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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郎心易變在線閱讀 - 郎心易變 第114節(jié)

郎心易變 第114節(jié)

    但還有一些人是無辜的, 那些沒有享受過富貴, 只是整日勞作的奴仆,又為什么要為主子的錯付出代價?

    而且, 她知道北靖的使節(jié)已經(jīng)來新京了。

    沈庭玉如果殺了北靖的侯爺, 那和談就一定是談不下去, 會死更多更多的人。只因為她一個人。世人會說北靖言而無信,會說他暴虐無道,反復(fù)無常。

    他為了她已經(jīng)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但她不想他因為她手上沾染更多的血, 也不想讓他的聲名因為她沾上暴虐二字。

    南樂用烏亮的眸子望著他, 說不出話,只能緊緊抱住少年勁瘦的腰身,向他搖頭。

    沈庭玉原本滿臉的憤怒,卻忽然頓住。

    他扶住她的肩膀,咬住牙,眼眶微紅,“jiejie,怎么了?你怎么……”

    你怎么不說話,你說不出話了嗎?

    南□□亮的烏眸望著他,眼周紅紅的,有些黯然的輕輕點頭,

    她放開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搖了搖頭。

    沈庭玉的表情一瞬沉下去,變得很冷。

    有那么一刻,南樂從他漆黑的眼底看見了濃重的陰鶩。

    沈庭玉怒到極致,卻只能壓抑著洶涌的情緒。

    片刻過后,他強撐著擠出笑容,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放心。jiejie,我不會殺人,也不會滅門的?!?/br>
    他好像能夠猜到她在擔心什么。

    沈庭玉答應(yīng)過不會騙她,所以他說出來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南樂松了一口氣。

    沈庭玉低聲道:“我先給你找個大夫來看看。放心,一定能治好的?!?/br>
    南樂看著他,彎起眼睛,點了點頭。

    “啊……”沈庭玉捧住她的臉,“不要再沖我笑了??!”

    他真的被笑得很心痛。

    沈庭玉俯下身將她從軟榻上打橫抱起來,像是從黑暗的深潭中抱起一枚無比珍貴,璀璨的珍珠。

    “怎么能在這種情況下還在笑?!”

    南樂眨了一下眼睛,下意識攀住他的脖子。

    雖然房間里沒人,但外間說不定有丫鬟,南樂被這么抱著,有些不太自在,但又舍不得放開沈庭玉。

    他身上好暖和,反襯她手腳都冰涼。

    南樂把下巴支在他的肩窩,摟著他的脖子,掉了眼淚。

    說不上為什么,一下就很委屈。

    沈庭玉,“我知道你不想我擔心。但jiejie我怎么可能不擔心呢?”

    他將南樂放在床上,她的長發(fā)垂下來,拂過他的手臂,帶著一點潮意。

    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她哭的厲害,還是睡在窗下沾了雨水。

    想起他推開窗戶時,見到南樂像只貓一樣蜷縮在那張小小的榻上的場景,沈庭玉心頭忍不住一軟。

    沈庭玉摸了摸她的面頰,抖開被子將她裹起來。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

    小姑娘乖乖的坐在床上,安安靜靜的望著他,眼尾濕紅。

    沈庭玉見她哭也不見得好受。

    其實南樂是很堅強的姑娘,她很少會這樣掉眼淚,也很少會表現(xiàn)的這么脆弱無助。

    她每掉一滴淚,都像是有人在沈庭玉心底最軟的地方狠狠捅了一刀。

    這全都要怪他,怪他沒有保護好她,竟然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到這樣的傷害。

    他恨不得馬上出去殺了那些讓她流淚的人。

    可他不能在南樂面前發(fā)火,也不能隨心所欲的殺人,那會嚇到她。

    他是不折不扣的壞種,但他的jiejie不是。

    沈庭玉用指腹替她擦去眼淚,低聲哄她,“不要靠在窗邊了,風那么大,先在床上待一會兒。我去找大夫。馬上就回來?!?/br>
    南樂輕輕點頭。

    ·

    翻窗出了房間。

    沈庭玉表情陰冷得嚇人。

    趙小虎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沈庭玉這樣的神情,看到他的一瞬間,腦子里警鈴大作,根本不敢抬頭。

    偏偏還有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侍衛(wèi),主動問沈庭玉,“殿下,您召我們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趙小虎眼皮一跳,恨不得把他的嘴縫上。

    沈庭玉強忍心中的怒火,“你們的任務(wù)是什么?”

    那侍衛(wèi)一板一眼的說道:“在不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保護太子妃?!?/br>
    他邀功似的說道:“殿下,今日林晏回來時站在門外,沒有進去。只是說了幾句話便走了?!?/br>
    嘭——

    一聲巨響。

    侍衛(wèi)從小亭中橫飛出幾米,結(jié)結(jié)實實撞在了石墻上才止住。

    夜雨陣陣,四下突然變成一片死寂。

    幾名奉命而來的侍從齊齊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下算是品出蹊蹺,恐怕是太子妃那頭又出事了。

    “今日太子妃房中究竟有什么人進去過,你們都給我一一講清楚。”

    “若是連這都講不清楚,”沈庭玉目光掃過眾人,“你們的舌頭和眼睛都不必留著了?!?/br>
    一個人思索著開口道:“進去的人很多,都是些丫鬟。”

    沈庭玉沒有出聲,看向下一個人。

    那人看著沈庭玉欲言又止,“殿下,我們都是男子。太子妃花容月貌,不敢冒犯,并未窺視屋中?!?/br>
    意思是屋中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也不曾知曉。

    畢竟沈庭玉對那位太子妃的珍視rou眼可見,縱然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總還是時不時的還是能夠聽見房中傳來的聲音。

    大家心知肚明沈庭玉的性子,自不敢觸他的眉頭,總是要避開些的,更不敢去窺探屋中人的坐臥起居。

    沈庭玉的語調(diào)平靜,“只有小丫鬟?有多少人?”

    “屬下可以擔保絕無男子進入,進去的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林家丫鬟。人倒是不少,前前后后有十幾人。”

    “對了,今天早上林晏還跟他的丫鬟說,讓她去回杏林買安胎,滋補的藥給南小姐喝。但要告訴南小姐那藥是避子湯。另外還讓那丫鬟還準備了些外傷的藥。”

    侍衛(wèi)回想著早上聽見的,將話原樣給沈庭玉學了一遍。

    “我們想著這些東西應(yīng)該沒事,就沒有阻止?!?/br>
    沈庭玉不是沒有在女人成群的后宮中生活過,幾乎是心念電轉(zhuǎn)便已經(jīng)猜出了緣由。

    林晏這個蠢貨,他不顧南樂的意愿將她綁回來,自以為是的深情與寵愛卻將南樂放到了一個最危險的位置。

    有時候后宮比戰(zhàn)場還要危險的多,她們害人的法子千奇百怪,都很隱蔽。

    要想查清楚這件事,需要一點時間。

    但到底是誰對南樂下手一點都不難猜。不是林晏的姑母,就是他的母親,再要不然就是他的哪個相好。

    她們覺得南樂沒有家世,沒有依仗,就軟弱可欺。

    可她們怎么知道,他連帝王脖子上的明珠都要摘下來送給她。

    趙小虎本想一直裝死,但察覺到沈庭玉愈發(fā)危險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哀嘆一聲,硬著頭皮問道:“殿下,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情嗎?”

    沈庭玉面無表情的看著趙小虎,“她現(xiàn)在說不出話了,就是這個下午的事情。你說怎么辦?”

    趙小虎吃了一驚,她絞盡腦汁的想要安慰他,給他們一點時間,多找?guī)讉€醫(yī)生,說不定能治好呢?

    她剛張口。

    沈庭玉忽的輕笑了一聲,“三日之內(nèi),如果她還不見好,你們還是抓不到究竟是誰下的手。我就把你們的舌頭也割下來好不好?”

    趙小虎面色一變,又是三日。

    她面露苦澀,但只能低下頭,“您放心。我現(xiàn)在就去給太子妃找大夫?!?/br>
    起碼在侯府找一個害人的女人,總比上一次大海撈針尋失蹤的南樂容易一些不是。

    一觸到有關(guān)那位太子妃的事情,這位就跟暴起的毒蛇一樣可怕。

    趙小虎不由得同情起了那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勇士。

    ·

    南樂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夜里。

    外面仍然下著雨,屋里黑漆漆的一片。

    這一次醒來,剛醒時腦子只有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自己是誰,又在哪里。

    她感覺過了很久,意識才慢慢恢復(fù)清醒,一點點把記憶填回空白的地方。

    床邊站著幾道黑影。

    一道蒼老的聲音微微顫抖,話音里藏不住恐懼,“恕老朽醫(yī)術(shù)不精,除了喜脈,實在是查,查不出這位夫人有什么蹊蹺之處,”

    他本出身杏林世家,國難時南渡來到新京,多年來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大夫,專攻婦科,過往還入宮為太后看過病。

    只是最近兩年,年事已高,已經(jīng)不再接診了。

    但臨近入夜卻被人強闖進家中,一路蒙眼帶來了此處為女子診治。

    沈庭玉的聲音不辨喜怒,“只有喜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