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變 第108節(jié)
她不明白自己金枝玉葉下嫁給簫潺,他還有什么不滿意。 直到她率領八百刀斧手,尋到簫潺在外置辦的宅院。 外宅中的大人都已逃之夭夭,只留下一個生的跟簫潺一模一樣的少年。 本已起了殺心的南桃久久看著簫柏英,到底是對著跟亡夫相似的眉眼心軟了。 為了這一次心軟,南桃后來無數(shù)次恨的摧心折肝。 · 簫柏英,生來不知父母,不受管束,不通人情。 長到十四歲,他作為罪奴進入公主府。 因為南桃的格外寵愛,他才得以受到眾人尊重。 南桃的管束很是嚴格,簫柏英小心翼翼的收斂起所有見不得人的心思,扮做清凈寡欲,扮做忠直少言,竟也一時名重當世,由此征辟入仕。 尚書郎簫柏英守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以為自己能繼續(xù)扮那個人,扮到天荒地老。 直到公主府多出一個又一個陌生的男子。 據(jù)說,其中一些有肖似駙馬的眉,另一些有肖似駙馬的眼。 簫柏英扮不下去了。 他屢進讒言,動違眾心,不顧罵聲,權傾一時。 手握重權的年輕宰相鋒芒畢露與長公主斗得旗鼓相當,殺得朝堂上人人自危,終于,一朝簫柏英得勝。 被圈禁在家的南桃一身枷鎖,見了他仍舊是冷笑,“好一個狼子野心的狗東西。如今你大仇得報,來,有什么毒酒都給本宮供上來!” 人前清心寡欲的簫相,垂著眼,慢慢勾起她頰邊一縷發(fā),“小奴來只問公主一句,若殿下只想要一個肖似的替代品,為什么不能是奴呢?” 曾年少輕狂為愛不擇手段的霸道大長公主養(yǎng)出了個更霸道更不擇手段的狼崽子 一句話簡介: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一個一報還一報的故事 驕傲明媚大長公主山桃x為愛不擇手段的瘋犬jian相簫柏英 年齡差,年下,替身文學 第七十八章 林晏沉湎于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情。 女子杏眸含淚, 被壓在身下,滿面酡紅, 更勝春色三分。 少女抵觸又厭惡的側過頭, 雙手緊緊掩著胸口的衣襟,“林晏,你又喝醉了。你看清楚, 我不是那些陪你喝酒的女人。” “你又開始說胡話了?!?/br> “我不信?!?/br> 字字句句都是刺,她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肯再信他。 她不會因為幾日見不到他而坐立難安,她不會再擔心他喝了這么多酒難不難受, 她不再纏著他問他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她不會因為見到他而露出笑容。 她不會再因為他的鐘情而歡喜。 過往他說什么她都信,哪怕是再夸張的虛言。 少女都會仰著頭,雙眸亮晶晶的望著他, 全盤相信, 毫無懷疑。 此刻他恨不得將心都剖給她看,字字句句再無虛言,情真意切,百般挽回。 她卻不再信了。 為什么呢?她怎么能這般待他? 他一眨不眨的看著身下的人, 頭疼欲裂, 燥意燒紅了眼,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熟稔的將她的雙臂強行拉起到頭頂。 燥熱好似從骨頭縫里生出來, 那股子橫沖直撞的沖動擊碎了他所有的理智。 南樂睜大眼睛, 說不出話,眼淚卻珠一般落了下來。 重重簾幕擋住春光,隨風輕搖。 他松開緊攥著細腕的手掌, 轉而掌心壓上她的掌心, 強迫與她五指相扣。 南樂不斷搖著頭, 怕的厲害。 她越是害怕越是抵觸越是想要反抗就越是讓他怒火萬丈,不甘心,難以自制,最后的一點理智也留不住。 窗外雨聲漸起,帳內柳絲無力,柔韌的由人攀折。 春色將闌,鶯聲漸斷,紅英落盡青梅小,畫堂人靜雨蒙蒙。 金爐麝裊青煙,鳳帳燭搖紅影。無限狂心乘酒興。(注1 寶床香重春眠覺,林晏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醒來,滿室昏暗,他下意識伸手卻是落了個空,身側空空如也。 他睜開眼,壓在錦被下的手指微微蜷縮,半夢半醒之間,溫香軟玉的滋味好像還在懷中,一時難以分清究竟眼前是真,還是那聲聲似泣似痛的低吟是假。 丫鬟腳步輕輕的走上前,彎下腰,恭敬道:“少爺,您醒了?!?/br> 林晏扶著額頭,宿醉仍讓他一陣陣的頭疼,記憶都變成不太連貫的碎片。 身上起了一層黏膩的薄汗,又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舉目望去卻是置身于自己的床上。 一切像是發(fā)生了,又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 他捏了捏眉心,似真似假的畫面再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少女含淚的眼,暈紅的面,凌亂的錦被,掙扎哭喊,點點如落花般的紅痕,他夢中的狂亂肆意,此時回想仍是那般鮮明。 他抬手摸了一下頸側,摸到了幾道已經(jīng)結痂的指甲抓痕。 清醒時回想起那些畫面,林晏多少年都未有過的心跳如同擂鼓,一時渾身都僵住了動彈不得。 他抬眸看向床邊的丫鬟,眼底壓著幾分探究,“這衣服昨日是誰……” 那一切究竟是只是他一場太過真實的美夢,還是真的? “我與畫秋幫您換得。昨日您在那位……”畫夏瞧著林晏的臉色,遲疑了一瞬,“夫人房中昏睡過去了,那位出來讓我們將您扶走的?!?/br> 林晏屏住呼吸,眼中含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期盼,追問道:“哪位夫人?” 畫夏似乎想起什么,紅著臉,目光閃躲的問道:“西廂房那位呀。您不記得了嗎?” 林晏心頭一震,生出不可置信的狂喜,繼而是萬般復雜的愧疚難安。 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去見了南樂,也真的趁著醉意?;鞆娖攘怂?。 他放任自己做盡了荒唐事,想起少女支離破碎的聲聲啼哭,他心間泛起一股難忍的酸澀與悔恨。 之前所做已經(jīng)讓南樂傷透了心,酒醉誤事,他本決心不再飲酒,卻又是因著一次酒醉讓她見識了他的混賬孟浪。 記得曾經(jīng)南樂與他成婚那一日,她難得換了一身鮮艷漂亮的新裙子,熱烈的銀紅。 那是他第一次做新郎,婚禮很簡單的,只粗粗擺了幾桌酒。 他不耐與一幫下九流的船夫應酬,推說身體不好躲在船中,只推她一個人去喝這喜酒。 少女吃完酒踩著晚霞回來,雖有倦色,但面上的顏色卻比晚霞還要動人。 她彎起一雙烏眸,笑盈盈的望著他,披著半身瑰麗的晚霞,伸出雙臂想要抱一抱他。 他卻微微側身躲過妻子的懷抱,靠在床頭,做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掩去眼底的厭煩。 少女神色微怔,沉默著,那雙烏亮的杏眸中的光芒一黯,喜色都化為了無措。 但下一刻,她還是沖他笑一笑,梨渦淺淺。 若是那時,他沒有躲開…… 可惜沒有如果。 從那一日起的每一日同床共枕,他都是一樣的冷淡。 林晏恍惚又悔恨的垂下長睫,臉上那一點喜色很快便如湖心一點漣漪消失不見。 上天曾將最好的已經(jīng)送到他掌中,是他一次又一次推開。 他們的關系本就已經(jīng)差到極點,他又一次在酒后做出這樣的事情,用自己的下流無恥污了她的身子。那樣的不知禮數(shù),不知節(jié)制,為所欲為。 南樂只怕要恨死他了。 思及此,林晏周身的沉郁落寞之感愈發(fā)濃重。 他側眸看向窗外。 天空烏云濃卷,不見晝日,煙雨昏蒙,精心打理的花草山石在雨中凌亂而狼藉。 近處院下泥綠一片,水流將草根沖上片石板。 他頹喪地盯著石板上泥濘的斷草,忽想起幾句詩。 雨落不上天,水覆重難收。君情與妾意,各自東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注2 斷草根……以南樂的性子,以他對南樂的了解。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她恐怕會想不開,亦或者自傷于身。 他耳邊一陣陣的尖銳空鳴,驟然變了臉色,沒能控制住自己心頭強烈的慌張不安與劇痛。 畫夏瞧著林晏幾番變幻的表情,想了又想,想問一問林晏關于西廂房那位究竟以后還關不關了。 林晏從沒有將外面的女人往府中帶過,府中只一房姨娘也住在偏僻的小院中,平日里深居簡出也不見林晏有多掛心。 過往倒是有些癡情女子打上門來,林晏一應避而不見,縱使外面人都要哭昏過去了,他照舊言笑晏晏的喝酒作畫。 這是畫夏第一次見到林晏為了一個女人如此方寸大亂,連過往的風流從容都丟了。 但她還未開口,便見林晏匆匆起身,隨便抓了兩件衣物往身上套,大步出門而去。 畫夏一怔,半響回過神來,“誒!二少爺,外面還下著雨呢!您拿一把傘啊!” 她急得團團轉,在屋內搜尋了一圈,這才在角落里找出一把竹骨傘。 等畫夏撐起傘趕到西廂房,林晏站在房門外,疾風驟雨之下,他一身白衣已浸出濕痕,再無半點過往的矜貴放曠,只剩下滿身的狼狽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