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少女與狗

    帕翠西婭陸續(xù)從克拉克那收到絕版或包裝精致的書籍，《簡愛》被包裹嚴實送回哥譚的第二天，就有嶄新又昂貴的另一本從克拉克手上遞給了她。

    小記者是勤勞的好人，好在他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為帕翠西婭整理好公寓，阿福挑的家具若是不自己監(jiān)工，便得托付信任的人處理。這里也表現(xiàn)出克拉克一部分的勤勞，還有另外一大部分，是帕翠西婭對著迅速填充起來的書柜而疑惑著的：“克拉克先生，謝謝你，天天讓你兩頭跑。”

    克拉克訕笑著，解釋自己是有哥譚的長期采訪，也是為了工作。

    他的身上有純粹又管用的檸檬香波氣味，超市里很常見的品牌。除此之外，在這個放學(xué)后的傍晚，帕翠西婭竟聞不到其它任何：地鐵或的士車廂、街頭尾氣或室內(nèi)香薰，甚至沒有早午餐的殘留香味，更沒有哥譚陰郁又沉悶的氣息。

    帕翠西婭道了聲謝，照例想要請他吃頓晚餐，但克拉克始終找得到借口拒絕，有時的確比較忙碌，有時卻是想到什么似的，只說等周末有空請她來家里吃飯。

    ——他好像察覺到些什么。

    這本《基督山伯爵》包裝昂貴，這家出版社是提姆的首選，她拍了張照片，發(fā)給提姆道謝。這也算是另一種保持聯(lián)系的方法，時常就只是為帕翠西婭介紹幾句故事內(nèi)容，便又要去忙。但這回提姆卻又加了一句，有關(guān)下個月兩所高中的友誼會。

    雖然來到大都會，帕翠西婭也并非完全與韋恩無關(guān)，大都會最好的兩所高中都被韋恩資助著與哥譚高中成為姐妹校，每年都會定期舉行友誼會。今年不用懷疑，便是因為帕翠西婭而稍稍提早了時間。

    “周末要讓阿福接你來哥譚嗎？”提姆聽著帕翠西婭淡淡的驚訝話語，她的聲音有種古典民謠的柔美，如果不是達米安殘忍地戳穿少女壓根不打算保持聯(lián)系的事實，提姆大概還會將帕翠西婭口中的“期待”當真。

    ——但她是阿福的外甥女，提姆可以不在意剛出現(xiàn)的達米安，但韋恩一家甚至他們的秘密好友，都無法將老管家的親人置之不理。

    提姆這樣想著。

    然后他聽到帕翠西婭說，她要去領(lǐng)養(yǎng)一只小狗。

    帕翠西婭等了達米安半個小時，她給自己提前了四十分鐘，原本打算在大都會逛一逛，此時卻只能直接趕完約定地點：“抱歉，我先走了，達米安?！迸链湮鲖I將手機調(diào)至靜音。

    領(lǐng)養(yǎng)小狗并非一時興起，阿福也知道，在她十歲之前家里有過一頭伯恩山，但壽命太短，母親并沒有照顧得過于用心，便在平均壽命安樂離去。而繼承了母親遺產(chǎn)的帕翠西婭有足夠的能力再領(lǐng)養(yǎng)一只小狗，一只只屬于她，從一見面便跟在她身后的小狗。

    “格雷厄姆先生，這幾天在忙安頓和學(xué)校的事情，實在麻煩你了?！?/br>
    那是她外出采購日用品的傍晚，帕翠西婭不太會做飯，沒有食堂的話，便只能靠速食與外餐解決。于是她便在飽腹后抱著牛皮紙袋往回走，初來乍到的她還得認路，于是直到有人在身后叫住她，帕翠西婭才發(fā)現(xiàn)，有一只傷了前腿的小狗正跟著她。

    她的確一時沖動，但她也的確很喜歡這只小狗。

    威爾·格雷厄姆也喜歡這只小狗，但他的確養(yǎng)不了。

    于是兩人便在路邊長椅上商量了會兒，決定下由威爾帶小狗去醫(yī)院——他推薦的那家離帕翠西婭的公寓與學(xué)校都太遠。等小狗痊愈，兩人便一起接回來，威爾來教帕翠西婭怎么更好地養(yǎng)狗。

    帕翠西婭并不質(zhì)疑一個FBI的調(diào)查顧問，而且他的藍眼睛也不會說謊，他有著緊繃之下隨時破碎的脆弱。

    但這回他顯得結(jié)實了點，像一個往桌中央推回的陶瓷茶杯。

    “帕翠西婭，這是……我的同事，漢尼拔·萊克特?！币驗橥柹磉呎局硪晃荒腥耍盒睦磲t(yī)生，F(xiàn)BI的特邀側(cè)寫師。這下帕翠西婭才知道，以大都會為中心，白天里有開膛手杰克的模仿案，夜里有正義聯(lián)盟出動處理的秘密案件，正持續(xù)往附近的哥譚、紐約、新澤西等地延伸開。

    漢尼拔對走在威爾另一側(cè)的帕翠西婭打趣說：“最近的受害人都是成年男性，并沒有動物受傷。”他看起來比阿福這種英國老貴族還要矜持，無論是服裝還是威爾調(diào)侃中的廚藝，都能和年輕時的阿福一較高低。

    但帕翠西婭并沒有多喜歡他，他身上聞起來比克拉克還要干凈，是個能讓人推心置腹的心理醫(yī)生，可帕翠西婭依舊更靠近威爾，試圖感受威爾身上不自知的、對漢尼拔的恐懼，好找得同黨。

    ——那是一只邊牧幼犬，治療的費用不便宜，但帕翠西婭掏得十分樂意，因為它居然還記得自己。揣在懷里時還舔了舔少女細嫩的小臉，隨后……隨后它朝著漢尼拔吼了好幾聲。

    威爾還在一邊調(diào)侃著漢尼拔沒有動物緣，但帕翠西婭卻像小邊牧那般豎起頸后寒毛。她不覺得自己能掩飾得多好，韋恩一家對她有著先決性的縱容，可漢尼拔的探量目光從邊牧的叫聲后便不再過多偽裝——至少帕翠西婭察覺到了，她顧不上失禮，沒等兩人，先聲說著去辦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便往人多的前臺走。

    達米安在半小時前向她索要地址，說馬上就到，雖然只是個十四歲的小男孩，但多一個人也的確安心，帕翠西婭連忙送去醫(yī)院地址，她不懷疑自己的直覺，至少漢尼拔并不是她可以交往的人。

    但有這樣直覺的人不多，甚至于狗也很難抵御偽裝極好的善意與零食。小邊牧湊到漢尼拔面前，威爾卻過來詢問她：“怎么了？”

    帕翠西婭嗅著他身上沾染的漢尼拔味道，沉默了稍息，說：“我待會兒可以自己回家嗎？”

    并不只因為自己是個成年人，而少女不過十六才愿意投以信任。威爾想，他遇見過另一個脆弱而稚嫩的女孩，那種外放的悲傷可以讓他將自己投射在對方身上。但有些時候，威爾會希望將帕翠西婭投射到自己身上，他們都像是被擺在桌沿，但裝著熱茶的帕翠西婭好似并不害怕自己是否會跌下。

    ——但帕翠西婭其實是害怕的，在威爾猶豫著回頭去看漢尼拔時，有聲音在不遠處叫著：“帕翠斯，叔叔忙完來接你了。”

    皮鞋聲沉穩(wěn)踏來，古龍水與哥譚市的月光充盈醫(yī)院大廳，帕翠西婭抱著小邊牧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奔向黑發(fā)藍眼的高大男人：“布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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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人物閃亮登場！