抹油,嗖一下跑遠(yuǎn)了。

    陸見微不由笑出聲。

    “沈小友何故發(fā)笑?”

    竇亭一襲白袍走近,溫和儒雅,身后跟著兩藥仆,一個撐著傘,一個提著藥箱。

    陸見微:“想到朋友馬上就能痊愈,我很高興?!?/br>
    “哦?”竇亭捋須笑道,“沈小友對我如此信任?”

    “竇醫(yī)師的醫(yī)術(shù)人人稱頌,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聽聞過您的事跡,很多人來神醫(yī)谷,都是找您救命?!?/br>
    竇亭搖首嘆息:“過譽(yù)了。我若真醫(yī)術(shù)高明,也不會一個病患耽誤數(shù)年?!?/br>
    “醫(yī)師,龜鶴居士生的本就是怪病,若非您,他恐怕?lián)尾坏浆F(xiàn)在?!彼幤驼f道。

    “罷了,不提這個?!备]亭問,“那兩位求藥的夫婦在何處?”

    藥仆:“您接診后,小人便安排他們?nèi)チ她旡Q居,您每次為龜鶴居士出診,都得好幾日工夫,再去別處怕是會耽擱?!?/br>
    “嗯。”竇亭頷首,笑看陸見微,“我與龜鶴居士相識數(shù)年,出診時常常借用他的居所為病人診治,免得東奔西走。沈小友的朋友在何處,不妨一同前去,我好及時為其解毒。”

    陸見微心中微感異樣。

    借用他人居所節(jié)省時間她能理解,但如此周全還真是少見。

    “我與朋友約定,她若抵達(dá)神醫(yī)谷,就叫人在谷外傳信于我,可一直沒有來信,應(yīng)該是在路上耽擱了。”

    竇亭蹙眉又松開。

    “無妨,我讓人留意,若有人來尋沈小友,便叫她直接去龜鶴居,我要在龜鶴居待上幾日,沈小友不如先隨我同去?!?/br>
    陸見微故意道:“要不,我還是在這等她?!?/br>
    “龜鶴居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若你們?nèi)r,我正專心為居士診治,門房通報得不到應(yīng)允,恐怕不會讓你們?nèi)雰?nèi)。”

    “那我和朋友在谷外等候竇醫(yī)師歸來。”陸見微繼續(xù)裝作不通世故的模樣。

    竇亭神色微僵。

    “沈姑娘,不是我說你,醫(yī)師本就只是看在袁醫(yī)師和上官姑娘的面子上救你朋友一次,你這般推辭就是給醫(yī)師添麻煩?!彼幤筒环薜?。

    另一藥仆附和:“就是,醫(yī)師為龜鶴居士耗盡心力,還得來回奔波救你朋友,你有沒有良心?”

    谷外也有不少求醫(yī)的病患和病患家屬,聽到爭執(zhí)圍攏過來。

    “沒錯,這位姑娘,竇醫(yī)師經(jīng)常出診,為了節(jié)省時間,將要救治的人都安排在龜鶴居,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聽說龜鶴居那位病得很重,竇醫(yī)師每次都極耗精力,你們同在宅中,還能讓他多休息休息?!?/br>
    “他在龜鶴居,頭兩天還能趁著間隙給你們解毒,真是給你機(jī)會你不要?!?/br>
    陸見微:???

    看來不答應(yīng)是不行了。

    “罷了,既然沈姑娘不愿去,等我出診結(jié)束,回來再為你朋友解毒?!备]亭率先退了一步。

    眾人愈加憤慨。

    陸見微越發(fā)覺得此事有貓膩,不過有貓膩比沒有貓膩好。

    她裝作愧疚道:“抱歉,是我思慮不周,就依竇醫(yī)師方才所言?!?/br>
    一行人前往龜鶴居。

    龜鶴居位于問仙鎮(zhèn)東邊,與喧囂的街道隔了一段距離,環(huán)境清幽雅靜,少有人打擾。

    陸見微隨竇亭踏進(jìn)庭院。

    甫一入院,她就敏銳察覺一道極強(qiáng)橫的內(nèi)勁從她頭頂掠過。

    做得很隱晦,一般六級武師難以發(fā)現(xiàn),但無名功法能夠捕捉。

    如果她沒感應(yīng)錯的話,內(nèi)力差不多在八級。

    龜鶴居的主人是位八級武王?

    除八級外,宅子里還有不少四級、五級的武者。

    踏過前院,陸見微就在仆役的帶領(lǐng)下與竇亭分開。

    “姑娘,竇醫(yī)師要先去為主人看診,你隨我去后院廂房歇息,后院還有其他客人,不會太孤單的。”

    說話的是個五級仆役,相貌尋常,眼睛很亮,沒有直視她,余光卻一直落在她臉上。

    陸見微頷首:“多謝?!?/br>
    又暗暗跟小客感慨:“八級武王就是豪橫,仆役都是五級武者?!?/br>
    小客:“還記得你客棧的燕伙計是六級嗎?”

    “……”

    仆役引她入了一處小院,院內(nèi)已有兩位四級武者,帶著一個嬰孩,正是之前路上遇到的夫婦。

    兩人見到陸見微很是驚喜。

    “姑娘,咱們真是有緣?!?/br>
    陸見微笑了笑,“確實有緣?!?/br>
    她挑了一間空房走進(jìn),房間里各類家具齊全,干凈整潔,像是經(jīng)常有人打掃。

    “姑娘且在此處歇息,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喚我。”仆役客套一句,正準(zhǔn)備退下。

    陸見微毫不客氣:“我有些渴了,可不可以送些茶水?”

    仆役:“……”

    來這兒的都是求人救命的,再如何小心謹(jǐn)慎都不為過,哪會有底氣使喚主人家的仆從?

    如陸見微這般還是頭一次見。

    “是不是不方便?”陸見微狀似善解人意道,“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仆役:“……姑娘稍待?!?/br>
    他低著頭離開。

    小客不禁問:“有問題?”

    “他表面客氣,眼里可沒有半點禮貌,一直盯著我的臉,就像是在描畫什么似的。我方才是為了試探他,果然不是正經(jīng)的仆役。”

    雖然八級武王的五級仆役沒必要對她一個借宿之人客氣,但恰恰這樣才說明有問題。

    難道這個宅子里就沒有尋常仆役,非要一個五級武者迎客?

    片刻后,有仆人送上茶水,并非之前的五級武者。

    陸見微叫住他:“我在此借宿,還不知主人家貴姓呢。”

    “小人不敢妄議主人,先告退了?!逼鸵刍亓艘痪洌痛颐﹄x開房間。

    陸見微硬生生住了兩日,竇亭的面都沒見過。

    兩日來,只有仆役送水送飯,還有夫婦二人偶爾來尋她說幾句話。

    如果龜鶴居的主人當(dāng)真受了重傷,那作為一個八級武王,又是誰輕易傷了他?

    倘若沒有受傷,這兩日竇亭又在做什么?

    龜鶴居外,一人隱在樹上收斂氣息。

    他身形瘦削,藏在茂盛的樹冠里,旁人難以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