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變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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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不顧一切撲過來擋在林晏,以身為盾,惡狠狠的揮出排山倒海般的一劍,面目扭曲地咆哮道:“你絕不能死!” 沈庭玉冷笑一聲,“找死!我成全你!” 刀劍碰撞出急促的巨響,林晏迎頭被澆了一臉溫?zé)岬难?,男人將他從刀下拽了出來,一把推開,又一掌拍在墻角某一塊貼地的磚塊上。 轟隆一聲巨響,二人與地上的灰塵雜物瞬間被地面裂開的巨口吞沒消失。 眨眼之間,只留下眼前一小塊空蕩蕩而平坦的地面,只有地上與墻壁上斑斑的血跡能夠證明方才發(fā)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個夢。 “地道?” 沈庭玉不可置信的蹲下身,他照著方才男人拍下去的那塊磚又拍了一下,地面紋絲不動,沒有任何一點(diǎn)反應(yīng)。 他恍然間想起,這大宅本就是衛(wèi)家修起來的府邸。 一個世世代代出武將的家族,在自己家中修點(diǎn)密道保命再正常不過。 怪不得,怪不得這些南朝的狗會來的這么快。 恐怕這姓林的早就處于他們的監(jiān)視保護(hù)之中了,可笑這姓林的自己一直在被監(jiān)視卻渾然不知。 若不是這個畜生這些日子一直表現(xiàn)得完全不知道這些人存在,一副根本無人保護(hù)的樣子。 他絕不會一點(diǎn)防備都沒有!絕不會讓他逃走! 沈庭玉死死的盯著地上的鮮血,面目幾乎扭曲,呼吸愈發(fā)粗重而急促。 幾乎要獲得的成功,幾乎就要被撫平的憤怒,痛苦,憎恨,怨毒,卻在最后一刻被硬生生奪走,功虧一簣。 所有興奮都盡數(shù)化為惱怒與極度的失落,本來將要消失的妒恨,怨毒,翻著倍的沖擊著他的渾身。 沈庭玉揭下臉上的面具,額頭青筋暴起,對著那塊磚,狠狠一掌拍下去,轟然一聲巨響,石磚四分五裂,整個房子都震了一震,那一塊地面仍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沈庭玉知道自己不可能打開這地道了,他們肯定一進(jìn)去就從那邊反鎖了入口,甚至是毀掉了這個入口。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無法遏制心中洶涌的情緒,提起尖刀一次又一次將林晏掛在墻上的書畫,一旁隨意擺放的書籍,砍了個粉碎。 做完這一切,他仍然不解氣,恨不得將這整座府邸都掘地三尺,可是天快要亮了。 沈庭玉渾渾噩噩的走出這間房子,提著刀,走在路上,像是一條饑餓難耐的惡狼,迫不及待的想要吸吮熱血,用一場搏殺宣泄出所有憤怒。 如果這時候任何一個活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一定會死在他的刀下。 可金平城的街頭沒有一個人,這座城池荒涼得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只有烏鴉與禿鷲聒噪難聽的鳴叫,它們在他頭頂盤旋不散。 在這種極度寂寥寒涼的環(huán)境里,沈庭玉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變得尤為清晰。 他該回去了,他知道他該回去了。 可是他太難受了,他太憤怒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得去。他回得去嗎? 他回去會傷害南樂嗎? 不,他哪怕傷害自己,傷害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他的刀也絕不會對準(zhǔn)她。 這么長時間了,南樂應(yīng)該醒了。 她會發(fā)現(xiàn)他偷偷跑出來,會問他。 他該怎么回答呢? 他當(dāng)然不能告訴她,他半夜偷跑出來是為了去殺她的情郎。 他不能讓她看見他這副樣子,這副雙手染血,憤怒至極,跟惡鬼一樣的樣子。 他要怎么面對她?他該怎么面對她? 說謊,繼續(xù)說謊,想一個更好的謊言欺騙她。 她對他那么好,她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可他一直在騙她。 他越想抓住她,就越得說謊,從頭就開始騙,一直騙下去,停不下來。 他真的很想對她好,可他沒有辦法。 他害怕他真正的樣子會嚇壞她,他害怕他會傷害她,讓她傷心。他更害怕謊言被識破,她會恨他騙她。 他想占有她,想要她的喜歡,她對一個男人,對心上人的喜歡,而非對meimei的喜歡。 可一旦被她識破他的謊言,他的欺騙,他的卑劣,他的兇惡,他的無恥,他對她所生出的那些骯臟的欲望。 別說對心上人的喜歡,就是對meimei的喜歡,也會蕩然無存。 想到她,總讓他快樂。 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這快樂中摻雜了害怕。 她越使他快樂,便數(shù)倍讓他害怕。 這種滋味切骨的煎熬,熬煮得他骨頭都在發(fā)顫。 沈庭玉跌跌撞撞的提著尖刀,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雪地里,讓冷風(fēng)吹得頭疼欲裂,本就失控的情緒變得更加難以控制。 他幾乎想要逃跑,逃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中,逃回他最熟悉的環(huán)境,人人都是野獸豬狗,大家一樣心懷鬼胎互相撕咬,一樣比著誰更惡毒誰更兇狠,比著口蜜腹劍,比著誰的謊言更動聽,比著誰更jian詐無恥。 絕不用擔(dān)心自己傷害到任何人,只恨自己的牙齒不夠利,謊話說得不夠動人,回?fù)舻牟粔蛴昧Α?/br> 只要最無恥,只要最殘忍,只要最嗜血,只要最像是野獸,就是最強(qiáng)的最聰明的最完美的人。 不會受傷,不會失望,不會后悔,不會內(nèi)疚,不會害怕,什么也不必畏懼,什么也不必?fù)?dān)心。 可南樂用愛讓他發(fā)狂又讓他害怕,她用毫無藏私的關(guān)懷讓他感覺到自己的貪婪,她用她的干凈讓他知道他有多骯臟。 她讓他彷徨不知所措,做出以他本性絕不該做出的可笑事情。 雙十年華,身上帶著江水與清風(fēng)的味道,有著世上最干凈清澈的一雙眼。 在林晏之前,她沒見過人,沒受過人心的苦。 見了林晏,她已嘗了人心的苦,卻仍救下他,照顧他。 他所喜歡上的姑娘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可他不是。 不是什么好東西,他不是她會喜歡的人。 她一時讓他想要做一個好人,與她相配,討她的歡喜,討她的笑臉。 一時又讓他生出無盡的惡念與妒恨,想要?dú)⒈M膽敢靠近她的男子。 這一切都本不是他所該做的事情,不是他該走的路。 從遇到那個姑娘起,他為自己所安排好的人生就失了控。 他等了這么多年,拼命活下來,想要長大。 他太歡喜成為大人了,他從小就盼著長大,小孩子什么也做不到,細(xì)弱的手舉不起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糟糕的事情發(fā)生,無力阻止,只能強(qiáng)忍著一切羞辱,受著所有的傷害。 小孩子太弱了,弱者就不配活著。弱者想要活下去,只能忍,忍受欺凌,忍受無能為力的憤怒,忍無可忍的時候只能流著眼淚緊緊咬著牙拼命讓自己再繼續(xù)忍下去。 這樣的世道,弱者是豬是狗,是兩腳羊,是不配活下去的。 終于,他現(xiàn)在長大了,他有足夠的力量能夠提起刀,能夠殺任何一個他想殺的人。他一路撕咬著,活到了最后。 他謀劃了這么多年,終于找到了最合適的機(jī)會,露出獠牙,逃出了那個牢籠。 他該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他該回去繼續(xù)將牢籠擊碎,他該殺許多人將他們的頭顱踩在腳下,繼續(xù)將這條注定尸山血骨的路走下去。 他已經(jīng)忍了那么多年,為什么還要忍?還有什么可害怕? 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他就該想做什么做什么,讓所有人都畏懼他。很快,天下人都會在鐵蹄與刀劍下跪進(jìn)塵土里,誠惶誠恐的畏懼他。 他可以做這世上最惡的一頭獸,吃盡千千萬萬的人。 遠(yuǎn)遠(yuǎn)的,一只白鷹直沖而來,掠過他的頭頂,驚起無數(shù)跟隨在他身后的烏鴉與禿鷲。 鷹飛來的方向,黑暗中傳來一道聲音,“玉兒!” 沈庭玉僵硬的站住,有一瞬的恍惚,怔怔的抬眼,看著遠(yuǎn)遠(yuǎn)的黑暗中豆大一點(diǎn)的火光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南樂一只手提著燈,另一只手對他使勁揮手。 時間好像剎那間停止了。 沈庭玉立在漫天的大雪中,周圍的雪花仿佛都靜止不動,漆黑的長夜中只有那一點(diǎn)遙遙的火光,它緩緩照亮了他的雙眼。 雪花紛飛,久出于黑暗的人,驟然見到光亮,被刺眼前一片空白,酸澀難忍,卻依舊難以移開雙眼。 他固執(zhí)的睜大雙眼,強(qiáng)忍著雙目的疼痛難受,死死的看著光亮中的人影。 在一片刺目的光白中,沈庭玉看不清少女臉上的表情。 果然南樂發(fā)現(xiàn)他半夜起來了,她甚至不顧天寒地凍,大晚上出來找他,她一定很生氣。 這一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害怕的,他害怕看清少女臉上的失望,看清她臉上的懷疑,看清她臉上憤怒嫌惡失望,更怕……她畏懼他。 他不能讓她看見他這副樣子。 沈庭玉手中染血的尖刀落地,砸進(jìn)厚厚的白雪堆里,他慢慢的后退了一步,看著少女突然加快的腳步,他驚慌失措的轉(zhuǎn)身就跑。 在沈庭玉看見南樂的瞬間,她也看見了沈庭玉,看見了他身上的僧袍,看見了他手上提著的刀。 南樂怔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大喊道:“沈玉!” 那道立在雪地中的身影已經(jīng)逃命似的跑遠(yuǎn)了。 尸山血海里從容進(jìn)出,閑庭勝步的人,一瞬好似讓人廢了腿腳,跑都跑的沒有章法。 南樂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跑。 她只能一面喊他,一面提著裙子追著他跑。 山水間長大的姑娘,腿腳是比尋常姑娘都要利索的多的,跑起來輕靈又迅捷。 沈庭玉發(fā)了瘋一樣的跑,被追得狼狽倉皇的逃竄,慌不擇路。 南樂一路追著他,不斷著急呼喚他名字,“沈玉!你跑什么?別跑,我……沈玉,我很擔(dān)心你。你別跑?!?/br> 寒風(fēng)將少女溫柔的呼喚割的支離破碎,黑漆漆的城,他沒留神被她追著進(jìn)了一條死路。 發(fā)現(xiàn)這是一條死路,沈庭玉分了神,他心頭一慌,竟然在雪中跌了一跤。 南樂已經(jīng)提著燈,追了上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