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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龍傲天幼崽的反派繼母 第123節(jié)

    緊接著,他就當著眾堂主的面,坦白了一堆讓虛花真人感覺眼前天旋地轉(zhuǎn)的罪孽。

    堂主們都被他坦白的事情震驚得屏住呼吸,只有慕梨對此毫不意外。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白景耀說話時的表情和語調(diào)所吸引。

    白景耀的語調(diào)聽起來就像機器人播報一樣毫無情緒起伏,而他的表情卻很奇怪,眼睛睜的很大,像是正在經(jīng)受某種難以想象的恐懼。

    額頭滲出的汗珠不斷順著他臉頰鼻梁低落在前襟,如果只看他上半張臉,會感覺這個人已經(jīng)處在受驚到休克的邊緣,但他的嘴一直說個不停,流暢得仿佛昨晚在家背誦了一千遍認罪書。

    慕梨已經(jīng)猜到了一種可能,余光下意識看向身旁的陸決。

    陸決并沒有注意她的動靜,而是一臉專注地在觀看白景耀的“表演”,時不時會皺眉撓撓耳朵,顯出不滿意的神色。

    最終,白景耀結(jié)束了招供,并在所有人都毫無防備的狀況下,忽然向自己丹田揮出一掌——自斷靈根,散去一身修為,爛泥一樣癱倒在地!

    慕梨被這一幕驚呆了,視線中最先出現(xiàn)的是虛花真人,這個急躁又臭脾氣的老頭一聲不吭地瞬移上前,把地上那攤“爛泥”白景耀抱進懷里,一雙狗狗眼里噙滿淚水,再掩飾不住心痛與絕望。

    緊接著,其他幾位堂主也快步上前,合力保住了白景耀的性命。

    可以斷定,從今往后,白景耀都無法繼續(xù)修行了,他招認此等罪孽,凌云峰也不可能繼續(xù)收留他,以他如今半殘的身體,被驅(qū)逐出峰后,必然會招致仇家追殺,只能四處藏身,茍且續(xù)命。

    虛花真人慌亂地迅速抹了好幾次眼淚,然后獨自橫抱起白景耀,顫聲說了句:“我將這孽障交給醫(yī)修,等能動彈了,就叫他趕緊滾出凌云峰。”

    沒有人回應,眾人沉默看著虛花真人佝僂的背影緩緩遠去,最終消失在前院大門拐角。

    陸盡澤最先轉(zhuǎn)過身,他神色復雜地看向自己的兒子。

    陸決十指交握,有點激動又有點害羞地對陸盡澤抿嘴一笑。

    慕梨感覺,陸決可能在等待大家表揚他。

    等到乾空真人和懷靈真人也轉(zhuǎn)頭看向陸決,不久后,陸決終于通過眾人的表情,翻找出作為人族這些年對這類表情的記憶判斷。

    下一刻,陸決就一臉委屈地看向慕梨,失望至極地告狀:“他那樣子看我!”

    慕梨一愣,趕忙解釋:“堂主們只是好奇陸師兄用了什么妙計,讓白景耀坦白罪行,大家都覺得很驚奇,還沒回過神呢,我們都覺得陸師兄做得很好。”

    陸決垂下腦袋,低聲喃喃:“有哪里不穩(wěn)妥?!?/br>
    慕梨搖頭:“沒有,陸師兄為什么會這么想?”

    陸決并沒有理會她的回應,繼續(xù)自言自語般喃喃:“大師兄應該邊說邊哭?!?/br>
    陸盡澤疑惑地緩步走近,低聲問:“阿決,你在說什么?”

    “我又搞砸了?人族真麻煩?!编哉Z的陸決抬眼看向陸盡澤,陡然站起身,低聲命令:“不要那樣子看我?!?/br>
    陸盡澤被撲面襲來的駭人氣勢驚得后退一步!

    陸決緩緩邁步走近父親,面無表情地開口:“憑什么由你來決定我該怎么做?我很忙,我想下山去看賽馬比賽,你說不是正事就不是正事?誦經(jīng)悟道是你的正事,不是我的正事,但我都已經(jīng)聽你的話了,偶爾走個神,你為什么要唉聲嘆氣?為什么要那樣子看我?”

    “阿決?”陸盡澤吃驚地步步后退,一時根本想不起兒子在控訴的是多久以前發(fā)生的事。

    在陸盡澤的記憶里,陸決從來不會為這些過往的爭執(zhí)記仇,兒子一直很乖巧有擔當,和離前,家中只有洛晚凝會時不時情緒失控,兒子則總在危難關(guān)頭嬉皮笑臉使盡渾身解數(shù)哄他妻子開心。

    “我沒有別的意思。”陸盡澤緊張地解釋:“我只是奇怪你對白景耀說了什么,因為他剛才的神色很奇怪,不像被脅迫卻又……”

    “所以你懷疑我,才那樣子看我?!标憶Q歪頭皺眉,委屈地看著父親:“你那樣子眼神,意思是‘這小子真是沒救了’。”

    “不!不……”陸盡澤慌忙上前一步,抬手想要抓住兒子肩膀安慰,手腕卻突然被陸決截住——

    “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陸決勾起唇角,委屈的表情一變,揚起惡作劇得逞似的笑容,“如你所愿,我只要變成一個‘沒救了’的廢物,不就再也不用羞恥愧疚了么?”

    陸盡澤臉色一白,被兒子古怪的表現(xiàn)驚得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陸決扯起嘴角,雙瞳逐漸變得赤紅——

    “陸師兄才不是廢物!”慕梨陡然從側(cè)面撲撞在陸決胳膊上,雙臂死死摟住他的腰,大聲呼喊:“陸師兄才不是廢物!我剛?cè)ド形鋱龅臅r候可嫉妒了!世上怎么會有陸師兄這么天賦異稟才智過人的天才?真是太不公平了,但沒過多久我就明白了,如果我是老天爺,我也會安心把一切美好的東西交給你這樣的人,沒有比你更值得托付的人了!”

    初次cao縱棋子卻搞砸了的陸決,最終還是得到了慕梨的擁抱。

    陸決立即停止了與陸盡澤的爭論,轉(zhuǎn)身把腦袋靠在慕梨肩膀上,眨了眨眼睛,抿嘴露出個乖巧無害的微笑。

    人族不僅會因為愿望得到滿足而付出情感,還會因為可憐另一個人而付出情感,所以即便陸決搞砸了白景耀的表演,也可以靠自己的表演挽回損失,他比白景耀更穩(wěn)妥。

    慕梨甚至當眾抱他。

    他記憶里,自己作為人族時,只見過慕梨當眾抱那個胖龍。

    第122章 晉江獨家

    乾空真人走過來,開口就小聲問了句:“阿決,你這兩日怎么怪怪的……”

    “陸師兄需要休息!”慕梨斬釘截鐵打斷他的深究,抓住陸決的手腕,仰頭緊張地問他:“我們出去透透氣吧?我覺得這里很悶。”

    乾空真人剛想說話,卻被陸盡澤按住肩膀,三位堂主立即都沉默下來,繼續(xù)憋住一肚子話,溫和目送他倆離開。

    慕梨拉著陸決,一前一后踏入了門外的陽光里。

    等兩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視野,懷靈真人才輕聲喃喃:“只是解封嗔念而已,阿決或許不會像從前那么好脾氣了,這孩子這么懂事,不會變壞的?!?/br>
    “嗯,”乾空真人也點點頭:“我相信阿決,他從來不會讓人cao心?!?/br>
    沉默了許久,陸盡澤才從方才兒子的控訴中回過神,低聲道:“怎么樣算懂事?怎么樣算變壞?唯命是從不給我惹麻煩,就算懂事?不按照我的想法,就算變壞?這么多年來,我從來沒想過我強加給他的要求是不是給他帶來很多麻煩,就這么讓他傀儡一樣‘乖巧懂事’地壓抑著生活了十八年。

    如今他解封了嗔念,如果他不想再承擔我給他的麻煩了,甚至把這些年受的委屈全都潑回我身上,那也是我應得的,所以……”

    陸盡澤轉(zhuǎn)頭看向師兄和師姐,沉聲堅定地開口:“不論發(fā)生什么事,請不要說我兒子變壞了,如果他一出生就是個正常的孩子,他或許早就受夠了。”他壓低嗓音重復了一遍:“他只是受夠了。如果阿決給大家?guī)硎裁绰闊?,我會盡我所能收拾殘局,要怪也請怪我吧?!?/br>
    乾空愣了片刻,才苦笑道:“慕梨那小丫頭究竟跟你說了什么?你真是像變了個人。要說她這張嘴可真是咱們凌云峰的頂尖戰(zhàn)力啊,等阿決平定了禪淵的禍患,就派慕梨代表凌云峰,去邊境勸說三宗和妖族和平共處,保準比武力鎮(zhèn)壓更好使,說不定能一勞永逸!”

    懷靈看著陸盡澤,嚴肅道:“阿決是我的親傳弟子,他要是惹了麻煩,殘局自然優(yōu)先歸我管,到時候我會看情況,分你點活干,你別想著大包大攬?!?/br>
    乾空笑:“也算我一份?!?/br>
    陸盡澤感激地抬手拍了拍師兄和師姐的肩膀。

    懷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跟你這個當?shù)膿屪镞^,若是忍不住發(fā)起牢sao,我一定全怪你?!?/br>
    陸盡澤苦笑著點頭自嘲:“有師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br>
    -

    慕梨跟著陸決,走進山上一片蘆葦?shù)乩铩?/br>
    兩人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安靜地走著。

    茂密的蘆葦沒過慕梨頭頂,但比陸決矮一頭,從遠處看,就像是只有他一個人穿行在其中。

    空氣中有飛絮,慕梨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陸決轉(zhuǎn)過身看她,伸手把挨著她的蘆葦拔起來,丟開了。

    慕梨仰頭看向陸決,小聲問:“你是不是想聽我繼續(xù)給你講演義傳說了?”

    他沒說話,低頭無聲地笑了笑。

    因為身處兩人從前的“秘密基地”,慕梨莫名膽子肥起來,挑眉挑釁這位古妖神:“陸師兄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不想繼續(xù)聽故事了?!?/br>
    陸決抬眼看她,說:“你可以再講一次貂蟬是怎么跟呂布訴苦的嗎?”

    慕梨一愣,說:“我們都講道入川了,你怎么又想聽美人計了?你記不清那段故事了嗎?”

    陸決笑起來,“我記得太清楚了,包括你學貂蟬做的那些動作,我想再看一遍?!?/br>
    他吐字清晰地說這句話,臉上毫無羞恥之色。

    慕梨臉頰忽然發(fā)燙。

    很奇怪,這個古妖神身上有陸決地影子,不同的點在于:陸決還算勉強了解和人族來往的時候,哪些話能直說,哪些話不能,而眼前這個陸決完全不了解。

    慕梨拽過一根蘆葦,低頭繞著指尖撥弄,小聲嘀咕:“陸師兄平日里又不愛看那些風花雪月的話本,為何偏是愛聽這部演義里的美人計?”

    陸決似乎不太理解她說的話,想了想,回答:“我想看你扮貂蟬,這里沒有段恒和謝寂川,你找不到旁人給你扮呂布了,只有我可以在你假裝投河的時候拉住你?!?/br>
    慕梨噗嗤一笑,仰頭看他:“你每次要聽故事,都帶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躲開段師兄和謝師兄?”

    陸決頓了頓,有點失落地樣子,低下頭。

    慕梨心跳得厲害,她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陸決會把情緒都寫在臉上。

    如果她追問下去,或許可以問出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是不是也不只是師兄妹之間那種。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低頭擺弄著自己的裙擺,小聲說:“我有時候也想避開其他人單獨跟你玩,上個月謝師兄生日宴那天,你們錄勛堂有三個女修跟我坐一桌,嬉笑玩笑著爭論你更喜歡哪一種女孩,還一起轉(zhuǎn)頭問我‘你覺得陸決會選誰’,我當時還挺生氣的,我覺得她們對首席弟子直呼其名很失禮?!?/br>
    拐這么大彎子的暗示,顯然是在為難這位剛覺醒的古妖神。

    陸決緊張地盯著慕梨看了很久,勉強分辨出,她好像并不是在生氣,于是他說:“你也經(jīng)常叫我陸決,我習慣了?!?/br>
    “對!”慕梨趕忙進一步提示:“所以問題不是出在這里,我不是因為她們對你直呼其名,才不開心,你說是為什么呢?”

    陸決好奇又認真地看著她:“她們打擾你進食了是嗎?”

    慕梨小鹿亂撞的心突然死掉了,生無可戀別過頭:“我不想給你扮貂蟬了。”

    陸決卻并沒有失望,依舊很開心地用手壓下周圍的蘆葦,給慕梨當草席,“那你可以在這里歇息一會兒?!?/br>
    慕梨有點納悶,提起裙擺,坐在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蘆葦稈上,仰面躺下來。

    陸決在她身邊躺下來,側(cè)頭凝視她側(cè)臉。

    慕梨也轉(zhuǎn)頭看向陸決,疑惑地問:“你為什么喜歡來這里,你喜歡看蘆葦嗎?”

    陸決抬手用食指拇指比了個一寸半的長度,說:“你比蘆葦矮這么多,沒人會發(fā)現(xiàn)你?!?/br>
    “…………”慕梨眼神殺氣畢露:“這片蘆葦?shù)厥顷憥熜謱iT用來藏匿矮子的地方么?陸師兄把其他矮子都埋在哪兒了?”

    陸決開心地坦白:“不,只藏你一個?!?/br>
    慕梨一愣,“你想把我藏起來?”

    陸決認真地點頭。

    “為什么?”慕梨很費解。

    陸決被問蒙了,他自己也沒想過為什么。

    他轉(zhuǎn)頭看向藍天,過了會兒才說:“不可以被發(fā)現(xiàn),我爹不愛看我開心,木雕藏在地窖里,小師妹藏在蘆葦?shù)兀麤]空來這里游蕩,就不會發(fā)現(xiàn)。”

    慕梨猝不及防,突然被擊穿了所有防御,心底涌起滔天巨浪,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劇烈晃動,她開始耳鳴了。

    很難形容自己有多震驚,陸決下意識藏匿某人或某物的前提,竟然是讓他開心讓他喜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